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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

四周被黑暗笼罩,沉寂在一片宁静之中。

嬴政躺在躺椅上,一手里捧着竹简,一手拿着毛笔。

他在竹简上写下批注,将竹简合起来,反手托着。

赵高小步上前,接过竹简的同时,把早就准备好的,需要批示的竹简递了上去。

而后,小心翼翼地退到远处,把批注好的竹简,放在该放的地方。

原地站定,等待着下一次动身。

“老狐狸,明知道黑冰台的人在盯着他,还要绕一大圈,通过成蟜来试探寡人的态度。”

嬴政的四周,陡然被一层冰霜覆盖,使得整个宫殿的温度,都有所下降。

夜风钻过门窗的缝隙,吹动灯火。

拉扯着三人的影子,在房间里摇晃。

赵高提着碍事的衣摆,小步快走地来到窗户前。

他推了推并没有完全关好的窗户,确认严丝合缝后,移动到下一个窗户前。

检查其它的窗户,只是为了避嫌。

当大王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他能够听的。

即便是没有这股风,他也会找其他的借口退到远处。

既能让大王在用得着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他,又能确保自己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这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两人的对话,只是,他更想活着,更知道在大王的身边做事,怎么才能活着。

“相邦和公子之间矛盾重重,这么做也许是不信任公子,在试探他。”蒙恬回头看了眼向窗户走去的赵高,说出自己的推测。

“是吗?”

“寡人怎么觉得,他是在试探寡人。”

蒙恬垂着头,眼皮看着自己的脚下,没有说话,他知道嬴政接下来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伴随着竹简碰撞的哗啦声,嬴政继续说道:“他想看看,成蟜会不会交出罗网。

成蟜不交出罗网,寡人若想因罗网问罪于仲父,就要一起治罪成蟜。

成蟜若是交出罗网,对仲父来说,这是功,不是过。

他独掌罗网十年,在寡人亲政之前归还,就算是寡人,也找不到理由来问罪于他。”

“黑冰台传回的消息中,还有相邦请祖父出山的真实目的,他若是为了躲避王上亲政后的问罪,为何还要做这种事?”

对于嬴政的分析,蒙恬无条件相信,但是,他产生了新的疑问。

派出秦军谋取私人封地,上一个因此治罪罢黜相位的是穰侯。

蒙恬不相信吕不韦会不知道这段往事。

既然知道,还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交出罗网,是为了避罪,出兵攻赵,又是在犯罪。

吕不韦同时在做矛盾的两件事,这是蒙恬所不能理解的。

“为了回到封地。”嬴政嘴角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将吕不韦的所有谋划全部看透了。

但这些,更像是阳谋。

就算是他,想要问罪吕不韦,最多是在穰侯结局的基础上,剥夺吕氏封地。

并不足以致命。

不过,嬴政的心中,已有了应对之策。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的话,计划结束,他就会提前亲政。

失败的话……

他没有去想这个结果,因为成蟜置身局中,失败的后果,他无法承受。

黑冰台传来三件事,罗网和攻赵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此外还有一件看似,很不起眼的小事。

嬴政暂时收起竹简,问向蒙恬:“仲父杀了跟随他多年的管家,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些算计人心的弯弯绕绕,蒙恬本就不擅长,这还是跟在王上身边,耳濡目染长时的结果。

他不愿意算计是一方面,本性如此,也是一方面。

听到王上的问话,蒙恬第一时间就是往人性处去想,心中焦急不堪,却始终不得头绪。

只好把最开始的想法,稍作修饰说了出来:“相邦想要在王上亲政以后,全身而退回到封地,吕秦在这个时候勾结六国暗探,挡了相邦的路,所以会被清理掉。”

蒙氏一族,行事端正,是寡人之幸。

却不一定是蒙氏之幸!

“或许此事,成蟜比你看得清楚。”

嬴政心有所感,却没有当着蒙恬的面说出来,而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

“公子,你是说吕不韦派人杀了吕秦,是做样子给王上看?”

李信暴躁了。

在相邦府的时候,他还觉得吕不韦回心转意了,开始做个好人了。

等回到府上,听完成蟜的分析,才发现是自己单纯。

他按压着手指,指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声音,嚷嚷道:“公子,我记得你说过要安排吕不韦的,什么时候去,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

“不好!不好!”

成蟜摇摇头,拒绝李信的无脑行为:“吕不韦又不是熊启那个傻子,我们要是真的去偷袭他,一定会被他反包围的。

儒家有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君子要做危墙,才能砸死敌人。”

“公子确定儒家有这句话?”李信是莽了点,可他不是傻子。

儒家那帮吊书袋子的酸儒,李信又不是没见过。

天天嘴里念叨着之乎者也,说些让人听不懂的大道理。

个个好为人师。

他可以拍着胸脯说,儒家说不出这句话,至少后半句绝对说不出。

“出处不重要,怎么用才是关键。”

成蟜狡辩了一句,便继续分析道:“听到吕不韦要把罗网交给我的时候,一时高兴,险些中了他的套路。

要不是本公子性情淡泊,不喜权势,现在肯定还在沾沾自喜之中。

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信稍稍冷静下来,顺着成蟜的话往下想去。

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他通体胆寒道:“吕不韦想要杀公子?他不怕吕氏灭门吗?”

“我也不清楚,只是心中不安罢了。”

成蟜摇摇头,他也不确定吕不韦会不会杀自己。

距离约定造反的日子越来越近,冥冥之中,似乎有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在干扰着他的心境。

“吕不韦既然要交出罗网,却坚持要等到攻赵之事结束,为什么不能现在就交出来?

他的理由是,攻赵需要罗网的情报支持。”

成蟜好像突然患上了被害妄想综合症,而且还有点严重,他继续说道:“吕不韦掌管罗网,不可能连身边人变色都不知道。

也有可能,吕不韦早就知道,一直默许吕秦跳来跳去,他在背后做黑手。

杀掉吕秦,是因为吕秦勾结魏方,意图挑拨离间,可在这之前,挑拨离间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吕不韦出手。

所以,杀掉吕秦,是因为他的存在,会干扰到吕不韦的某个计划。

如果是攻赵过程中出了意外,我被吕不韦借刀杀人,罗网就没必要交到我的手里了。

在王兄那里,他完全可以解释罗网已打算归还,却因为我出了意外,而不得不暂时保管。

与此同时,吕不韦在派人灭口凶手,不仅无罪还有功,王兄看在吕不韦给他唯一的欧豆豆复仇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他的,兴许还能保全相邦之位。”

不行了。

成蟜觉得自己要长脑子了。

但是,因为营养不良,长不出来,憋得难受。

看着几乎开始自说自话的成蟜,李信心中有些不忍,这件事有必要告诉王上知道,公子的情况似乎不妙。

但是,当务之急,需要稳住公子的心神,不能让他胡思乱想下去了。

李信开口安慰道:“此刻起,信会时刻陪在公子身边,如果有人想害公子,必须踩着我的尸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