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导。”段霓裳走近才注意到卢庭圣旁边的年轻姑娘，礼貌性朝她点了点头。
“等一下要拍的戏都准备好了吧？”
“嗯。”
“咳，”卢庭圣意思了一下便向段霓裳介绍卢舒语，“这是我的女儿，她是你的......粉丝。”最后两个字吐得艰难，明明他还是名导呢，自己女儿却不崇拜自己而是追别的明星。
段霓裳有些惊喜，主动向卢舒语打招呼：“你好呀。”
“裳......霓裳姐姐我是从《迎光》开始喜欢你的。”
“谢谢。”
“你的签名照我一直放在床头呢，你写的字真好看。”卢舒语兴奋道。
“......什么签名照？”
“哦就是你和一瑾哥一年前录综艺是你和一瑾哥的那张合照，你忘了吗？”
经她一提醒段霓裳才想起来，她感到很意外，“你是小语？”
“嗯嗯嗯！”卢舒语连连点头，她偶像竟然还记得她的名字！
所以傅一瑾的妹妹是......卢庭圣的女儿？那他和卢庭圣又是什么关系？
段霓裳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
“好了。”卢庭圣无情打断她们的谈话，对卢舒语道，“你哪凉快哪呆着去，我们要开拍了。”
卢舒语瘪嘴瞪了自己老爸一眼，卢庭圣不为所动。
“那我们拍完戏再聊。”段霓裳声音温柔。
“嗯嗯！”
段霓裳转身去要拍摄的位置，卢舒语心满意足地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卢庭圣旁。
“哼！”卢庭圣睨了自己女儿一眼，有了偶像就不要爸爸的不孝女！
“action！”
湿冷的审讯室内，梁肖慧靠在椅子上，被汗浸湿的头发黏在脸侧和脖颈，衣衫好几处都沾了有血迹，最显眼的是她的左臂，虽然缠着绷带，但鲜血已经渗红了一片。
梁肖慧难受地喘着粗气，审问的人不为所动，问：“你们是走到哪遇到突袭的？”
“福寿街......福寿街后的弄堂......”梁肖慧皱着眉头用气音回答。
“你们当时这么多人，难道没一个人察觉有异常吗？”
“我......我没察觉，其他、其他人我不知道......”
“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阿阳他们、他们掩护我......”
“你有看清他们的样子——”
“蒋科长你不能进去！”
“让开。”男人厉声道。
“蒋科长里面在问讯，你真的不能——”
“我说让开。”
“蒋科——”
审讯室的室长对记录的人说了声“等一下”后起身出去。
门打开，看到的就是蒋空眠举着qiang对准小喽啰的额心。
室长眯眼，“蒋科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蒋空眠扭头，冷着脸道：“我要见我太太。”
室长不置可否，“蒋科长不如先把qiang放下？”
“我要见我太太。”
室长感到不爽，舔了下嘴唇，“行。”
蒋空眠将qiang收好，一进去便看到面色苍白、伤痕累累的梁肖慧。
“阿慧。”蒋空眠在其身旁蹲下，轻轻唤她。
“停一下！”
傅一瑾疑惑地扭头，卢庭圣招手让他过去。
傅一瑾走过去，卢舒语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专心致志地调着镜头。
“一瑾，这里你的情绪太平静了，蒋空眠虽然设定上说是给情绪不外露的人，但妻子深受重伤，他不可能真的一点波动都没有，更何况蒋空眠还是喜欢梁肖慧的。”
“嗯......”
“你这里不仅要有愤怒，更多的应该是心疼，你懂吗？”
傅一瑾不动声色往卢舒语那边瞥了眼，后者一心摆弄着镜头，“嗯......”
“再来一遍吧。”卢庭圣挥手让他归位。
“弄好了没？”傅一瑾听见身后的卢庭圣问。
“好了好了！”卢舒语声音雀跃。
“第二十一场一镜第二次，action！”
吊灯的昏黄洒在梁肖慧侧脸上，脸颊上沾着的几滴血迹与她憔悴苍白的脸色结合起来竟意外的和谐，为她平添了一股惹人怜爱的破碎感。
蒋空眠去握梁肖慧垂落在空中的手，手指忍不住地颤抖。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将她脸上的血珠抹去。
梁肖慧眼尾猩红，目光涣散地盯着地面。
蒋空眠眼神阴鹜，对室长道：“我要带她去医院。”
“蒋科长，你这不为难我吗？处长说了，今晚就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蒋空眠无视他，弯腰轻手轻脚将梁肖慧抱起。
牵扯到伤口，梁肖慧拧了拧眉。
“再忍一忍，我现在带你——”
“cut！一瑾过来。”
知道又是自己出了问题，傅一瑾对段霓裳说了声抱歉，抬步朝卢庭圣走去。
“卢导。”
卢庭圣摸着下巴不言语，他瞥了一眼又在调试镜头的卢舒语，压低声音对傅一瑾道：“你就把对面那人想象成小语，如果身受重伤的人是小语，你会怎么做？”
傅一瑾震惊地看了卢庭圣一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卢叔，你......知道？”
卢庭圣轻嗤一声，“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就不用在这行混了。”
傅一瑾愣在原地消化这个消息，卢庭圣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一想，要是小语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的反应会是怎样的。”
傅一瑾转身回去，脑海中回荡着卢庭圣的话，如果受伤的是小语，如果是小语这么痛苦地在他面前......
“十一场一镜第三次，action！”
蒋空眠额角的青筋明显，他隐忍着，垂眸低声安慰怀里的人：“再忍一下，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后者已经意识恍惚了，她将头靠着蒋空眠的肩膀，眉头紧锁着，看样子并不好受。
蒋空眠于心不忍，抬步要往外走，不想却被室长挡住。
“让开。”
室长被蒋空眠的眼神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苦着脸道：“蒋科长，我也是为人办事，你别让我难做。”
蒋空眠死死盯着室长。
室长已经汗流浃背了，依然堵在门口。
“让开。”
“蒋科长......”
“空眠，你这是要翻了审讯室的天吗？”一道深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室长如遇到救星一般，急忙跑到处长身侧。
“处长，阿慧她伤得很重，让她把伤养好再问不行吗？”
蒋空眠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况且，她这样，你们就算问她也回答不了什么。”梁肖慧已经晕过去了，手臂的绷带被染红，指尖也被鲜血浸染，甚至有几滴血珠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这次任务威胁重大，我们必须尽快调查清楚。”
蒋空眠沉着脸，“先让她去医院，出了事我负责，上面怪罪下来，我担。”
“......”
“让开！”
众人没动，蒋空眠抱着梁肖慧的手臂收紧了些，大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处长......”
小喽啰们作势要拦，处长抬手，蒋空眠得以顺利出去。
-
梁肖慧是在当天清晨醒的。
温暖的阳光打在床尾，梁肖慧眼皮动了动。
有些热了，梁肖慧正要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却发现被子边缘被压住。
“嗯？”她头微转，蒋空眠憔悴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
听到动静，蒋空眠睁眼，猝不及防和梁肖慧柔和的目光对上。
“你......咳，你醒了。”蒋空眠清了清嗓子，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梁肖慧摇头。
蒋空眠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要喝水吗？”
“好。”
他去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将梁肖慧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小口将水喝完。
“还要吗？”他下巴处的胡茬不小心碰到梁肖慧的脸颊，梁肖慧缩了缩脖子。
“抱、抱歉......”
梁肖慧笑了，“夫妻之间这么客气吗？”
蒋空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还没缓过神来，在梁肖慧醒之前，他一直处于焦虑不安的状态，他很怕失去她。
梁肖慧问：“这个事情，解决了吗？”
蒋空眠回神，变得严肃了些：“没有，你醒的消息传出去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来审问你。”
“知道了。”梁肖慧垂眸。
“这件事，和你有关吗？”蒋空眠不确定。
“嗯。”她坦然承认。她们有行动，是她透露出去的；她中qiang，也是有意为之。
蒋空眠手指微动，“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吗？”
“嗯。”得找个替死鬼才行，正巧，她知道一个。
她凑到蒋空眠耳边......
蒋空眠没太大情绪变化，淡淡点头。
他掖了掖被子，“我现在去，你休息吧。”
“好。”梁肖慧往被子里缩了缩，蒋空眠办事，她很放心。
“cut！这条过了，大家收工。”
片场变得热闹起来，段霓裳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
“霓裳。”卢庭圣朝她走来。
“卢导。”
“霓裳，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在段霓裳迟疑时，隐隐感受到有一股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她，这才发现卢舒语正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段霓裳心下了然，答应了下来。
“那我先去换一下衣服。”
段霓裳离开后，卢庭圣问傅一瑾：“一瑾你待会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傅一瑾从戏中回过神来，目光投到卢舒语身上。
“一瑾哥你要是没事的话就一起来吧？”
“好。”傅一瑾心神定下来，也抬步往化妆间走去。
一行人就在剧组附近找了一个火锅店，傅一瑾进包厢时，卢舒语正手舞足蹈地和段霓裳讨论她最近看的那部电视剧。
“霓裳姐姐我跟你说，那部剧的男主角真的很令人下头，怎么会有人分手后还给前任发结婚请帖啊！那得瑟的语气要不是隔着屏幕，我真想给他两巴掌！”
“小语。”卢庭圣无奈地叫了她一声。
“爸你难道觉得那个男的做得不过分吗？”卢舒语义愤填膺地问。
“......过分，过分......”卢庭圣觉得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女儿绝对会冷着他好几天。
段霓裳被两人的相处模式逗笑，余光无意间瞥见门开了。
“傅老师。”段霓裳朝傅一瑾轻点了下头。
“一瑾来啦。”
“嗯。”傅一瑾在卢庭圣旁边坐下，将口罩取下来放进裤兜。
“路上没有遇到粉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