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北冥翊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想起今日的所作所为,一丝得偿所愿的欢欣,一丝不耻鄙夷自己卑劣……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裹挟了他,后者甚至隐隐颠覆了前者。

“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逼她就范,可曾想过日后她若是得知了真相,该怎么办?”

他嗓音沙哑,质问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俊美无助的少年轻轻皱起眉头,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厌恶,还有几分忧心忡忡。

“啪!”

北冥翊将铜镜翻拍在桌上,他眸子里闪过一抹幽暗,狠狠背上严重处包裹着的纱布给撕开!

那纱布与背上的血肉混合在一处,他这样一撕,伤口鲜血顺着后背流下来,顿时钻心的痛楚传来。

无以复加的疼痛,另少年难受地皱起眉头,蜷缩起身子,扶着多宝阁的手青筋暴起。

他死死咬住唇,不让痛苦的闷哼声传出来,直到嘴角出现若隐若现的血丝流出来,手指颤抖着擦去唇角的血。

才慢慢直起身来。

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涌现出来,打湿了鬓角长发,面庞愈发惨白,后背的鲜血还不停地冒着,他甚至能感觉到后背血珠顺着消瘦的腰滚落下去,没入裤腰时粘稠难受的触觉。

他皱起眉头,脱了身上的衣物走进浴室里,殿内没有热水,要热水得传唤宫女,他此时此刻本能地不想如此。

抬步跨进了浴桶里,冰冷的水顿时顺着脚底板涌上来,蔓延四肢百骸,北冥翊猛地打了个哆嗦,强迫着自己坐下来,冰冷刺骨的水线一瞬间没过他的胸口,触碰到伤口上,像是有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冰针在他血肉里钻。

北冥翊咬紧牙关,片刻后,他浑身已经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

而原本清澈的水,已经逐渐染成了红色。

他却眉目舒展,享受着这样的一切,似乎只有这样对待自己,才能减轻心里的愧疚。

……

风雨堪堪停下,天幕一片漆黑,有薄弱的月色从窗户里投射进来,将四四方方的窗棂子印在雪白的墙面上。

风卿婈侧躺在软枕上,双目困涩,然而却无法入睡。

今夜没见到北冥翊,风卿婈一睁眼都是白日里他满背鲜血的场景,心里根本安定不下来,又谈何安眠?

也不知道北冥翊如何了?那么重的杖责之刑,只希望不要留下病根才好?

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早知如此,当日赐婚时就该痛痛快快答应了他才是,也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黑暗中,响起女子一声愁肠百结的叹息。

“唉……”

她真是低估这孩子的烈性,也是低谷了北冥翊对原主的情感,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风卿婈”如此剑走偏锋,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可是,她不是“风卿婈”她是他师父啊!纵然风卿婈不是个老古板,可与自己的徒弟成婚这种事儿,她想想就觉得不伦不类,臊得慌!

要如何才能让他明白她不是她心上人呢?

明明那日,她已经与他坦白了,可通过北冥翊所作所为就能看得出来,他只怕根本没有当回事儿。

难不成要告诉他实情?告诉自己魂归来兮,藏在他心上人的躯壳里的是他师父?或许北冥翊会相信,可此事若真说出来,牵连甚广。

目前风卿婈并不想这个秘密被说出来,众所周知,秘密若是被说出来了,那就不是秘密了。

辗转反侧之际,忽然听到一声咽鸣,似痛似哀鸣…

风卿婈陡然从床上坐起来,望向窗户,半晌,眸光又扫向雪白的墙壁。

这是勤政殿的偏殿,隔壁也是个偏殿,莫非有人在?

风卿婈凝耳细听,只余窗外风声呼号,再也听不到什么。

莫非是她的错觉?亦或者是哪个宫女和太监也未尝可知。

风卿婈捏着被子的手缓缓松开,重新躺到床上,后背贴在光滑细腻的锦缎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或许是她幻听了……

方才竟然还以为是北冥翊,北冥翊受了那么重的伤,此时此刻应该回东宫好好养着了吧,能不能下地走路都是个问题,怎么可能跑到这里?

无论如何,明天都得去看看北冥翊,见他一面,知道他的情况才行,否则听别人的说辞,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定……

胡思乱想直之际,睡意慢慢侵袭了大脑。

次日,风卿婈早早起床,连早膳都没用,就想去看看北冥翊,没想到却被刚下朝的永宁帝传召。

永宁帝在勤政殿自带的后花园一处凉亭里,正是昨日北冥翊带风卿婈去的那处凉亭。

只是经过昨夜大雨侵袭,池中含苞待放的莲花都有气无力地耷拉下了头,显得焉焉的。

风卿婈走过之时,心中不免叹息:可惜了……任凭宫中花匠手法再高超,再如何精心修护,还是躲不过一场天灾。

这满池莲花,终究是再不负昨日盛景了。

再往前走两步,就到了凉亭里,李忠德等一众宫女太监候在外面,见了风卿婈连忙让路。

“郡主快进去吧,皇上等候多时了。”李忠德微微沉吟,凑近风卿婈说:“今日皇上心情不太好,郡主可注意些。”

风卿婈有些讶异这个一人之上万人这些的大内总管太监,忽然会对自己一个三品尚书之女如此敬重对待……

她略微一笑,冲李忠德微微颔首:“多谢公公告知。”

“不谢不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您若是不了解情况进去贸然惹恼皇上,遭殃的可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了。”李忠德摆了摆手,让风卿婈进去。

他身着深蓝色的便服,眉目微拧,鬓边头发夹杂了花白,脸上都是深刻的褶子,然而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么多年,纵然无所树建,却也沾染了不少的帝王威严之气。

面目微沉,就那样喜怒不形地盯着风卿婈时,她心里下意识地有些发凉。

忙低头行礼。

“臣女拜见皇上。”

头顶一片沉默,一丝声响也无,风卿婈就得维持着弓腰的尊敬姿态静静等候。

在她的记忆中,永宁帝并不是个严厉威严的皇帝,能让他如此作为的,只怕是自己的一些行为惹恼了他……

永宁帝不发话,风卿婈就维持着着这一个姿态不声不响地站了大半天,亏得她有功底在身,虽然脚底板发僵,浑身发酸却也能撑得住。

若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闺阁被如此对待,只怕是早就摔倒在地了。

见着一声不吭的风卿婈这么久还四平八稳的样子,永宁帝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自己到觉得没了意思。

一切都是他那傻儿子自讨苦吃,他跟人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永宁帝摸了摸自己鼻子,口气淡淡地说:“平身吧。”

“谢皇上。”

风卿婈直起身,面色镇定,一双眸子清波无澜,丝毫不见抱怨之色。

不该是这样的。这个年纪的丫头直面天颜,又见他如此为难,若是胆小的只怕早就吓傻了,若是胆大的,合该总会有一点抱怨。

这丫头表现的,委实不像是个十五六的样子。

永宁帝忍不住好奇起来,板着脸问她:“可知朕为何让如此让你站半天?”

风卿婈低头去,很是恭顺地说:“不知。”

就算她略微能猜到一点,不过那又如何?正所谓皇命大于天,君有命,不得不从。

永宁帝轻呵一声:“不知?好一个不知!那你怎么知道撺掇太子来让朕收回成命?好大胆的丫头!屡屡拒婚朕的儿子们,你是有多心高气傲?!”

永宁帝有心试探她,探探她的胆量,便猛地拍了拍一旁的桌子。

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轻响。

凉亭外的宫女太监皆是面露惶惶,跪了一地。

而作为承受永宁帝最大发怒点的风卿婈,依然不见丝毫慌张,她抿了抿唇,略略弯腰跪了下去,嗓音沉着道:“皇上息怒,臣女知错。”

永宁帝冷着脸问:“你何错之有?”

风卿婈还能这么回答,说我就是你的忠臣风兰芝,与北冥翊成婚,是不伦不类吗?

呵!

“皇上所述,皆为臣女之错,无一冤枉臣女。”她老老实实认错:“请皇上责罚臣女。”

“……”

永宁帝以为她多少会为自己辩驳一两句,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是直接认错的态度,这一下就把永宁帝给弄得哑口无言了。

姑且不论他是不是真的有心发难,就算真的有心,又能如何?

自己儿子多看重这丫头他是自己知道的,若今日自己敢伤她一根毫毛,那小子必然会心里不舒服,他又何苦??

风卿婈说完,就等着永宁帝的发落,却迟迟没等来一句,她不由抬眸,就见面前的九五至尊拧着眉,颇为苦恼地看着她,似乎摆在他面前的是什么难以攻破的大难题。

风卿婈心内有些忍俊不住,刚才心想还以为十年过去了,永宁帝变了呢,没想到他还是如此。

眼前人是她追随十多年的君主,二人为兄为友多年,风卿婈对他的心性,再熟悉不过了。

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永宁帝今日是雷声大雨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