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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大侠者 > 第69章 求医灵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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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明,若霓赶紧催马车上路,向当地土着打听,知道灵卉宫在岐黄谷,还有五、六十里。这里关山起伏,景物迷蒙,沿着山道迤逦行来,晓风吹拂,颇有寒意。日哺时分,隐隐望见前方绿树清溪,白墙青瓦,一处幽静所在,知是快到了。

穿过丛林,有石碑横建,上书“蓬莱仙境”四个大字。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三字“灵卉宫”。若霓自思,这灵卉宫竟有如此格局,可见其主人渐融仙姑来头不小,看来天波的命有救了。

还未敲门,门已半开,早闻麝香馥郁,里面走出一个美人儿来,一身绿裙,仙袂飘飘,头上青丝垂腰,并没挽成发髻。若霓忙道明来意,绿裙女微微摇头道:“姑娘别见怪,你们来得不巧。师父已上缥缈峰闭关修练,有十多日了,你们还是另寻高明吧。”

若霓忙道:“我们是重症,生死攸关,可耽误不起,请你费心回禀仙姑一声。”

绿裙女道:“这可办不到,师父历年闭关,我们也轻易见不着。她修练的缥缈峰,从来不许我们随便上去。”转身就要进门。

若霓情急,一晃身拦住门,陪笑道:“仙姑闭关,其余仙子能看病的也行。不知百部师父在不在?我还要看望一下她,我们是朋友。”

绿裙女不想若霓身法这么快,听她说到百部,上眼下眼打量了若霓一遍,说道:“那你候一候,我给你向大师兄禀告一声。”说罢进门,将大门掩上。

若霓心想,这灵卉宫的派头还真大。等了一会儿,出来一个秋香裙女子,也是长发及腰,五官秀丽,笑道:“客人往里请。”于是宫门大开,连马车都进去了。

当下若霓随着秋香裙女,进入二层门内,只见奇花仙草,异香扑鼻,皆渐融亲栽,真是好一个清雅之地。便见百部匆匆迎出来,喊道:“文姐姐,好久不见你和颜公子,真真想煞我啦!”秋香裙女微微一笑,向若霓道:“我们到后面见大师兄。”

于是又随秋香裙女来至后殿,但见银白的帘幕,玉清的窗壁,如月宫一般晶莹纯净。秋香裙女道:“贵客来了!”一言未了,只见幕后转出几个女子来,个个如花似玉,为首一女,穿赤红长裙,步履轻轻,年约三十来岁,满面和光,端丽冠绝。

双方见礼,赤红裙女便是灵卉宫的大师兄赤芍,她略一打量若霓,微笑道:“这位就是百部的救命恩人文姑娘么?有劳久候,太已的简慢。”随请落座。若霓心急,忙请赤芍给李天波治病。赤芍道:“家师近几年已然闭门谢客,早就不应诊了。我们十二个弟子,偶尔奉师命代诊,却绝不敢以医师自居。”

她见若霓要说话,轻轻举起一手道:“不过,你救过百部和她先师,百部现归灵卉宫门下,我们和她谊属同门,你对她有恩,便是对灵卉宫有恩,我们不能不报。我与你去看看病人,是否能治,却不敢担保。我决不是推脱,既然病人中的是四川熊家之毒,依我来看,怕是家师本人也不易解救。”

若霓顿时红了眼眶,哀求道:“请姐姐先看一看吧,他中毒好些天了,再不能耽搁。”

赤芍遂到前面偏殿,隔帘给李天波把了一把脉,半晌没有作声。若霓忍不住道:“怎么样?”赤芍忽然问道:“文姑娘,这病人是你什么人?”若霓脸一红,随即率然道:“他叫李天波,我和他已订了亲。”赤芍点头道:“我们外面说。”

两人到了院子,赤芍皱眉道:“他脉象很奇特,我竟从未遇到过。熊家的毒和江湖上其它毒都不一样,要说断肠水,我不是一点底细不知,这种毒,散毒很慢,但入毒很深。解药不对症,反而雪上加霜,因此我不敢轻易下药。”

若霓急道:“渐融仙姑有法子么?快请她出关救人吧!”

赤芍道:“这可不成,家师修练之处缥缈峰辟谷洞,我们谁也上不去。只有待家师下山,再想法子了。”

若霓连忙道:“但这回不比寻常,想我们跋涉老远,求医救命,务必请姐姐格外垂青,把我们的紧急情况竭力代达,恳请仙姑出关。救人一命为上功,仙姑一定不会推辞。”

赤芍道:“对不住,我话已尽此。天不早了,你们愿意,可留宿一晚。但家师那儿,只有容她老人家回宫再说。”说罢洒然去了。

若霓又急又气,心想渐融是大江南北有名的医圣,按江湖义气,总不该见死不救。无奈她门下女弟子都好大的架子,横挡中间。哼哼,自己偏不信,缥缈峰有何神奇,今晚我就来个硬闯,非把这仙姑逼出关不可!

当晚,耗到二更刚过,若霓便偷偷换上夜行衣,把身上拾掇利落。正在这时,百部蹑足过来,对若霓道:“文姐姐,我知道你心急,我带你去缥缈峰求师父。”若霓大喜道:“你来得恰好,我正想去问你路呢。你肯引路更好了,省得我费事寻找。”

二人立刻出发,一瞬时走出七八里,这一带的山峰,都很陡峭,山脚溪流涓涓,两边悬崖壁立。百部一指道:“从这里上去就是辟谷洞,但我上不去,师兄她们也上不去。壁上有缝隙,我给你带了这把鱼刀,和这个小鹿犄角。一手拿一个,戳在崖缝内,搬住鱼刀子,就滑不下来。师父就是这样上去的。”

若霓谢了百部,接过鱼刀子和犄角,凝神注目,向绝壁察看。壁上寸草不生,抬头一望,不知山有多高。若霓救人心切,不顾危险,将鱼刀一戳入岩隙,仗着轻身功夫,用力一纵,随手把犄角插入岩缝,又往上一爬。就这么一步一捯,奋力向上攀登。

山高岩险,一不小心便会坠落,若霓爬了许久,手脚都酸痛无比。耳畔夜风呼啸,她却一身热汗,终于快攀上山顶,崖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山洞,黑黢黢的,似猛兽张开的巨口。她用力一纵,飘身落在洞口。

顺着山洞往里走,这洞由西向东有四、五丈深,一两丈宽。只见尽头一团黑影,笼罩在朦胧银光之中,头大如斗,身躯臃肿,略似人形。若霓十分惊异,心道:“这是什么东西?渐融仙姑不会是这样吧?”

待走近前,那团黑影忽往对面虚空一指,三道白线骤然飞出。若霓一侧身,身后訇然一响,半空中惨叫声起,若霓急急往后一寻望,只见两条人影从洞口摔落,跌下山崖。

若霓转头再看时,洞里那团黑影倏已不见。若霓吃了一惊,往前又挪了两步,突见一个修长人影张手如箕,冲自己一扑而至。若霓将剑一按,却未拔出,急喊道:“我是百部朋友,来求仙姑治病的!”

修长人影本已扑到面前,闻言唰的腰背一转,直扑向洞口,利爪一扬,一刹那顷,又是两条白线如飞打出。从洞口顶端刚缒下两个人,又翻身坠落下去。

修长人影眼望山顶,掠空一窜,已往山峰攀去。若霓也奔到洞口,向上张望,虽觑不清,却已猜着,这人想必就是渐融。山峰上似起打斗之声,不过片刻,倏然平静。若霓正自猜测,人影一晃,渐融已伫立跟前,脚踏辟谷洞边缘,开口道:“你是仙宗门的千金若霓姑娘么?”声音竟异常悦耳。

若霓一喜,忙道:“是我,阁下可是灵卉宫的渐融仙姑?”

渐融道:“正是。百部屡次提起你,你能摸上我这辟谷洞,定是百部漏的嘴。”若霓暗忖好个厉害的仙姑,料事如神。渐融道:“颜冠卿将百部送到灵卉宫,算是把麻烦也带来了。那本《中质秘录》,不知被多少人觊觎。”

若霓道:“哦?”

渐融道:“自从百部到了灵卉宫,便不时有人来窥探本观,皆被我唬走。最近几月,没有可疑之人在这里出没了,本以为从此平安,谁知他们是等我闭关,再趁机前来作歹。”

偷袭之人上不了辟谷洞,竟想出法子,从较缓的南侧攀上峰顶,再缒绳下到洞里。虽然他们已全被收拾,但渐融断定,灵卉宫那边也有危险。她拿出一条丝带,拴在若霓腰间,将她先放下山崖,自己再丝绳系腰,几起几纵,如蜻蜓点水,跃下辟谷洞,随即烧了绳子。

若霓见她动则翩跹生风,心想难怪她得了个仙姑美号,果然不同凡响。

半夜来贼,兵分两路,一路摸到缥缈峰,奇袭渐融;另一路潜入灵卉宫,盗窃《中质秘录》。最先发现贼人的是百部,最先迎战出来的是赤芍。贼人武功高强,全都蒙面,攻破二层院,直抵三层院落。

第三层庭院很宽展,左有跨院,后有藏书阁,四周围墙。这时天将四更,三层院子由前门直到中院,灯光闪烁。大厦回廊,人出人进,到处是穿夜行衣的蒙面贼。

中庭大过厅前,灵卉宫十二个女弟子,长发飘飘,手持长剑,排成半圆形。以赤芍为主导,白蒿、墨莲、金簪、黄栌、绿莶、青藤、蓝桉、紫杉、红茎、银胡、锦葵,十二色长裙,裙袂飞扬,摆开阵势,守住藏书阁。来贼不少,竟攻不破她们的剑阵。

忽然一阵古怪的琴声响起,琴声枯涩,反复变奏,十二个女弟子头昏脑胀,纷纷栽倒。赤芍功夫不浅,还想支拒,终于抵不住,一个龙踵,也摔下地,剑也丢在地上。

众夜行人哈哈大笑,把女弟子们先后按住,缚腕上绑。赤芍等用身法挣扎,这伙夜行人拴绳子的手法熟稔,点腰眼,拧胳膊,把人捆成寒鸭浮水式。为首的夜行人一收蕉叶琴,却不理会他人,将身一窜,直奔藏书阁。

侧面猛然跳出来一个人,利剑劈空,嗖的截下来。出其不意,背蕉叶琴的夜行人一躲,瞪眼一看,居然是李天波,禁不住骂了一声。李天波咬牙稳住自己,照敌人上盘猛崩三下,招式一转,又俯身一挂他下盘。要不是李天波手脚不比平时,背蕉叶琴的夜行人就得中剑。

中庭的夜行人大惊,都扔下俘虏,各挥兵刃,朝李天波攻来。李天波拼力狠斗,但身负毒伤,剑招足可应付,精力却已不支,越斗越危。敌人也有些惊慌,久不得手,只恐夜长梦多,为首夜行人又如法炮制,弹起蕉叶琴。

哪知李天波早有准备。原来,他半昏半睡躺病床上时,被后院琴声惊醒,陡打了个寒噤,方知灵卉宫半夜来敌,且猜来人必是朱由植。他料想灵卉宫的人应付不了,急划破自己衣衫,掏出棉花堵塞双耳,强支起身体,赶来救援。

朱由植见放不倒他,不由气急败坏,舍琴换刀,扑上来动手。他已看出李天波身法不如以前灵便,一边打,一边大喝道:“老三,快去找书!”这个老三便是广东支盟的巫豪,他答应一声,斜赶过去,奋力夺门,“当”地踹了一脚。

突然一道白线嗖的打过来,巫豪猝不及防,全副精神正在抢门,肩头上贴着脖子,已中暗器。巫豪怪叫,骤往后一退,伸手拔出暗器一看,原来是一根六棱铁器,银白色,只半尺长,乃是喝茶时用来碎炭的炭挝,不过比寻常的炭挝短了一半。

渐融和若霓飞奔回灵卉宫,遇见跳墙出来报警的百部。渐融一股急怒,施展绝顶轻功,将若霓和百部都甩在后面,狂风也似越墙而入,飞檐走壁,在房上一眼瞥见李天波力拒群贼,巫豪正欲破门而入。渐融手一指,人未到,银挝突发,将巫豪击退。

若霓这时也冲进院子,娇叱一声,直奔李天波身旁,剑如惊涛骇浪,锋不可挡。

夜行人等不禁扰动,朱由植还想弹起蕉叶琴,被李天波喝破:“霓儿,来人是三点会总舵主,小心他琴声!”渐融闻声一怔,拔刀跳下地,快如闪电,已到朱由植跟前。她这把刀乃是拆解茶饼用的茶刀,不过比平常的茶刀长一倍,刀光犀利,将朱由植狠狠逼住,喝道:“朱当家的,这是怎么说?”

朱由植大愧,行藏暴露,立刻思退:“喂!风紧,扯活!”挥刀夺路而逃。渐融还不知颜冠卿和朱由植翻脸之事,不肯下辣手,刀法忽一松动,留出了空。朱由植这才抢出一步,逃出灵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