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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拦下他!”

魏主将属实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疯子。

不是他一个簪袅,一个贱民,吃不饱,穿不暖,连家里人都养不活,玩什么命啊?

还真以为是成蟜的结拜义兄啊!

明明是故意让他来送死的,还跟个白痴一样,恨不得立马死去。

他的动作和想法一样快,觉得可笑的同时,便已经离开座位,追了上去。

虽然他不觉得,成蟜真拿这个人当结义兄长,但只要听闻过成蟜的事迹,就会知道,这就是个开战灭国的由头。

帮助赵国,对抗秦韩,还能说是畏惧赵军胁迫,可要是让这个簪袅死在城中,那就是扇秦国的脸。

“将军要做什么?”

簪袅目光平静地扫过挡在门口的几名魏军,在他们手中的长戈上停顿了几秒,回头看向魏主将,道:“准备撤出成皋了吗?”

一边是秦国,一边是赵国。

如果赵国赢,魏国不说恢复当年的霸主地位,至少不用再被秦国欺压。

如果秦国赢,魏国不过是迫于赵军压力,不得不配合作战,只是坚守城池,大不了恢复原先的格局。

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差了。

魏主将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跟着赵国,搏一把,但也不会把秦国得罪死。

“把他绑起来,送回到秦军大营,莫要伤了人。”

簪袅冷笑连连,看着步步逼近的魏军士卒,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忽地,转身向外跑去,用身体去撞魏军士卒手中的长戈,恣意道:“恭请魏王上路!!!”

“拦住他!”

“放下兵器!”

“不要伤人!”

魏主将惊呼出声。

奈何,他就算是提醒再及时,手底下的士卒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在魏军惊愕下,簪袅的身体撞上了长戈锋利的前刃。

身上的甲衣,划出一条长长的缺口,温热的鲜血顺着腹部的伤口流淌出来。

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血滴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直到汇成一条细长的血线,连接起伤口和地面。

魏主将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大骂道:“疯子,疯子,秦人全都是一群疯子!”

短暂的发泄过后,他看向气息奄奄的秦卒,用力嘶吼一声,吩咐道:“去请医官,不惜一切代价,要将人救活!”

几名魏军,慌慌张张地抬着人离开,去找医官。

魏主将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他步伐沉重地走回座位上坐好,忧思满面地闭上眼睛,仿佛将经历一段十分痛苦的心理路程。

“啊!”

忽然,他爆发出愤怒的咆哮,踹翻面前的矮桌,双手抽出挂在身后墙上的佩剑,一下接着一下,不知疲倦地挥砍着,发泄着。

直到力气耗尽,他跌坐在地上,看着满目疮痍,一片狼藉的矮桌碎片。

浑身无力地松开佩剑,无可奈何道:“来人。”

“派人去秦军大营,给王齕送去口信,明日正午,我约他在城外相见。”

进来的士卒,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不敢多话,更不敢上前帮忙收拾。

在听清楚命令后,直接退了出去,不敢有丝毫耽搁地往城外跑去。

那人刚走没多久,一名士卒行色匆匆地闯进来,脚下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还不忘汇报事情:“将军,出事了,秦军从河上攻过来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你是在消遣本将吗?河对面是赵国,哪里来的秦军?”

魏主将本就心情不佳,听到士卒来报,又是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伸手捡起佩剑,目光阴狠道。

士卒一抬头,看到自己将军手里拿着剑,脸上带着杀意,也不敢起身,顺势跪好,大声喊道:“河中间停着十几艘船,上面打的确实是秦军旗帜,还说要替人报仇,灭了魏国!”

魏主将想到试图自杀的那个秦军,心下一沉,人刚出事,秦军就来了,这要不是提前商量好的阴谋诡计,他当场自刎谢罪!

他快步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冲着跪在地上的士卒狠狠两脚,怒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说?”

士卒撅着腚爬起来,想要辩解一番,发现自家将军已经不见了身影。

秦军营地。

“将军,河对面有动静。”

王齕、王贲还在为成皋的事情伤脑筋,听到手下士卒来报,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成蟜的书信。

协助拿下成皋。

“集结大军,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王齕下达命令。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冲出营帐,向着河边奔去。

只见宽广的河面上,十几艘载满秦军士卒的船只,停泊在大河中间,不进不退。

头船上面挂着秦军的旗帜,其余的船只上,则是打着一道道横幅,写着为兄报仇的标语。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王齕二人,大脑同步宕机片刻。

公子的兄长,只有大王。

为兄报仇,是为大王报仇。

大王怎么了?

大王不是在宜阳吗?

大王怎么和魏国有仇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睛里都带着相同的疑惑,再把目光投向河面。

王贲定睛看着一艘夹在两艘船中间,被挡在后面的船只,上面只有半句标语:“兄,小弟誓报此仇!”

他指道:“老将军,前面好像还有字。”

王齕顺着手指看去,有些气急道:“前面那两艘船是怎么开的,能不能滚远一些?!!”

两人凝神眺望,不敢移动目光,生怕错过重要信息。

“呜呼!悲哉义兄,痛哉义兄,小弟誓报此仇!”

待复述出完整的横幅,王贲一脸无奈,表示不想说话。

“胡闹,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王齕就没有他那么淡定了,一辈子的尊卑观念,不允许他接受这种事情,痛斥道:“他身为秦国王弟,哪里来的义兄?”

“老将军该庆幸,那只是义兄,回头见了大王,这件事与我们无关,若是没有了那个义字,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王贲就看得很开,劝说道。

想看不开都难,成蟜既然打出的旗号是义兄,那就一定有这个人存在。

这种反而对其他将军来说,是安全的,不用受到牵连。

一人做事一人当,最多再带个义兄。

不过,看那旗号,这个义兄多半是死翘翘了。

“这是自贱身份!”

王齕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老人家的脸面,不允许他就这么认输,嘴硬道。

“他都开青楼,办赌坊了,怕什么自贱身份?”王贲嘟囔一声,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