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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卿婈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窗边一盆玉兰开得含苞待放。

她芊芊玉指夹起一朵低头轻嗅,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

乌发柔顺,洁白娇嫩的右脸侧颜昳丽,再简单不过的一席衣衫,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放在她身上就是如此赏心悦目。

风云瑶忽然横生一股嫉妒之意。

她抿起嘴角,抬步朝风卿婈走过去。

“姐姐……”

轻轻柔柔的嗓音,却令荷儿无端打了个寒颤,荷儿抬眼看去,只觉得二小姐脸上的笑容格外甜腻格外……阴森。

风卿婈淡淡地掀起眼皮,她早就知道风云瑶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了,风云瑶如今称了心如了意,今天于她而言是大喜的日子,应该不至于再憋什么怀主意?

“姐姐,那日,多谢你了。”风云瑶凑近风卿婈,咬着嘴唇说。

“不客气,妹妹好好珍惜自己的福气,别再寻死觅活就行。”风卿婈说。

这话落在风云瑶耳朵里,充满了讽刺奚落的意味,骤然令风云瑶想起了那日的狼狈。

她无声攥紧袖子里的拳头,随即又放开,去扯风卿婈的衣袖:“姐姐,是瑶儿不好,瑶儿错了……”

短短片刻,泪盈于睫,眼眶发红,看起来好不可怜。

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真是信手拈来,反倒衬得表情疏离淡漠的风卿婈像是个施暴者。

风家儿女不多,这唯二的两个女儿间的事迹却是在盛京城声名远扬,与北冥玄之间忽近忽远纠缠不清的关系更是令众人津津乐道,可这姐妹二人看似不对付,却也从没在人前表露出来。

今日……是要开撕了么?

众人纷纷投来好奇地目光。

风云瑶见状,将头埋得更低,眼睛里泪汪汪的:“姐姐,是瑶儿不好……”

只是可怜巴巴地重复这一句,怎么个不好倒是没有下文,她就是要营造出这种氛围,误导别人,让人家以为她被风卿婈如何欺负了呢。

风卿婈没想到时至今日,这小白莲还不安安分分的,还有这些坏心眼。

看来真是欠收拾了呢!

“是吗?”风卿婈状似无疑地眸光扫过风云瑶腹部:“那么妹妹,你究竟干了什么对不起姐姐我的事儿,要如此羞愤愧疚,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若非那等偷奸取巧见不得人的事儿,姐姐还是能原谅你的。”

若有所指的一句话,狠狠拿捏风云瑶。

风云瑶脸都白了,她瞳孔没有焦距地盯着风卿婈,生怕她下一刻就将她暗结珠胎的事儿捅出来。

还好,风卿婈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样子问:“说啊。”

咕咚。

风云瑶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她再蠢也知道投鼠忌器,知道风卿婈拿捏着自己命门,立马便放开了扯着风卿婈的袖子。

结结巴巴的说:“倒……倒也没什么,咱们姐妹之间怎么会有那种事儿。”

风卿婈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那妹妹以后就别这幅样子了。知道的人是说妹妹天生如此多愁善感,为一丁点小事就落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我这个做姐姐的多霸道刁蛮,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欺负妹妹呢。”

众人闻言都纷纷点头,这话倒是,这风云瑶也真是的,分明人家风卿婈没对她做什么,就摆出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大家误会!

偷鸡不成蚀把米,风云瑶顶着众人的目光,灰溜溜落荒而逃。

风夫人拉着风云瑶走到无人之处,就拉下了脸:“今日是你生辰,好好的日子,你去招惹她干什么,平白落了个自讨没趣,真是脑子进水了你!”

风夫人忍不住责骂。

风云瑶本就心情憋屈,如今一听风夫人的责骂更是心里窝火,拧着眉说:“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儿!”

“行了,待会儿好好的。”风夫人缓和了面色:“今天什么都别管,只管落落大方就行,这里面有我请来的几位贵夫人,她们都带着儿子来了,在前厅里,你看,都是人品贵重之人,样貌家世性情都是顶尖的,配你绰绰有余。”

风云瑶顺着风夫人的手看去,隔着一扇雕花屏风,依稀可见男客那边除了几名大腹便便的官员之外,的确混杂着好几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

只是风云瑶爱慕北冥玄至深,怎么看都觉得都是些凡夫俗子,没有北冥玄万分之一的丰神俊朗。

母亲动作如此迅速,前几日还只是让她看画像,今日就到了相看人的地步了。

风云瑶心惊之余,也更多了几分侥幸。

还好还好,她豁得出去,及时力挽狂澜挽住了北冥玄的心思,否则若是要她嫁给这等人,真是比死也难。

风云瑶见她安安静静的,倒是有些意外,明明前些日子只要她提起这话头,就会遭到风云瑶的大声抵制,没想到今日倒是一反常态……

是想通了么?

风夫人有些欣喜地拍拍风云瑶的手:“待会儿你多留意一些。”

风云瑶一心只想着北冥玄什么时候会带来圣旨,也没打算在口头上忤逆母亲,乖巧地点了点头。

反正再过一会儿,圣旨一宣读,母亲也只会为她而骄傲,再也不会逼迫她嫁给这些人了。

于是风云瑶按照风夫人的话,落落大方的走到那群贵夫人前面,逢场作戏去了。

那几名贵夫人围着风夫人母女打转。

坦白来讲,风云瑶样貌好身段好,更重要的是,她家世好,尚书之女也就罢了,她可还有个宰相舅舅。

虽然风云瑶与北冥玄之间的传闻被人私下传得厉害,奈何想要搭上魏家这条大船的人也不在少数,有得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的人。

柳夫人是工部员外郎的妻子,她的丈夫柳大人年近四旬,却在工部挂了个闲职,政绩平平俸禄也平平,在工部过着不上不下混日子的活儿.

一心想要搭上魏家高升,却苦于没有门路。偶然间听闻风夫人要为自己女儿择婿,赶忙将自己儿子画像给递了来。

“我瞧着二小姐如今是越发落落大方了,在咱们京城里的贵女里,就属二小姐是头一份儿,瞧瞧着通身的气质,啧啧。”

那柳夫人拉着风云瑶的手仔细端详,胖胖的脸上露出满面的慈爱之色来,毫不掩饰地夸张起风云瑶。

只是那笑容风云瑶怎么瞧着都觉得太假太浮于表面了,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看向门口,有些焦急,盼望着北冥玄快点来到解救解救她。

就在风云瑶被一群妇人围观,笑的脸都快要僵了的时候,北冥玄重要来到,身后果不其然还跟着一个宫里来的太监。

风云瑶看到太监手里明黄色风圣旨一角,眼前一亮,心里也随之一定,欣喜地提起裙子跑过去。

北冥玄也隔着人群冲她微微一笑,冲所有人说:“本王今日来,是带来了父皇的圣……”

话音未落,门口一阵骚动传来,打断了北冥玄的话。

北冥玄不悦地拧起浓眉,只见一群官府的兵从他身后并分两对队进来,京兆府尹拖着肥胖风身子呼哧呼哧地最后跨进门来。

京兆府如此阵仗,摆明了接下来要发生不好的事儿了。

众人面面相觑。

风夫人与风东庭面色极为不好看。

北冥玄冷声质问:“宋府尹,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本王看你这京兆府尹当得真是太闲了,有事没事都要随意出来溜达。”

京兆府尹没想到一进来就碰上了这尊大佛,赶忙弯腰请罪:“哎呦……玄王殿下,微臣并非故意如此,微臣也是迫不得已事出有因呐,殿下恕罪。”

北冥玄抿着嘴唇:“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京兆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风汗水,战战兢兢地说:“顺昌坊一酒楼酒缸里发现了一具腐烂女尸,死于非命的且状况十分凄惨,由于那地儿人潮众多,发现尸体时有许多人在场,影响巨大,臣得给百姓一个交代。谁料微臣多日追察未找到真凶。昨日却有一妇人来投案,那妇人指认杀人真凶……”

京兆府尹看了一眼北冥玄脸色,说:“就在今日诸人其中。”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风东庭与风夫人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各自的眼皮都跳个不停。

北冥玄面皮发黑:“谁是杀人凶手,你尽管捉拿了去就是,弄这样大张旗鼓,何必弄的人心惶惶。”

京兆府尹压力山大,不断地擦着汗水,愁的眉毛都快秃了。

“殿下,那妇人指认,杀人凶手是……是风家二小姐!顺昌坊死的女尸是风家二小姐的贴身女婢湘儿。”

“不可能。”

“不是我!”

北冥玄和风云瑶齐齐出声,前者质疑恼怒,后者惊慌失措。

人群中的风卿婈也是拧起眉头,冲身后的明玉投去一眼。

明玉冲她摇摇头,表示对此事并不知晓。

“宋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女儿小小年纪,平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杀死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