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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的是,太子受伤之事他脱不了干系,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惩戒,他非常担心自己会像陈理和明升一样远赴异国他乡,这样他就没办法报答太子的恩义,再也没办法回到草原。

幸好天气略寒,穿得厚实,箭头没入不深,只要不做大动作,疼痛还可以忍耐,似乎也没有伤到关键的肌肉,胳膊还能用力。不一会儿,一辆带棚马车跟着秦王府的护卫来到了朱标跟前,秦顺扶着朱标上了车。

临走前,朱标还不忘嘱咐买下那块凸透镜(即便摊主已经吓得不知所踪),以及另外一支袖箭箭簇。遇袭的地方离裕民坊不算太远了,避免颠簸朱标刻意让马车放缓了速度。朱樉吩咐一名护卫和买的里八剌先行一步赶回崇礼侯府稍作准备,顺便找一名郎中。

“啊!”一声闷哼,朱标的额头渗出了一些汗珠,旁边的托盘上摆放着一个带血的箭簇。

“还好,没有伤到筋骨,真是万幸。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每日换一次药。估计十天半月伤口就会结痂,这段时间左臂尽量不要有大动作,尤其是提重物。”一名留着长须的郎中对崇礼侯说。

“确定没有大碍?”朱樉不放心地追问。

“确实无碍。”郎中边说边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纸包,“这是需要更换的药,记得务必每天更换,不要见水。”

买的里八剌一边接过纸包,一边递上一个银元宝,说:“辛苦您跑一趟,这是诊费。”

“这太多了。”郎中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接下这银子。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朱樉一把拿过银子塞到郎中的手中。

朱标也对郎中表示感谢,这时他因为失血,有些虚弱。郎中又叮嘱了几句好好休养的话就离开了。

郎中刚走,买的里八剌就跪在榻前,叩首道:“臣买的里八剌有罪,请殿下治罪。”

朱标挣扎着想扶一下,却没有力气,只得弱弱地说:“小五快起来。这怎么能怪你呢,谁会想到有刺客。”

“就是,那帮挨千刀的刺客,本王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朱樉咬着牙说,此时的朱家兄弟几人,是真正的兄友弟恭,情深义重。

“要不是因为我,殿下怎会受伤呢!”买的里八剌没有起身,继续说。

“刺客不仅针对你,也针对我。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能见危不救呢!我相信,万一有一天大哥有难了,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当然。殿下救了我一命,为殿下,我买的里八剌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买的里八剌坚定地说。

“好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起来吧。老二,快扶一把。”朱标兴奋地说。这次遇袭虽然凶险,也因祸得福,一举拿下买的里八剌,让他心甘情愿追随。

朱标叮嘱说:“老二,小五,这次的事,除非陛下召见,否则一个字都不要和别人讲。明白吗?王府的护卫以及侯府里的人也是一样,任何人不得外传。应天府若是来人,告诉兰以权到春和宫找我,别的不要说。”

“好了,我先歇会儿,一个时辰后叫醒我,然后去秦王府。老二你随我一起进宫。”

“明白了,大哥。”

“臣明白。”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看热闹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活动,这在哪朝哪代都不会少。朝天宫下街路口发生的事情,立即传遍了周围的大街小巷,成了热门话题。

有好事者或者说是热心群众,将此事报告了在街面上巡逻的应天府差役。两名巡查差役当即前往事发地点。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只有那个摊主在收拾东西,发现了朱标留下的买凸透镜的钱,只多不少,他为此还高兴过一阵儿。

面对差役的询问,摊主实话实说,有两个年轻人在他的摊子前看东西,突然不知从哪儿射来一支箭,正好插在他的桌子上,吓得他撒腿就跑,后面发生了什么一问三不知。至于受害人姓甚名谁,他表示没见过。

事件发生时,路口有不少人,恰好就有人认出来买的里八剌,说他是裕民坊崇礼侯府的人。差役再三确认之后,立即返回府衙向知府大人报告。

宋国公府,冯宗异作为右副将军即将前往北平山西一带练兵备边,临行前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特别叮嘱自己的亲侄子冯诚。他大哥死得早,就留下这一个独苗,冯宗异特别看重,偏爱这个侄子,这也导致冯诚平时行事有些跋扈,所以每次出征前都要反复叮嘱,不要出去惹祸。

不过冯宗异发现今天的冯诚与往日不同。以往出征前,冯诚虽然接受训诫,但看得出来内心欢喜,因为叔叔出征就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没人能管的了他。可今天,冯诚低头耷拉脑袋的,只是一味地点头。

“咱家贵为国公,行事要注意分寸,不要太嚣张,惹下了大祸那就麻烦了,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呢!”

就在冯宗异老生常谈的时候,管家冯忠进来,说有事禀报,冯宗异示意他直说。

冯忠说:“禀老爷,从街面上得到的消息,崇礼侯买的里八剌在下街的街口被人埋伏了。”

冯宗异有些诧异,心想崇礼侯被刺杀,没道理啊!

“买的里八剌人怎么样?”

“那太子呢?”

冯宗异和冯诚几乎同时开口询问,搞得冯忠一愣。

“回老爷,崇礼侯被他的朋友救了,无碍,倒是他的朋友中了一箭。”

“什么!”冯诚尖叫了一声,“哪个朋友?长什么样?”

傻子都看得出,冯诚有异样,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冯宗异问道:“冯诚,你刚才为何提到太子?还有你认识买的里八剌的朋友?难道说你今天见过他们?”

“这个……”冯诚有些犹豫,他不敢说。平时冯宗异对他挺严厉的,他做的那这个事儿,冯宗异大部分都不知道。

冯宗异更加确定冯诚有事儿瞒着他,厉声质问:“什么这个那个的,赶紧说!”

于是,冯诚把与唐德、陆贤、吴高、常升四人在醉仙楼吃饭,偶遇太子、秦王以及买的里八剌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是避重就行,只说打了个照面,事后常升才告诉他们与崇礼侯在一起的是太子和秦王。

“哦?”冯诚所说的情况,比买的里八剌遇袭更让冯宗异诧异,他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宫里的传闻或许确有其事,太子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叔叔,您说什么?”冯诚没听清冯宗异的嘀咕,问道。

“没什么。”冯宗异暂时压住了好奇,继续问冯诚:“既如你所说,你只是和太子打了照面而已,那你刚才为何如此反应?一五一十地说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