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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公子吵着要看新娘,即已看着,又这般怀疑是做什么?”北冥翊微微拧眉:“看来魏小公子是喝醉了,诚心要闹事儿,来人,将魏小公子拉出去。”

侍卫走进来,将魏岩一左一右架起来拉了出去。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却都是噤若寒蝉

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若是沉下脸来,竟然莫名有些可怕,似乎还有了些不容人置唬的威仪。

众人不可思议。

这还是那个病弱的废物太子么?

下一瞬,却见北冥翊紧绷着的面皮微微发紫,他眉头紧皱,弓起腰咳嗽起来。

风卿婈看少年面色不对,心也揪了起来,不知道他有几分是作戏几分是真的,不由起身轻拍他后背来。

瞧北冥翊如此撕心裂肺地咳嗽样儿,众人又暗自讥笑刚才竟是看错了。

太子能有什么威仪?他若何时有了威仪,那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之日。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大婚之日,那魏岩蓄意挑事儿,也实在是欺人太甚,是个人都忍不了。

季嬷嬷从外面拿着蜂蜜水进来,关切道:“太子这咳疾又犯了,快让殿下喝杯蜂蜜水润润喉。”

北冥翊就着季嬷嬷的手喝了一杯水,才算是止住咳嗽,这样一番兵荒马乱,众人哪还有再闹洞房的心思了,连忙要告退着离开。

北冥翊捂着心口,一边略带歉意地说:“叨扰诸位的兴趣了。”

“快走快走,再闹下去,我看太子殿下今晚都没力气洞房了哈哈哈!”一人笑道。

这话一出,殿内所有人都眼神都暧昧起来。

“可……一生只一次的闹洞房,就这样过了岂非无趣,还是容我闹一闹吧!”一人忽然使坏,猛地推了一北冥翊一把!

北冥翊骤然被推进了风卿婈怀里,扑了个满怀,温软相触,芳香扑鼻而来。

女子眸色滟潋,灯光下的容颜泛着光泽,竟恍若非人。

北冥翊心腔微微颤动了一下,隐晦的黑眸内有层层波澜漾开,他垂下眼眸,再睁开时,一切情绪悉数隐没。

唯有脸上的红晕无法控制,他手忙脚乱地从风卿婈怀里起来。

众人见状,无不哄堂大笑。

那推了他的罪魁祸首方昊宇见状哈哈大笑:“太子,瞧你脸红的跟个小媳妇似的,人家太子妃一个女子都比你淡定,啧啧啧……”

“好了好了,我们该退了退了,再闹下去,太子要羞得钻床底了。”

方昊宇赶着一群起哄的家伙往外走去,吵闹声渐行渐远,终于耳畔安静下来。

风卿婈双眼皮在打架,她站起身来张开手:“明玉,快过来帮我把这衣服脱了,头上的冠也取了吧。”

季嬷嬷笑着制止了明玉:“太子妃,今夜可是新婚夜呢,要共饮合卺酒才算圆满。”

又不是真结婚,不如算了……吧?

风卿婈看向一旁的北冥翊,他神色淡淡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她,清波无澜的眸光,并未回应她的眼神问询。

风卿婈明白了。

所谓做戏做足,他大概也想要做得更逼真一点吧。

她轻笑一声,又坐回喜床上。

季嬷嬷命丫鬟端来两杯芳香四溢的酒,芙蓉白玉杯呈着清透的酒,夜明珠照得室内亮如白昼,少年抬手拿起一杯,递给她一杯。

二人手腕交缠叫,眉目相对,少年清亮如星的眸微微弯起,冲她一笑,这一笑,似寒冬冰溪破冰,似乌云压顶中透出来的一股明阳。

风卿婈心腔蓦然不受控住地狂跳了几下。

她眼皮下意识地颤了颤,下意识地避开他那样的目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飞速地从他腕中抽回手,竟是有些失态。

北冥翊眸内含起笑意,顷刻间,又恢复如常,将杯子放到托盘上。

明玉终于来帮风卿婈卸下那奢华的凤冠霞帔了,饶是风卿婈穿着这一身穿了一天,可一眼看过去,还是会被惊艳的程度。

但凡女子,没有不为漂亮衣服痴狂的,这是女子的天性,风卿婈也不例外。

更何况……

她眼露爱惜地摸着镶嵌在风冠上正中一块血色玉上,回眸问:”这凤冠霞帔,是你让我舅母送过来的?”

北冥翊只顿了一下,便点头:“你如何得知?”

“舅舅舅母虽对我好,可这凤冠霞帔价值连城,他们估计负担不起,而且……这凤冠上镶嵌着的凤血玉,是先孝皇后的遗物,是么?”

这块儿风血玉是当年的风兰芷为了投靠还是永宁帝的永王的投名状。

从此,这块儿难得一见到风血玉打开了永王府的大门,也打开了风兰芷从一届无人问津的小庶女到一代女候的传奇之路。

这块儿风血玉,更是玉质纯粹,为玉中极品,当年经永王的手到了永王妃手里,据说她很是喜欢,爱不释手,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又在这里看到了这快儿玉。

是缘分么?

风卿婈眼中多了丝缅怀。

北冥翊眸光幽深,轻轻点头:“是我。”

季嬷嬷笑着说:“太子妃不知,这块儿风血玉大有来历,是当年的风女侯亲赠皇上,皇上转赠给皇后的,皇后十分钟爱,腹中怀着太子之时,还跟奴婢说等孩子出生了,若是个男儿,就将此玉给未来儿媳当见面礼,若是个女儿,便给女儿当嫁妆。”

说着,季嬷嬷悲从心来,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说:“这也是皇后的的一番心意。”

风卿婈看了一眼北冥翊,见少年面色微沉,怕是季嬷嬷这会儿提起他母亲,惹起了他的伤心事,就抬手说:“没什么事了,都下去吧。”

季嬷嬷也后知后觉自己的话说得有些不合时宜,连忙带着一屋子的丫鬟走了。

寝殿内,红幔轻轻飘摇,淡淡地薰香四溢,少年坐在床榻上,微垂眼帘,看不清在想什么,风卿婈怕他伤心,走过去轻轻拍他肩膀:“皇后娘娘在天有灵,得知今日之事,应该会很欣慰。”

风卿婈本想说皇后娘娘得知你成婚了,会很欣慰,可一转念又觉得这话对比他们二人的初衷,格外别扭,便改了口。

北冥翊抬起眼皮。

女子摘下凤冠,三千青丝如锦缎,披散在背上,眉目含笑,眉心的凤尾花钿似活了过来般灼灼明媚。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轻轻“嗯”了一声,唇边勾起一丝笑意。

风卿婈放下心来,她打了个哈欠:“好累啊,洗洗睡吧。”

她看了一眼,发现这殿大是大,却摆满了东西,除了这张床,竟然连个可安睡的软塌都没放置,便有些发难起来:“殿下,要不我去睡偏殿?”

北冥翊面色发红:“只怕是不行。”

“嗯?”

北冥翊指指窗外。

风卿婈看过去,只见窗外隐隐绰绰地站着不少人。

风卿婈:“……”

大婚之夜,没有哪一对正常的夫妻会分房而睡?若今晚她去睡偏殿了,明日指不定有多少流言会纷至沓来。

她捏捏眉心,犯了难,难不成真要共睡一床?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和北冥翊一个心有所属,一个心无杂念,可是……

北冥翊看着她一脸忧愁的表情,站起来说:“睡床吧。”

“嗯?”

他眉眼含笑:“我睡地上。”

风卿婈一口回绝:“这这么行?这寒冬腊月的,地上这么凉,你身子又这么弱……”

他微微靠近风卿婈,温热淡雅的气息混杂着一贯的乌木沉香味儿轻轻袭来,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站到风卿婈跟前,一下子把她前面的灯光都给挡去了,她视线一下子变得。昏昏沉沉的。

“那该如何?”

他低头问风卿婈,精致的面庞在她眼中一再放大,气息交缠,近在咫尺!

风卿婈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脑海有片刻的空白,磕磕绊绊地说:“我打地铺,我身体比你强壮。”

才后知后觉,北冥翊实在是离她太近太近了,近得他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根根细长的眼睫。

她急忙后退一步,少年却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由往前走了一步,将风卿婈刚拉开的距离又缩短。

风卿婈瞳孔大瞪,呼吸都有些乱了:“你你……你干什么?”

此情此景,容不得她多猜想。

他想要干什么?!

不是都说好了是假的吗?莫非他想假戏真做?!

少年却很是无辜地眨眨眼睛,轻笑起来:“我只是想要比比,你能比我强壮到哪儿去,你做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风卿婈:“……”

他将她的手腕拉到自己手腕旁,示意风卿婈看,两相对比之下,他的确瘦弱,但她也真没那么强壮……

风卿婈对上北冥翊含笑的眸光,想起自己的自作多情,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脸腾地就红了:“哦哦,原来如此……”

她胡乱应了一声。

又瞄了一眼,果然见北冥翊的手腕比她粗了不少,不过男子天生骨架比女子大,这怎能相提并论?身子强不强壮,跟这有什么关系?

可刚经过那么一茬儿,她也无心再争论了,揉着眉心往浴室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