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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迎风而立。

校场上的秦军,正有序离开。

吕不韦心中焦急,却也不得不陪着一起等待。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吕不韦觉得手脚困麻,想要再一次上前劝说。

忽然,蒙恬从远处跑来,他一步跃上点将台,来到嬴政身边,贴着耳边嘀嘀咕咕。

等蒙恬退到一旁,一直没有动静的嬴政,转身从吕不韦面前走过,淡淡说道:“仲父,不是要回咸阳吗?”

说完,嬴政便离开点将台,上了自己的马车。

“奇怪。”

吕不韦扭头看向,翻身上马,护卫在嬴政车旁的蒙恬,疑惑道:“蒙恬方才去做了什么?”

在他身后,一个亲信听到吕不韦的声音,抬头望了一下主人的背影,行色匆匆地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再次返回点将台,回答了吕不韦的疑惑:“蒙恬去见了蒙武将军,如今蒙武将军已随大军出发。”

“没有去见其他的人?”吕不韦眼中疑云更甚。

“没有!”亲信站在后面,摇摇头。

真是罕见!

即便蒙恬出自蒙氏一族,也轮不到大王等他。

他们之间,必定是在谋划什么。

可是,除了蒙骜,秦军之中没有哪个将领,既愿意和吕不韦合作,又能够有机会战胜赵军。

对此,吕不韦别无选择。

就算是他知道蒙骜先入的王宫,也不得不亲自上门拜访,请求蒙骜带兵攻赵。

至于大王与蒙骜之间说了什么,宫中竟然没有流出半点儿风声。

没错,那日他和成蟜说,早就撤销了王宫的眼线,是个谎言。

为了取信成蟜,也为了迷惑嬴政。

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吕不韦有种眼线被切除的真实感,大王身边再也传不出任何消息来了。

从点将台,到走上马车,不过十几步路。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吕不韦的脑海中,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滔天巨浪。

嬴政的反常行为,让他越来越担心。

他不想反,更不想叛,只想保全自身的权势,和相邦之位。

只是不想做回商贾,成为被人看不起的贱商。

车夫轻轻挥动手中的马鞭,装饰奢华的马车,缓缓驶离军营。

军营的大门前,一位穿着劲装,没有披甲的武将,站在扬起的尘土后面,看不清楚面貌。

他平静的目光,透过漫天尘土,望着嬴政和吕不韦的马车,一前一后,越走越远。

...

连胜坊开业。

二楼的羽升阁,三楼的知笙楼,相继开放。

“消费超过千金,可上二楼,入羽升阁消费,获得九折折扣,获赠招牌菜一份。

消费超过万金,可上三楼,入羽升阁消费,八折折扣,赠知笙楼歌舞一曲。

以上优惠,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李信搬出来一块木板,摆放在门前最显眼的地方,不无担心道:“公子,消费千金,这会不会有点多了?”

他怕这么高的条件,会把客人赶走。

然而,身为连胜坊的创始人,成蟜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

不招待穷人,是连胜坊的定位。

能来这里玩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各国富商。

他们不差钱,差的是牌面。

百金,对普通人来说,是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天空。

但,对他们来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当然,要是遇到刘邦这种吹牛皮的混混。

那就抱歉了,他来错地方了。

不仅要做好被坑的准备,也请做好欠下一大笔债务的准备。

成蟜和李信解释道:“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大部分都有一种攀比心理。

如果我写消费十金,就能得到一份羽升阁招牌菜,普通人咬咬牙够不上,富人图新鲜尝一口,也就没有下文了。

但是,写上千金,万金那就不一样了,能够提升品牌的格调,还能提升客人的隐性地位。

羽升阁的饭菜,需要有千金的身价,才能够吃上,这就是财力的象征。

知笙楼的歌舞,需要有万金的消费能力,才能够观看,这就是实力的彰显。

比如,你在宴请贵客,摆出羽升阁的饭菜,请出知笙楼的歌舞,贵客感觉受到了足够的尊重,你们接下来要谈的事,就会更加顺利;你的财力得到了彰显,在客人面前,也增加了谈话的砝码,这就够了。”

李信嘴巴张地能够装下两个鸡蛋。

为成蟜的奇特想法,感到吃惊。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成蟜,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若是不愿意消费千金,万金,那羽升阁和知笙楼的投入,不就浪费掉了?”

“问得好!”

成蟜似乎很享受这种暴富前的美好憧憬,他拉着李信来到人少的地方,“为了不让投入白费,我会安排一批托儿。

让他们穿上华丽精美的衣衫,在连胜坊一掷千金。

事后,有他们在咸阳各处散布羽升阁和知笙楼的好处,来刺激那些观望的贵族和富商进行消费。”

“托儿?”

李信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是,他从成蟜的解释中,理解出了别的意思,轻问道:“流言?”

秦赵长平之战,就是秦国间者,在邯郸散布流言,传到赵王耳朵里,让他撤下廉颇换了赵括领兵,这才有了后面的赵军惨败。

李信觉得,成蟜说的这个托儿,和散布流言的间者很像。

“流言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

成蟜道。

“我请的托儿,他们要到二楼吃饭,三楼听曲看舞,这都是真实的。

他们传出去的话,也都是真实体验过的言论,这个应该叫做口碑,或者是舆论。

总之,是用舆论打开市场,打造秦国高档场所,而不是流言。”

说到这里,成蟜贱兮兮地笑着,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他在李信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我的第一个托儿,准备请嫪毐前来。”

在李信难以相信的目光注视下,成蟜继续道:“他是真正消费超过万金的客人,一定会大力传赞的,尤其是三楼的歌舞,他一个内宦,看着那么多的美女,憋得越难受,就越会帮我们打出口碑。”

公子,真的没病吗?

嫪毐憋得难受,还会帮忙宣传,这不合常理啊!

这一次,李信的疑惑,没有得到回应。

成蟜神秘一笑,答案他和嫪毐心知肚明就好

因为,造反成功,嫪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用憋着。

而能够帮他实现这个目标的,目前来看,只有成蟜。

抛开这些问题不说,成蟜目光锁定李信,来回打量着他,做沉思状,也不说话。

成蟜的目光,让李信有些不适,略显局促地动了动四肢,自我审视了一遍,问道:“公子,你在看什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很不对劲!”

成蟜绕着李信走了一圈,听在他的正对面,看着他的眼睛,下结论道:“从昨晚开始,你的眼神就很纠结。”

他摘下李信腰间的佩剑,后退了好几步,一直到一个他觉得安全的距离,才停下来,问道:“说!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钱,准备背刺本公子?”

呼~

李信长出一口气,无奈地转身回了连胜坊。

与此同时,内心更加担忧了。

公子的病情,恶化得更快了。

“切!”

“开不起玩笑。”

成蟜有样学样,把李信的佩剑系在自己的腰带上,一边低声嘀咕着:“不过,李信今天确实不对劲。”

他单手按住剑柄,试了试感觉,还不错。

转身找到站岗的王贲,站在他的背后,用剑鞘戳了戳王贲,六里六气道:“别动,跟我走,我们老板要见你!”

“公子,是别动,还是跟你走?”王贲本着严谨的态度,扭头问道。

我特么也想知道,这句台词是别动,还是跟我走。

但是,现在成蟜确实需要王贲跟他走。

“带上你的人,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