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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从卧龙岗无功而返之后,刘安一行连夜赶回了新野。

第二天,刘安出去不久之后,刚回到府中,就急忙让人套好马车,即刻飞奔出城而去。并且一路上不断催促着车夫快些,火急火燎的。

新野通往南阳的官道上,一头毛驴驮着两个不大的竹篾箱子,有一老一少慢慢的走着。

老者须发花白,虽然年老但却看起来十分硬朗,走起路来,脚步稳健。

年少的小童扎两个冲天揪,牵着毛驴。

“先生,我们为什么这么急离开新野啊?刘使君对您那么恭敬,咱们在这里也可以给人看病啊!”小童问老者道。

老者笑着说道:“人吃五谷杂粮,所以生各种病。偌大的天下,无时无刻都有病人。靠我一个人是治不完的,在这里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老者说着看向远方的山川,道:“我们游历已经够久了,也该回家去看一看了。”

听完老者的话,小童也没在对离开新野有过多言语。

“你呀,好像对新野很是不舍啊?很喜欢这里?”

老者看着小童闷闷不语,又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问道。

小童闻言仔细想了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又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怎么,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老者笑着问道。

“先生,我也搞不清楚,是喜欢这,还是不喜欢这。”小童挠着头说道。

“要跟咱们家南阳那边比,新野太小了,也不繁华,没什么好玩的,我一小半天就能逛一圈。但我待在这里就感觉很舒适,刘使君爱民如子,这里的百姓生活的都很好。”

“待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时常在城里闲逛,从没有见到过有什么混乱和冤屈,见到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我也感到很开心。只是现在要离开了,就感觉心里空落落了。”小童说着,脸上露出忧郁不舍。

老者闻言笑了,他明白了。

“先生,您说刘使君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小童又抬头问道。

“先生您给不少达官贵人看过病,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刘使君这样,对百姓这么好的。”

“还有刘安公子,和刘使君一样,为人随和,待人也很好。”

老者听完小童的话,兀自抚了抚胡须,说道:“刘玄德早已以仁义铸于四海,为人处事果然名不虚传。其子刘安也颇具仁者风范,有这样的人在,是老百姓的福气。但…………”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

“这乱世天下不是单凭仁义的,就能实现大治的。”

这天下像刘备这样的人不多,更多的是像曹操那样的枭雄。

接下来一老一少没有再说话,默默的走着。但在接着走了没一段,在他们身后突然传来的呼喊声。

“张先生等等!”

“张先生,等一等!”

老者闻声回头看去,正是刘安驾马车赶来。

刘安坐在马车之中,此刻掀开帘布探头呼喊。

“公子,我们已经快追上了。您还是赶快坐好吧,小心受伤。”看到刘安探出身子,驾驶马车的下人,忍不住提醒道。

但心中急促的刘安根本顾不得这些了,还是探着身子大声呼喊。

“先生,是刘安公子!”那小童看到是刘安,抬手一指惊呼道。

在一老一少惊讶的目光中,飞奔而来的马车尽在眼前,驾车的下人,一拉缰绳,勒停了狂奔的马匹。

马车才堪堪停稳,刘安就不顾风险的跳下了马车,疾步来到了老者身前。

刘安对着老者就是躬身一礼。

“张先生,您为何突然不辞而别呢?”刘安一路狂奔而来,此刻还是一脸的匆忙急促。

老者笑着,拱手还礼,对刘安说道:“老夫已停住在新野多日,叨扰已久,老夫外出游历四方日子也不短了,所以着急想回家看一看。使君与公子都有要事要忙,所以不便打扰。就自行离开了,烦请公子见谅。”

见老者这般,刘安再次躬身行礼。

“先生在新野,是我父子请都请不来的,哪里敢称叨扰。”刘安道。

“我随父亲去卧龙岗回来之后便听说了张先生您要离开的事。今日一早,晚辈本想去拜望先生,不想先生已然离去。”

刘安回首指了指马车,道:“晚辈这才急忙让人驾马车追赶,索幸是终于追到先生了。”

接着刘安郑重的躬身下拜,对老者言道:“晚辈遭逢大病,凶多吉少。幸得先生相救才得以安然无恙,我父子都极为感谢先生。”

“先生决意要走,我父子也不会阻挠挽留,违背先生意愿。但先生对刘安有救命之恩,让先生如此离去,实在有失礼数,更违背人情。”

“所以刘安特来恭送行先生!”

老者能得到刘安如此礼待,当然不是普通人。这老者就是后世被尊称为医圣的张仲景。前番刘安病入膏肓,刘备四处张榜寻医,正好遇到了游历在外的张仲景路过新野,见到寻医榜文。张仲景感念刘备对新野一方百姓的善待,所以才揭榜诊治。

张仲景听到刘安如此说,完全明白了刘安的来意。

上前扶起躬着身子的刘安,道:“多谢公子挂念,但公子大可不必如此。”

张仲景看着如今气色红润,身体康健的刘安,说道:“医者仁心,刘使君造福一方百姓,于情于理,老夫都该医治公子。”

可张仲景话锋一转,却又说道:“但要说医好公子的病症,老夫却不敢愧领功劳。”

刘安闻言神情一怔,有些不明白张仲景的意思。

张仲景看着刘安疑惑的神情继续说道:“在老夫刚给公子你诊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公子你气若游丝命不久矣,老夫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治好。但在病人面前,任何时候都要值得试一试。老夫穷尽毕生所学,给公子下了副猛药。”

说到这里,张仲景给刘安拱手施礼。

“这些猛药虽然药力强大,但对身体机能的透支也极其严重。事急从权,当时也顾不得许多,请公子见谅。”

刘安闻言心里顿时明白了,怪不得他刚醒过的那几天浑身就跟烂了一样,酸痛无力,连饮食都困难。

“张先生不必如此,如果没有您的药晚辈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刘安丝毫不介意。

“只是老夫也没有想明白,老夫下得几副猛药虽然药力强劲,但对能救回公子你,老夫却没有什么把握。”

“当初听到公子苏醒,老夫前往复查后,也反复思索了良久。虽然其中可能有药力的辅助,但是其中的所有原理,老夫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张仲景眉头紧锁,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刘安。

刘安闻言心里有些发慌,张仲景现在看他的目光,意思就是我根本没能救活你,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事情就如刘安所猜想的一样,历史上并没有刘安这个人的记载。刘备有这个儿子,可能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夭折了,所以对此没有多少记载,随着岁月更迭,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他的到来,代替了原本的刘安活了下来。

“老夫给公子你把脉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气若游丝之感,公子的身体虽然虚弱,但脉搏强劲,气息平和,若不是身体还虚弱,就跟常人无异了。”

刘安顶着张仲景探索的目光试探性问道:“那要不是先生您的药救了晚辈,晚辈又怎么能平白康复呢?”

“这可说不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情是人力所不能解释的。”

“公子能够痊愈,可能和自身的福缘深厚,鸿福齐天脱不开。”

见张仲景没有对他过多怀疑,刘安放了心,又笑着说道:“先生说笑了,相比于什么福缘,晚辈更相信是先生的药救了晚辈。”

“唉,绝非单凭药石之力。即使有关系,也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就如老夫刚才所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东西不能全信,有些东西又不能不信。”张仲景煞有其事的说道。

“晚辈多谢张先生教导”刘安也没有再纠结张仲景所说的,躬身应下。

“公子言重了,老夫一个游医,怎敢称教导二字。”张仲景自谦道。

“张先生自谦了,晚辈敢言,单凭医术先生足以堪称当代大家,日后必定流芳百世。先生一代大家,怎么教导晚辈都不为过。”刘安道。

“晚辈对医者仁心之道多有仰慕,只是此道质浅,无缘医道。但晚辈有一个愿望,一个医生最多能百人,千人,晚辈想有更多的优秀医者去为天下人治病疗伤,到时必能造福天下人。”

张仲景闻言平认可的点头,但又问道:“公子这个愿望不可谓不宏大,但想要真正做到却很难。先不说现在天下纷乱,就说又哪里来的这么多医者呢?”

说到这里,刘安顺势躬身行礼。

“公子这又是做什么?”张仲景不解道。

刘安说道:“刘安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先生应允。”

“我父亲及我,现在只是寄人篱下,但有朝一日,有所作为时,晚辈想开设大医馆。培养万千医者,既为军中军医,也为民间培养医者。”

“晚辈斗胆恳请先生到时能在医馆讲授医学,既可以传承衣钵,也可以光大医学。”

“刘安知道这个请求冒昧至极,但刘安所说皆是开诚布公之言,绝无半点狭隘之心。”刘安诚恳的说道。

张仲景听完刘安的话,愣了愣。神情凝重真的有在仔细思索着,刘备,刘安父子都是仁义之人。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行,他行医一生,自然想把医术发扬光大。有了大医馆,确实有更大的平台能把他毕生的医术教给更多的人,造福更多的百姓。但他已经一把年纪了,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张仲景看了一眼诚恳的刘安,决定姑且答应下来。

“公子大仁大义,如果真有那个时候,老夫必定欣然前往。”

听到张仲景如此说,刘安顿时大喜过望。

“谢先生仁慈垂怜!”刘安深深的给张仲景躬身行礼。

“晚辈唐突,来给先生送行却耽误了先生赶路的时间,实在是罪过。”

“我父亲来不及给先生送行,金银之物也非先生所需。此去南阳还有路程,先生已上年纪还是坐晚辈的马车去吧。我让人送先生回去。”刘安道。

张仲景闻言看了看刘安身后的马车,说道:“公子啊,老夫要是坐了你的马车,你怎么回去?”

刘安笑了笑说道:“这先生不必担忧,这里离新野没有多远。晚辈尚且年轻,多走几步没有关系。请先生上车吧!”

见刘安盛情难却,张仲景只能上了马车。

张仲景上车之后,刘安吩咐其中一名下人让他赶着马车送张仲景回南阳。

“晚辈恭送先生。”

在马车开动之后,刘安又遥遥相拜。张仲景也掀开帘布拱手还礼。

刘安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行之渐远。

“公子现在怎么没了马车?怎么回去啊?”留下在刘安身旁的另一名下人问道。

刘安闻言转过头来看向他,从他的头扫视到了他的脚。下人的目光,也跟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脚。

“笨蛋,没车当然是走回去了。”

刘安说完,径直迈步走了。那名下人反应过来,赶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