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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吉姆安顿在涉外酒店,李国庆就在路上拦了辆三轮车,让人送他去“李老庄”。皇冠算个卵卵,不符合李大老板的气质。

李大老板更钟意敞篷的大三轮。

多拉风啊。

额,他好像忘了一件事,三月的燕京,容易刮沙尘暴。

据燕京观象台沙尘资料统计分析:20世纪50年代燕京沙尘最严重,春季沙尘日数平均多达26天;60年代至70年代末,沙尘日数有所下降,在10至20天之间波动。

“白天二两土,晚上还要补”,成为春日燕京生态的真实写照。

“大风一起,大街小巷尘土飞扬,扑面而来的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1979年,一篇题为《风沙紧逼燕京城》的新闻稿,引发全社会对燕京风沙危害的关注。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燕京都算不上是个宜居的城市。

三月沙尘暴,四月五月飞杨柳絮,六月七月八月高温暴雨,进了九月开始雾霾,冬天刺骨寒风,干得能让你的脸皮裂开……

一年到头就没个让人舒服的天气,堵车又厉害,但是又是一个人来了就走不了的城市,不像川省的蓉城,人来了就不想走,燕京是留不下,不想走,不甘心。

灰头土脸一嘴沙的李大老板没敲门直接进了“李老庄”,白瞎了他在第五大道买的那件意呆利纯手工定制的呢子大衣。

“老板好。”

刚进一进院,国家军一字排开,站在院里,等候李大老板的检阅。

“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不是自己人进院,大黄早就叫了,还有我们放了暗哨的,外人是不可能不经允许就能进来的。”国珐俨然就是“李老庄”大管家。

国珐话音刚落,小哑巴国嘉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也加入了国家军“站坡”的队伍中。你们一帮子陆军,没事学什么海军“站坡”啊。

“不错不错。”李大老板表示对这支歪瓜裂枣队伍很满意。

打开随身携带的行李箱,给国家军们每人发了一块手表,不偏不向,都是pp3700金表,这玩意还有个名字叫鹦鹉螺。

70年代以来,因为本子的石英机芯,伪永久中立国制表业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这个时候,pp将目光转向了钢制运动表。

76年,pp的Nautilus系列推出面世,Nautilus的名字来源于凡尔纳作品《海底两万里》当中的潜水艇名称Nautilus鹦鹉螺号。

3000多美刀的鹦鹉螺钢表,李大老板都拿不出手,直接给他们买的是77年生产的美刀一块的白金鹦鹉螺,也是鹦鹉螺系列中的第一批金表。

pp3700在当时的销量并不好,一是因为那个时代的男表标准尺寸是36到38毫米,直径42毫米的3700太大了;

二是因为它太贵了。钢表的零售价都得3100美刀,要知道全金的pp那会儿才不到4000刀,钢的劳子迪通拿连1000刀都不要。

生产出来的贵金属鹦鹉螺也以其过万的高价,放在表行的展柜里吃了好几年灰,一直无人问津。

鹦鹉螺的设计灵感来自于船舱的窗口设计。

带有两个“耳朵”的表壳、八角形表圈设计、表盘上的水平横纹浮雕图案、独特的表链设计,说实话,这表不符合李国庆的审美,但是同款式的金表不好凑,给员工发福利讲究一个整齐划一,就它了。

“卧槽,pp啊,这表得老贵了吧?”国季晃着手腕上的白金大手表,美滋滋道。

“你认识这表?”

“我打死过一个游骑兵,从他手腕上扒下来一块表,本来想偷偷藏起来,被我们教导员发现了,说是pp钢表,一块能卖好几百。”

“我知道,我知道。”党小花插嘴道:“友谊商店和华侨商店有英纳格和劳子卖,劳子全钢手动的大三针要290块钱,教导员说pp比那俩个牌子的表高档得多,卖得更贵。”

“男的戴欧米伽、罗马、英纳格,女的戴梅花、浪琴、百浪多。”

“我还见过别人带西马表,说是什么一类三等表,要325元。”

……

“李老庄”一进院活脱脱变成了名表交流大会。

“那么,这金表应该很贵吧?”国季问。

“你自己不会看?表盒里面有收据和发票。”国珐白了他一眼。

“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分队长,你知道的,我一看见洋码子就脑袋大,怎么学,也死活学不会啊。”

国珐是他们的分队长,也是他们里面文化水平最高的。

“谁还不知道你,上了那么多堂外语课,就学会了一句‘汉子阿婆,孬哈姆’,你这英语,外国人听不懂,华夏人听不明白。”党小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国季啊,当众打他的脸。

华夏最令西方胆寒的外交语言:hands up! No harm!(缴枪不杀),我暴躁兔们就是喊着这句口号,打过38线的。

“不会就学。”国珐打开了表盒,翻翻里面的各种单据,长吸了一口凉气,拿盒子的手都是抖的。

“分队长,是多少钱啊?”

“一……一……”

“一百多?也不算很贵啊?在国外买不用交关税,便宜呗?”

“是一万六。”

“卧槽槽……”国季嘴里仿佛吞了烧红的石子。

“美刀。”

“那是多少钱?”

“也就是多软妹币吧。”

“卧槽啊。”国季感觉自己手腕子抬不起来了。

这是燕京一套四合院压着他啊,或者说是100多辆全新的二八大杠把他埋了。

“老板,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国珐郑重向李国庆说道,就按他们现在拿的高薪,每个月200块钱,一块表也是他们十年的工资,实在是太太太贵重了。

“我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往后给我好好干活就行。”

国家军们没有一个拍胸脯打包票的,但从他们坚定的眼神里,能看出来就算李大老板现在让他们去堵枪眼,他们也会抢着去。

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国辉从部队带回来的军用小夹袄,李国庆抄着手就上了房,站在四合院房顶,看80年的燕京一环,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当然,黄不拉几的天空,也没啥好看的。

在房顶待了有半个多小时,又开始起风了,怕吃土的李国庆正准备下去,这时候党小花从院里走了出来,跟大门外的一个小姑娘站在墙根下说着什么,李国庆不经意间往那边一瞥,怔住了。

党小花跟院外待了大半个小时才回来,一进院,就被国珐叫走了。

“花姐,刚刚你干什么去了?”李国庆示意国珐关好房间门,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党小花说。

“啊,没干什么啊,一个亲戚过来找我,我知道咱们院规矩,没让她进院啊。”党小花一脸懵。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来找你的是谭二丫,我说的对吗?”

“老板,你记性可真不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记得二丫。二丫的爸爸死了,我瞧着她们一家子孤儿寡母挺可怜的,每个月接济她们30块钱,省着点花,够她们一家子吃喝了。”

“她爸爸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酒精中毒,活该,那酒疯子,早该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爸爸应该是谭二丫弄死的。”

“不能吧?法医都去了,得出的结论就是酒精中毒啊。”

“你还记得我在医院的时候,护士给我开的头孢吗?”

“记得啊,还是进口的呢,可贵了,一片好几块钱呢。”

“你不在的时候,我的头孢被人偷走了几片,具体多少片我不清楚,那时候我睡得迷迷糊糊,不过我感觉那个身影就是谭二丫。”

“那你为什么不制止?”党小花又不傻,很快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我也想制止啊,吃了药,浑身没劲,有心无力啊。为了几片药也不值当报警,我还以为谭二丫她们家也有人需要吃消炎药呢。”

“法医去的时候,我也在现场,我说怎么感觉法医的表现怎么那么不对劲呢,他应该也发现了点什么,但是他没说。”

“只有谭志广死了,谭二丫她们母女几个才能活,要不然她们早晚都会被谭志广那个烂赌狗祸祸死。”

“老板说得对。”

“你帮人,我不反对,但是你想好了,一个连亲生父亲都能杀的人,虽然是被逼的,但是这狠手,一般人是下不去的。”

“小花,你给的太多了,你一个人养她们全家,你想过没有如果哪一天,你不给了,她们会不会恨你?升米恩斗米仇啊。”一直没说话的国珐突然插嘴道:“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的确,当她们不劳而获习惯了,你对她们再好,她们也只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并不会对你感恩。但是一旦你对她们不好了,或者没她们要求的那么好了,她们还会怨恨你。”李国庆叹了口气道。

“你个傻丫头,你还让我们哥儿几个收养她们家那几个,这是一窝狼崽子啊,幸亏我们没听你的。我们真想养孩子,不会自己娶媳妇生孩子吗?老板给我们这么高的工资,还怕没有女人愿意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