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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师离开后,朱载圫便迫不及待的将王廷相喊了过来,问起了佛道两教的事。

听完王廷相的解释,朱载圫方才恍然大悟。

现在儒、佛、道三教已经慢慢合一了,以儒为表,以道为里,以释为归,故称三教也,这是宋朝儒生们新研究出来的东西,到了明朝,儒生们更是将其发扬光大。

朱载圫一直认为士大夫们从小接受的就是一套良好的传统儒家教育,理应是儒学的维护者。

可现在大明的风气却是士人以与道、佛二教人士相交为雅。

就像王守仁,为了成就圣人之道,曾经多次出入名刹大川,与和尚、道士坐而论道。

而白莲教对于三教来说,便是一个异类,人人得而诛之的异类,所以张天师才会如此上心的。

这一番对答,让朱载圫对王廷相也是刮目相看,朱载圫都差点忘了,王廷相不光是明朝着名的政治家、文学家,还是一名哲学家呢。

他建立起了足以与程朱理学、陆王心学相抗衡的气学思想体系,他倡导的“为有用之学”和“治己之学”,以成就“内圣外王之业”的理念,朱载圫也是很欣赏的。

朱载圫和颜悦色的说道:“王卿,朕早就听闻“气学”的大名,朕在皇庄收养了一批将士遗孤,名曰孤儿军,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皇庄给这些孩子们授课,未来你气学要想发扬光大,没有道统可不行。”

“臣多谢皇上。”王廷相喜出望外道。

对于文人们来说,这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王廷相低声道:“皇上,臣之好友王尚絅对“气学”的研究还要胜过臣,现正赋闲在家,臣推荐此人入皇庄教学。”

“甚好,朕同意了。”

“皇上,若无其它事,那臣就先告退了。”王廷相见朱载圫已面露疲态,便很识趣的离开了。

王廷相刚刚离开,孟冲便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凝秀姑娘已经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了。”

朱载圫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摆了摆手道:“让她进来吧。”

“诺,主子。”

对于司琴和凝秀,朱载圫的感情是不同寻常的,毕竟来到大明,她们是陪伴自己时间最久的女人。

凝秀进来后,唯唯诺诺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朱载圫冷哼一声道:“朕乏了,帮朕按按腰吧。”

“诺,皇上。”凝秀连忙应道。

凝秀按摩的手法很好,朱载圫一边呻吟,一边说道:“傻瓜,还知道来找朕啊?”

“皇上,当时奴婢都快吓死了,司琴妹妹有了身孕,奴婢本想带她回来,但是姑姑拦着不让走,奴婢无能,没能救出妹妹。”凝秀低声回道。

“哼,你姑姑那心思,路人皆知,朕当时生死不知,司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朕唯一的血脉,谁都想控制这个孩子。

而且此事也不一定全是你姑姑的主意,估计张氏兄弟也脱不了关系,至于你么?就是太胆小怕事了,这个时候你最好的办法便是留在朕身边,只要你不离开安民宫,什么事都不会牵扯到你,明白么?”朱载圫冷哼一声道。

“奴婢明白了。”

“知道错了么?”

“奴婢知错了。”凝秀的声音已经变得低不可闻。

“那今晚就罚你试试《洞房书》第十一页那个姿势吧。”朱载圫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奴婢知道了。”凝秀娇羞的回道……

战争和仁慈从来都是相悖的,所以便有了慈不掌兵这句话。

朱载圫身为大明皇帝,只要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战争便会远离他。

所以朱载圫可以在宫里放肆取乐,但是对于边关的将士和百姓们来说,战争却是如家常便饭般寻常,基本上每年开春后,他们都要经受一次战争的摧残。

今年也不例外,虽说今年鞑靼人来的有些早,但是已经有了丰富经验的百姓们,已经开始自发的往山上跑了。

这种事都不用官府组织,因为这对于当地百姓们来说,是一种常态化生活。

可是今年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官府出动了,他们不允许一家一户单独行动,而是准备让他们彻底抛弃自己的家园。

一场大撤退,对百姓们来说就是一场恐怖的灾难,离开了熟悉的家园,搀扶着老迈双亲,担子上还放着幼子。

官府上提供了许多牛车,全部家当往牛车上一放,一路走,一路哭。

眼见几名衙役将村里唯一的那口水井用石头填上,一个白发老者坐在地上不禁嚎啕大哭道:“天呢,这口井养育了蒋家村数代人啊,你们这么做,会遭报应的。”

一个有着满嘴大黄牙的衙役冷笑一声道:“遭不遭报应,老子不知道,反正老子知道,你们要是再不快点离开,等鞑靼人来了,这口井便会变成你们的坟墓。”

另外一个面善的衙役轻叹一声道:“蒋老头,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仗,我们必须要打,要不然日后鞑靼人就会得寸进尺,所以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皇上仁慈,已经下了圣旨,待打走鞑靼人后,会帮你们重建家园,每户还会补偿一头耕牛,要是战事顺利的话,不出两月你们就能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话音刚落,一名威严的中年官员便来到了众人面前。

两个衙役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属下参见县尊。”

“哼,还愣着干什么?时间紧迫,没有功夫让你在这嚼舌头,这里干完了,抓紧出发去下一个村。”

“诺,大人。”

只见中年官员登上一个高坡怒吼道:“毁掉,干净彻底的毁掉,本官要让鞑靼人在临兆府找不到一粒粮食,喝不到一口水。”

不远处的张永瞅着这些背井离乡的百姓,心中也是黯然不已,因为这个撤退的命令正是出自他口。

虽说不忍,但张永口中的命令却是下的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迟疑。

因为张永清楚,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将军的角色,在将军眼中,只会考虑战争的胜负,不会考虑百姓们的实际困难。

“监军,按照这个速度,不出十天,百姓就能全部撤离完成了。”那位中年官员来到张永面前邀功道。

张永点了点头道:“辛苦了,王县令。”

“此乃下官应尽之责,不敢当辛苦二字。”王县令谦卑的回道。

“哎,百姓辛苦多年建设的家园,眼看就要化为灰烬,他们不情愿也是人之常情,尔等尽量不要用强,好好劝说,事后的补偿有老夫在,断断不会少了大家的。”张永长叹一声道。

“诺,监军大人。”

张永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便回营了,在军中,张永不喜欢别人称其为“公公”,他喜欢别人叫他监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