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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须弥小传 > 第126章 白头伤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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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外头突的下起雷阵雨来,一阵阵的盆倒一般。

一人笑道:“你可别胡说,天能有什么错?你看,老天不开心了,小心它劈你个雷。”说的众人都笑了。

云风听了,方记起十多年未去的祖宅,心想:“或许是娘亲在那边躲着,夜里因伤感而哭。”

于是忙丢下两文钱,匆匆忙忙出门,冒雨到了祖宅那边。

见大门锁是开过,上前推了下,发现门是从里头闩着的,不免升起一丝欢喜。

忙越过围墙进去,见左右房门皆打开着,于是喊了几声“娘”,见并未有回应。

只有正屋是关着的。忙上来推开,只闻一阵异味,心下一慌,移步进去,侧身过卧房,往里一看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吓出魂魄。

举手拉下黑纱,见她娘亲真真切切的躺在床上,面容已开始浮肿腐烂。

云风顿感天地霎时缩小,压得他动弹不得,直压得得他喷出几大口血来,半天颤抖个不住,眼睛不敢看,也挪不开,只滴下红泪来。

刚喘上一口气,又觉天地豁然涨开,无边无际,一片茫茫,顿觉心无靠,手无依,一阵颠倒眩晕,栽了下去。

半日才跪爬到他娘床边,战抖着双手拉过棉被将她娘亲盖好,当时便晕在了床边。

傍晚时分,梦里哭醒过来,跪着头都磕破了。

一时想起连日来的事,心间灌满仇怨。

想起父亲是从九江客栈开始出的事,一心只疑到是那掌柜与人勾结害的他父亲。

又想起国春堂不给父亲看病,更想到万掌柜等人事后的相逼。

因此阵阵杀意灌满胸膛,再也抑制不住,誓要将一干人等杀个干干净净。

于是出门就奔到了九江客栈,在烟雨中站立着,怒瞪着,也不管三七二一,挥刀就一通乱劈,将个牌匾门面劈得稀巴烂。

里头的掌柜客人皆唬得往后面缩。

劈完后进入正堂,谁也拦他不住,吓得掌柜躲在柜台底下,云风一刀斩去,连同柜子一并劈成两半。

店里一片残破,灯笼掉在地上点着了烈酒,立马就烧了起来。

楼上楼下的人纷纷惊恐鱼贯而出。

云风看了这火,更如着了魔一般,冲出店外,几步就是国春堂,劈开大门,闯了进去,不见一人,又闯到翁大夫家中,早人去房空。

便掳了个邻居来问,邻居战战兢兢说:

“因不给云门主治病,羞愧难当,贴了悔过书,不知哪里去了,如今那悔过书还在国春堂门上贴着。”

云风丢下那人,跑回来看了,抓下悔过书撕个粉碎。

提着刀又去把万隆与隋云了结。

紧接着跑去置办了一口棺木回到祖宅,将她娘亲收殓妥当,燃上香烛,跪了一夜。

云风接连做下大案后,府尹串想起连日异事,心下已疑到云风尚在人世。

且今日午时,已有人报了顺义灭门案,紧接着派人去云府查看,发现归鸿刀已不在,更是确信了心中所疑。

只是当下自己也不敢去招惹他,只将手底大部分人手派去九江客栈救火并办理顺义镖局及万隆二人案件。

自己则带了几个心腹暗中查探云风去向,不稍半天已知云风置办了棺椁往西边旧宅去了。

府尹心想:“只怕是云夫人葬身旧宅,如此看来,已有些时日,这云风怕??”

实不敢再往下想,只暗自叹息,命心腹几人不得靠近,穿着便服秘密看着。

次日见云风眼上蒙着黑纱,单肩扛着棺椁出来,几人报了回去,府尹只命道:“撤。”

而后仍旧继续查案找寻凶手。

云风扛着棺椁,出了西门,往芦竹山去,夜里在他爹爹墓边将他娘亲葬了,自不必说。

第二天醒来时却是在守墓人杨伯那屋里。

云风微睁开眼,登时见刺眼的光从门窗照进来,慌地拉着被子捂住头。

杨伯见人醒了,忙上来问:“公子醒了,感觉怎么样?”

说着,伸手要去拉开被子,谁知云风死拽着不松手。

杨伯道:“是我,公子,杨伯。”

见云风不应,杨伯只叹道:“想不到公子还活着,活着就好,老天有眼。”

云风一听这话,狠笑起来,一时激动不已,喊道:“老天无眼,老天从来无眼。我要杀光他们。”说着咳个不住。

杨伯忙掀下被子,见他都咳出了血来。

加之突然又见了光,发起一脸虚汗,气也喘不顺,扯着脖子,指着窗户,一下子晕了过去。

吓得杨伯手足无措,叫了半日,又伸手去顺他的胸膛,一边又看着窗户,突的明白过来,心想:“莫不是公子怕光?”

于是忙起身将门窗一并合严,接着兑了碗糖水给他喂了几匙,按了半晌人中,见云风渐渐醒了过来,杨伯忙扶他躺好,问:“公子是不是怕光?”

一边问,一边已经翻起布匹来,道:“别怕,我给钉严实了。”

一边钉一边看着云风。

不一会,屋里暗了下来。

杨伯再过来问:“公子感觉好些了么?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得了这罕见的病?”

云风也不答话,杨伯道:“公子等着,我下山去抓些药回来,你还烧着。”

说着起身要走,云风弱弱喊住:“杨伯。替我拉一方石碑回来。”

杨伯这才想起来要问的话,可是如今看这形景,已猜出云万春旁边的是他娘亲的墓。

云风摸了半天,发现自己已身无分文,只道:“杨伯,我身上已没钱,改日再给你。”

杨伯老泪纵横道:“傻孩子,不用操这心,好好歇会,杨伯就回来。”

说着,忙欠身出门去了镇上。

下午,杨伯拉了一方石碑并抓了药回来,将药煎好了,端了进来,见云风佝偻在被窝里抖个不停,一直不停哭喊着“娘”、“姐”、“我是个懦夫”等语。

杨伯将药放一旁,弯身叫他吃药,轻拉开棉被时,却见他满头白发,不觉惊了一跳,浑身发冷,顿下热泪。

半晌,抹着眼泪坐到床沿上,扶抱他起身,唤了会儿,云风才从梦中醒来。

杨伯道:“公子,咱把药吃了。”

于是一匙一匙地把药喂他吃了,再扶他躺好,盖严了被子,又伸手去摸了摸他额头,道:

“孩子,好好养着,石碑拉回来了,还等你给夫人立碑呢。”

云风颤颤巍巍道:“多谢杨伯。杨伯,将灯点起来吧。”

杨伯道:“公子不是怕光?”

云风道:“不怕这个。”

杨伯应着,点起油灯,接着道:“歇着,杨伯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着端了碗出去。

不一会便端来一碗鱼羹粥,云风吃了半碗,躺了小半天,发过汗,烧也退了,只是偶尔还咳嗽着,一睡着了就说梦话。

杨伯守一边听着,甚觉凄凉。

养了几日,方渐渐好转过来,这日夜里,云风方出来给他娘亲刻碑,也是边刻边垂泪。

立了碑,与杨伯一道焚香祭拜过后,云风方问道:“杨伯,近日可见什么异常的人到过这?”

杨伯道:“也没有什么异常之人,只有前些日来了三名女子。

“当时是来祭拜公子的,瞧那姑娘很是伤感,我以为是公子的朋友,就没有上去打扰。

“她还在坟前打了套拳法,之后就下山去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云风心下猜想应该是水月来的,只想道:“当我死了也好吧。”

又回杨伯话道:“她们没什么不妥的,还有没有别的异常?”

杨伯细想着,回道:“别说,我倒想起一事来,也是那日夜里,我一觉竟睡到了次日中午,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也是那日我看见公子的那假坟有一些生土,只是当时也没多想,以为是立坟不久的缘故。”

云风道:“只怕是中了迷烟,看来确实有人开过我的坟墓,知道我没死,才又去家里杀人放火的。

“真真该死的是我,带累了娘亲、姐姐和纪叔他们。”

杨伯道:“莫不是她们三人又折回来了?”

云风摇头道:“应该不是她们。”

杨伯道:“也不知什么人这般歹毒。”

云风道:“我非要他们一一还报。”

杨伯道:“公子也不必自责,咱先回去吧,才好些,现在风凉,养好了身子才是要紧。

“不管是谁,相信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等身体康健起来再查。”

云风又给父母磕了头,方回去歇下。

自病好了之后,云风便是每日勤习武,却不似前般,如今只觉提不起气来,一套刀法还未耍完,已是手脚发软,浑身冒汗了,总感力不从心。

如今又有这段仇念压在心头,难免不管不顾,强逼着自己练功。

杨伯起初劝说还听些,或歇半日或歇一时半刻。

之后,哪还听得进去?偶尔还发起无名火来,杨伯唯有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