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羯族大营内,石勒面沉似水的坐在大营中间的汗座之上。台下的各部族首领纷纷垂头丧气,对于他们这些草原上的霸主来讲,骑兵冲锋才是他们最擅长的,这种攻城战他们着实不擅长。

现如今他们十万大军出征,到目前为止已经损失了将近四万勇士,如果按照这样的打法持续下去,剩余的六万勇士即便是打光了,恐怕也很难拿下西关。

石勒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当年就那样被赶出河北道,他不甘心自己的兄弟死在燕城,西关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意味着荣耀和征服!对他的他的父辈如此,他也是如此。

乌谭部落首领乌谭吉达开口说道:“大汗,我相信以您的神武肯定能够攻克西关!只是眼下我们人手已经不足,不如我们先退回草原,等到秋收之际,我们再来攻打西关!”

乌谭吉达不敢开口直接提撤军的事情,只能婉转的先表达对石勒的肯定。

石勒对乌谭吉达的前半句听着还是非常顺耳,但是后半句就让他如芒在背。他狠狠的瞪了乌谭吉达一眼。

“大汗,西关城墙高大坚固,且地形狭窄,易守难攻,与其强攻,不如转而进攻鲜卑人的部落,只要灭掉鲜卑人,我们便可绕过西关,直抵燕城!”达部落首领苏达耳铁开口补充道。

“是啊大汗,不如我们先集中兵力灭掉鲜卑部落这群蠢货!当初就是他们鲜卑人带人偷袭了沙尔朱首领的部落!”欧萨查哈急忙说道。

石勒听到鲜卑人的名字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但他清楚,现在还不是灭掉鲜卑人的时候。羯族西面有匈奴人控制的西域各国,东北面有逐渐强大起来的辽人,一旦灭掉了鲜卑人,那就要和西辽人直接对抗。

虽然面对辽人,羯族人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那样一来,羯族就不得不同时防备两个敌人,西面的匈奴人,和东北面的辽人。况且东北面寒冷而贫瘠的土地不是他们羯族人的目标。

想到这里的石勒不再犹豫,他定了定神情说道:“西关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要拿下西关城,控制了河北道,这样我们才有更多的精力来处理辽人。”

“现在你们立刻派人回到各自的部落,再征调五万勇士前来支援,时日之内必须赶到西关!”

乌谭吉达率先开口道:“遵命大汗,不过大汗,我有一个担心,不知道要不要讲?”

石勒面无表的看了乌谭吉达一眼,冷冷的说道:“讲!”

“是大汗,派人回部落征调勇士自然没问题,可是万一到时候,大夏的增援部队也赶到,该如何是好?”

听闻此话,石勒面露一丝迟疑,他知道乌谭吉达说的没有错,如果大夏的增援部队赶到,胜负恐怕很难说。

看到石勒面露迟疑之色,乌谭吉达继续说道:“我知道大汗不愿意灭掉鲜卑人,是担心和辽人正面开战,但是我们相信,只要大汗许以重利,一同瓜分河北道,我相信辽人应该会愿意同我们结盟,共同进攻大夏。”

听到此话的其他首领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无论是在石勒眼里,还是在他们眼里,河北道只能属于羯族人。

苏达耳铁开口道:“不可能,河北道决不能让给辽人,不然日后必然成为一大祸患。”

“是啊大汗,不能让给辽人啊!”

石勒望向乌谭吉达说道:“你听到了,河北道是我们父辈征伐过得地方,只能属于我们羯族人,我们绝不会将土地拱手让与他人。这是我们的底线。”

乌谭吉达心中对这帮蠢货骂了一个遍,但是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大汗,我们并不是要把河北道让给其他人,而是要把辽人拉下水,让他们帮我们攻打大夏,时机一旦成熟,我们可以顺势灭掉辽人,彻底吞并他们。”

苏达耳贴愤愤的说道:“哼,辽人会那么听话!大汗,只要我们灭掉鲜卑人,我看可以直接灭掉辽人,不必如此麻烦!”

“辽人地处之地跟我们羯族人一样,寒冷无比,他们也向往南方温暖的领地。只是他们现在还不够强大,不具备单独和大夏开战的能力而已”乌谭吉达继续说道。

石勒反复思考着乌谭吉达的话,其实从他的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这样去做的,因为那样会显得他的勇士们很无能,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好地方法。

正在几人在营帐内讨论之时,营帐外一个士兵走进来说道:“报告大汗,西关送来了一封信。”

营帐内所有人都是一愣,一封信?所有人都窃窃私语,好奇信中是何内容。

石勒将信件拿在手中,他不认识上边的汉字,于是开口对士兵吩咐道:“去,找一个大夏奴隶来。”

士兵应了一声便出了营帐,不一会儿,一个面容沧桑,裹着一身脏兮兮羊皮外衣的中年人被带进了营帐。他被羯族人劫掠到草原快二十年了,从打扮上看已经完全没有了汉人的模样。

石勒将信件递给中年汉子:“告诉我这上边写的什么”

中年汉子展开信件,大致扫了一下,说实话,在草原上生活了这么久,他都快不认识汉字了。

中年人又仔细的看了看信件才开口说道:“回禀大汗,信件上说,他们允许我们去收回阵亡士兵的尸体。”

“笑话,我们要尸体有什么用,这里又没有狼群”苏达耳铁开口道。

中年人颤颤巍巍的说道:“可是他们说如果我们不把尸体运走的话,那他们就会用火把尸体烧掉。”

听到这里苏达耳铁再也坐不住了,他愤怒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骂道:“混蛋,他们竟敢毁坏我们羯族勇士的尸体。”

在羯族人眼里,死亡的人是要自然冰解消亡的,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处以火刑,焚烧尸体,这是对死者的侮辱和亵渎,被火焚烧的尸体,灵魂会一直受到折磨,这在羯族人眼里是不能容忍的。

如果纵容西关守军这么干的话,会极大程度上影响羯族士兵的气势,在不停的咒骂声中,石勒还是下令,派人去收回士兵的尸体。

于是第二日,西关城下没有再发生攻城事件,几千名士兵来到西关城下,开始用马匹驮运羯族人的尸首,一匹马上能装上四五个人。

尸体并没有运回羯族大营内,而是被人直接运回草原,这些尸体会被丢弃在草原之上,无论是被狼群啃食,还是秃鹰分食那就无所谓了。

傍晚,当城下所有羯族人的尸体被运走之后,又一封信被送到石勒的大帐内。

“信上写的什么?”中年汉子再一次被带到营帐内问话。

“回大汗信上说,他们想和大汗谈判,如果他们投降,大汗会能否答应他们的条件?”

营帐内的所有将领都是一阵吃惊,乌谭吉达甚至惊呼出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