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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省,私人园林,黜置使落榻之处。

昨夜于园中与一众富商饮酒作乐至深夜,才堪堪入睡。已是日上三竿,汪永波这才在婢女的服侍下,更衣起床,用过早点,办理今日的公务。

从蜀川省呈递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之始,到汪永波领旨成为巡蜀川省黜置使期间,经历一月有余,而后钦差卫队在汪永波的授意下,缓慢赶路,耗去近一个月的时间,因此当他抵达山海省时,蜀川省的瘟疫早已进入尾声,所谓的公务,不过是为几十万人处理后事罢了。再过些时日,即可返程。

昨日宴席上的青竹酒,已是山海省赫赫有名的好酒,可在太后寿宴上品尝过施家送来的茅台酒后,汪永波总觉得两者相差甚大,口感、酒花、酒体颜色、气味等各方面,青竹酒远远不及茅台,一人喝上一壶,面色微红,再无其他感觉。不知永嘉施家能否躲过这瘟疫一劫,否则砸下重金,也得买上几坛。

这施家,亦是救了一众御医的性命。当钦差队伍收到皇帝的旨意时,御医们脸色大变,纷纷请求汪永波向陛下上奏,再宽厚些时日。这也怨不得御医无能,都是天底下医术最为高超的那一撮,依然束手无策,当下的瘟疫,实在是可怕。好在不日后从永嘉衙门送来了一封密信,夹杂着那治愈瘟疫的药方,在御医的试药后,确定了那处药方的作用。

因此,汪永波立即下令,让各地官员收拢相关药材,送至山海省内,无他,南方各地百姓该死的死,能活的活,用不上如此多的药材,不如收集一处,为防瘟疫传至北方。而后汪永波一封奏折送至京都,言明实情,并未揽下功劳,反倒是为施家请功。至于御医们,无需再整日担惊受怕,彻底放松下来,四处游玩,品茗好茶,登顶花楼。

这场瘟疫来得快,去得也快,处处透露着诡异,因其而死的百姓数不胜数,若不是施家四处传达药方,染病的百姓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否则以东南省份如此大的人口密度,死亡人数将无法估量。而北方因为秦岭淮河等地的防线,影响微乎不计。

工厂,会议室。

“关于开辟南部海上新航线的事宜就如此敲定下来,至于在海广、贵山两省地区修建药材厂、伐木厂的工程,后续若是谁仍有建议或是新想法,都可告知我,来者不拒。那么接下来是路上新商路的路线规划。”施哲见众人渐渐安静,便开始转移话题,进入下一项议题。

“路上新商路的规划中,原先随州至京都的一段路程不做变动。从永嘉出发,向东南延伸,开辟一条商路,依然将随州城作为中转站,当作异国商人停歇之处。至于西南方向的省份,在各地原有贸易路线的基础上,拟定一条较为合适的商路,作为主路。这里我有一个想法,将原先的黄泥路以水泥浇筑,形成一条绵延数百里的水泥石路,作为洛朝官方的商路。相比平常的砂石路,水泥路更加平坦,车辆容易行驶,无需担心雨天后车轮陷于泥泞中无法前行的情况。”

话音刚落,安大就已提出异议:“水泥路确实比起黄泥路好上太多,可若是向西南开辟一条水泥路,至少有数百里的路程,需要大量的人手、水泥,且开销极大,哪怕是朝廷,也需细细考虑此事,工厂决不可能单独完成。”

见众人皆是点头赞同安大的话语,施哲解释道:“朝廷自然不会答应此事,当下国库空虚,根本无法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工程。但是大家别忘了我的出身——商人之家。天底下的商人哪个不是趋利,新商路的开辟不是只有施家与朝廷可从中获取利益,实际上,若是水泥路可行,洛朝的商人将是最大的受益者。西南商路经过湖西、蜀川、贵山省,尤其是贵山省,每年有大量的商人前往收购茶叶、马匹,形成了着名的茶马古道。但是迫于当地多雨的天气、泥泞的道路,茶叶与药材一般,陆上运输很是不便利。”

“所以修建水泥路一事我会向朝廷上奏,以招标的形式向各地的商人开放,将水泥路划分为几个区域,每段区域由竞标成功的商人负责,出资出人,修建成功后,按照既定的收费标准,可收取其他商队使用该区域水泥路的费用,以此牟利。当然,其中的许多细节需要细细琢磨,比如如何保证过往的商队不会逃避过路费,竞标成功的商人是否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程,皆是之后我们要详细规划的事情。诸位不用担心,等太后的懿旨下来后,会有户部、工部的官员前来从旁协助,谋划此事。”

好嘛,京都两大部门的大官都成了助手,会议室内的众人再次神情一震。

“投标可以,但是商人们愿意投入大量的金银吗?毕竟新商路短期内无法建成,洛朝当下的商路,皆是先辈们以脚丈量一寸寸土地,开山拓路,从前朝乃至更早之前,历经百年时间,这才形成了当下一条条四通八达的商道,我担心商人们短期内获得不到可观的利益,中途退出或是干脆不加入水泥路的修建工程,届时出现水泥路中断等情况,那将得不偿失。”老书生朴迁提出了疑问。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一来,南方地区刚刚过经历瘟疫,尤其是蜀川省,受灾极为严重,人口锐减,经济遭受毁灭性打击,修建水泥路,可招聘当地的百姓为工人,增加工作岗位,尽快带动当地经济的恢复,想必朝廷得知此事,必会大力支持。”

“二来,朴先生所说的商人是否愿意参与水泥路的工程中,这还得看朝廷的诚意。众所周知,商人在洛朝的地位极低,因为我发明了泡面、轧棉机等物品,缓解了北方两省的灾情,为皇帝分忧,这才使得施家获此殊荣,洛朝商人的地位亦是随之拔高一筹。据韩县令讲述,朝廷有意放宽入仕政策,商人后代亦可从仕。若是朝廷落实了此事,并且放出风声,只要参与开辟新商路的商人世家,家族有才有德之人即可入仕,你说他们会不会争破头颅,下重注投标,朝廷亦能借此收取巨额银两,何乐而不为。”

闻言,众人皆是赞叹小少爷聪慧的头脑,虽说其中诸多事宜需要细化,但只要确定此事可行,便有了完成的希望。

“少爷说得不错,商人手中拥有足够的财富,锦衣珠宝、名声威望,皆可以金银换取,唯独权力,可望不可即。在京都,商人依附达官权贵的现象比比皆是,没人愿意寄人篱下,若是朝廷颁发商人后代可入仕的政策,届时无需工厂四处奔走宣扬此事,他们自会登门拜访,争夺修路权。”宣传部部长李明月赞同道。

“大家别忘了,先例就坐在你们面前呢。”施哲指了指自己,“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写信告知皇帝,孰轻孰重,心中自知。更何况,当下的皇帝仍在苦恼朝野之上门阀掌权、派系林立呢,正好借此机会,重新划分势力。”

涉及朝政的事,众人闭口不言,无论何时,做事都需小心翼翼。

施哲满不在意众人的态度,议论朝政这等事情,在洛朝管得很严,若是谁谁谁在街上骂了京都哪位大官,若是身后无人无势,第二日便会被衙门抓去大牢,免不了一顿板子伺候。施哲接着转移话题,继续说道。

“修建水泥路的事情暂时定下,等我向朝廷上奏得到回复后,再议。因为瘟疫一事,新商路延后了多日,在朝廷的旨意尚未到达之前,有的是时间讨论。接下来是第三件事情,关于工厂的扩建与新一批工人的招聘。”

“水泥厂、砖头厂的扩建首当其冲,不论是工厂也好,新商路也罢,包括西南两省药材厂的修建,皆是离不开水泥、砖头,另外朝廷方面向工厂预定了一大批水泥,当下两个厂子的工人数量、原材料储备都已捉襟见肘。宣传部尽快拟定招聘告示,此次大规模招人,不局限于永嘉一地,尽量往西去,在各处城镇、村庄招人,要求是有力气的男工,不可身染大病,在官府处无犯罪记录即可,薪资待遇按照工厂当下的标准发放。”

以工厂目前的粮食储备来看,再收纳两三千的工人不是问题,但是宿舍楼、浴池亦是要随之扩建,牵一发而动全身,从无到有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诸多问题,这将是会议室内众人的一场考验。

“少爷,工厂各处的工作岗位暂时已经饱和,此次招工是否需要控制招聘人数?”人事部的部长于天干询问道。

“不,此次招聘至少两千名工人,多多益善。”施哲摇头否定道,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也有几名助理神色担忧。

“很快我就会创办几个新厂子,这回招聘会一次性招满,留在工厂内考核,通过者直接成为新厂子的工人,这样之后无需再面向社会贴出招聘告示。”施哲解释道。

“少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宣传部部长李明月一脸为难,心中担心此事会为少爷埋下祸端,出声问道。

“但说无妨。”施哲挥了挥手,示意李明月无需扭捏。

“工厂内现在已有工人八千余人,其中有五千人是身强体壮的男工,若是此次招聘再招揽两千多人的健壮男工,足以建成一支势力不可小觑的队伍,配上兵器,便可与朝廷对立,占领一方土地。若是有心者借此上报朝廷,诬陷施家有起兵谋逆之意,实在难以说清。”

“李部长说得不错,之前施家将灾民纳入工厂之事,京都有人就以此为理由,向皇帝进谏,幸好户部尚书大人在朝堂之上舌战百官,为施家说尽了好话,皇帝这才力排众议,任由工厂做事。”黄滨提醒道。

施哲一脸懵逼,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他。

“怎么没人和我说!皇帝也从未提过此事。”

“少爷还小,不懂官场的暗流涌动,这些都是老爷在处理,调动了京都能够帮助施家的所有力量,加上之后少爷的工厂确实为朝廷解决了极大的难题,此事才被压了下去。否则施家早已被安上一个谋逆的帽子。”黄滨解释道。

果然树大招风,工厂的一举一动皆被他人看在眼中,走错一步,就将万劫不复。一次次的成功差些令施哲迷了眼,这可是在封建王朝啊,哪怕商人再如何富甲一方,在朝廷眼中,不过是个稍微有钱点的百姓罢了,看看那明朝首富沈万三,还不是被朱元璋治得服服贴贴。何况工厂内还有冶铁厂,可制造出兵器、弩箭,即使施哲无谋反之意,在京都官员的运作之下,无中生有,不是难事。

施哲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悻悻说道:“多亏祖爷爷了,多谢诸位提醒,招聘的事情我先向朝廷上报,获得许可后,工厂再召开招聘会。”

闻言,众人吐了口气,心中的悬石落下,幸亏少爷是听得劝的人,不过也对,只有这样的小少爷才值得众人追捧。

“第三项议题暂时跳过,等候朝廷的指令。最后一项议题,无关大事,是我个人的建议。”施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色微红,轻声说道,“在工厂内鼓励工人们自由恋爱,日后能成亲更好,若是工人们愿意,可以举办一个百婚宴,由施家出资举办,在工厂所有人的见证下,共结连理。但是我担心部分女工会因此遭受多名男工的追求,毕竟厂子里男多女少,分配不均。”

“如今的工厂算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所有的基础设施不说一应俱全,但是比起外头,强上不少。工厂若要长期发展,总是面向社会招人不是个办法,不如从小培养一批孩子,教授算数、文学、建筑、农业等各方面的知识,若是有那天纵之资,入仕也不是不可。”

“少爷为何不将外头天资聪慧的孩童招揽至工厂学塾培养呢?”胡安然询问道,其实若是施哲的提议可行,最近厂区内女工的焦虑将烟消云散,男女工人们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容易日久生情。女工宿舍内,每晚睡前讨论的话题便是心仪的某个男子今日送了些点心,为她抬了盛有洗净衣物的木盆。只是众人不知少爷的意思,恋爱是否会耽误日常工作,互相间不敢表露爱意。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将随州城作为主要的中转站,亦是为了帮助施和。”施哲毫不掩饰地说道,“外头的天才孩童必然有人紧盯,施家如何争抢。再说了,我的初衷本就是帮助贫苦出身的工人们改善家境,他们的后代若是资质平平,可经历过专业的培训,留在工厂担任技术工种或是管理层不是问题,日后也不再会为衣食担忧。若是有那天才之人,学术有成,入朝为官,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众人皆是点头,崇拜地看向施哲,少爷果然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就连工人们的后路都已考虑妥当。

施哲破天荒难为情地低着头,哎呀,我知道我很伟大,头上有个光环,身后有对翅膀,你们这么看着我,人家不好意思得啦。

“此事可行,工厂里好多男女工人互相间心生好感,只是担心少爷不赞同他们谈恋爱,这才不敢向外人暴露。”提到“谈恋爱”一词,胡安然停顿了一下,好新奇的名称。

“自由恋爱,谁敢反对!不过也是,我的婚姻都没法自己做主,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行,得找个理由,赶紧把皇帝赐的婚退喽。”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寂静,管事们左右观望,皆是无奈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