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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方无垠的世界,数不尽的星辰在高天之上静静地运行,它们点缀着黑暗的宇宙,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在如此众多的星辰之间,却有一座白色高塔突兀地插入其中,按照常理它本应被恐怖的重力撕碎,但它依旧奇迹般地安然屹立于此,仿若整个世界的中心。

在高塔顶端的平台上,安静地坐着一位素裳的少女,她微昂着头,一头淡蓝色的发丝被凌冽的天风扬起。

无尽的云朵于她足下翻涌,时而如火焰般熊熊燃烧,时而如柔和的彩霞缭绕,绚丽而又多彩。

这位坐于高塔上的生灵似乎完全不惧怕自己会从这万丈高塔上坠落。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红唇轻启便有低缓而悦耳的哼唱声自其中发出,而这如同清泉般纯净的歌声又缓缓流淌过这个宇宙。

希珀尔指尖轻轻拂过丝绸般的云朵,仿若在弹奏一曲无形的乐章,漫天的云彩随之律动,万千的星辰随之闪烁,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因此而安定下来。

少女的声音并不大,但这歌声却如同细腻的丝线轻柔而坚定地穿过了云层,又温柔地萦绕于这广袤无际的世界。

地面上的生灵皆是若有所感地注视向那漂浮着的云层,云层翻涌不定,仿若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雷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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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子……你怎么在这?”一只浑身羽毛、背生双翼的青蛇找到了平常一直跟着希珀尔的白发狐耳少年。

被称为玄子的少年瞥了小蛇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然后又将目光重新投回了翻涌着的云层。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库库尔坎“咝咝”地吐着蛇信子,望向天空的金色竖瞳中流露出了罕有的好奇之色,“我记得祂已经很久没有具象化过塔顶了吧。”

“我不知道,”玄子轻声说道,“殿下并没有和我说明。”

“该不会又是渡那家伙——又搞了什么坏事了吧。”一位鹭首人身的男子带着笔记本,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又是没见过的景象呢……”

“他还敢啊,是之前吃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羽蛇瞪着黄玉般的眸子,无机质般的球体中闪烁着冷冽的辉光——男子的话语似乎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谁知道呢……”男子持笔在纸页上潦草书写几下,便合上笔记本轻掩弯形的嘴部。

“你们安静点。”显然玄子并不想与他们讨论这个问题,他一把抓起了一身羽毛的小蛇,顺手摸了摸对方腹部那滑腻腻的鳞片。

突然被玄子抓住揩油,库库尔坎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没再说些什么,沿着玄子的手臂盘绕几圈后攀上了他的脖颈,偏着脑袋仔细地倾听着仿若能够触动灵魂的歌声。

“呵呵……”托特轻笑一声不再言语,只是饶有兴趣地又打开了手中的册子。

尽管厚厚的云层隔绝了一切,但此时此刻,不仅是他们,所有的生灵都将目光投向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尖塔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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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灵的歌声温柔地在此方世界盘旋,而希珀尔头顶上的星空也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白塔的上方,一个漆黑而巨大的旋涡逐渐凝聚而成,与周围同色的天幕完美地融为一体。

旋涡的中心不断旋转又逐渐扩大,缓缓展开了平时被掩于夜幕之下的一片银白。

无数的白色星点仿若拥有独特的生命,它们于银幕之中翩翩起舞,又跟随旋涡的流动而交织出美丽莫名的纹样。

歌声渐渐消散,希珀尔缓缓抬头,以尚未睁开的双眸注视着那已经显露的银色天幕。

她偏着头用纤指梳理起自己柔顺的淡蓝色长发,似乎在无声等待着什么。

突然她停下了动作,将一头马尾自发根处往后一撇,同时睁开双眼望向了旋涡的中心。

那长久以来被淡蓝色睫毛所遮掩的眼瞳展现出与银白天幕相同的色彩,双眸之中同样存在着无数灿白的星点,它们旋转着,犹如两个小旋涡在她的眼中流动。

银白的天幕如受击的镜面骤然破碎,其中显露的景象与这个世界仿佛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里悬浮着一朵鲜红色的巨大花朵,层层叠叠的花瓣柔软而华丽,无数繁杂的金色符号流淌其中,仅是稍看一眼便能让人感到目眩神迷。

在所有花瓣中心存在着一颗完美无瑕的黑色球体,它如一颗心脏般缓慢地律动着,繁复的花瓣也随着它的节奏而静静旋转。

少女端坐于白塔之巅,遥遥凝望着血红的巨花,这一切本该是个超然而和谐的画面。

然而就在屏障破碎后的某个瞬间,花瓣的旋转戛然静止,仿若被凝于一块无色的琥珀之中。

然而花朵周围的旋涡依旧旋转,云层依旧翻腾,少女的发丝也未曾因此而停顿。

希珀尔用她没有焦距的银白双眸静静地注视着这鲜红的大花,然后缓缓抬起手在虚空中轻轻拂过,似乎是想要擦去这幅格格不入的彩画。

那白玉般的手臂划过虚空,天空重又被夜色铺满,正如希珀尔重新阖上的双眼。

而下一瞬间,她便如幻影一般消散在了塔顶,又恍若有一阵大风将不断翻涌的云雾吹散,还回一片晴朗明净的星空。

地面上的生灵们依旧注视着那望不到头的白塔,他们仅能感知到发生了某种变化,但却无法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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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在华丽的托座上,一颗圆润的水晶球骤然破碎。

碎片如同散落的星辰,劈里啪啦地打在了一块红色的幕布上,最终又无力地坠落发出一地脆响。

幕布缓缓收回,显出了其后的两道身影。其中一位身形高大,方才也正是他展开斗篷护住了两人;另一位身影娇小同样披着红袍,此时她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面上一片狼藉。

“没受伤吧?”这是一道苍老而有力量的声音。

“没有,”椅子上的身影摇了摇头,声音飘渺而悦耳,“谢谢教授。”

“如何?”被称为“教授”的老者问道,平淡的语气中存着期冀。

“这您应该比我要清楚吧。”少女以柔和的声音回应。

教授无声颔首:“尽管付出了些许代价,但尊主顺利地获取到了祂想要的信息。”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木制圆桌的对面,共同注视着那边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玻璃器皿,一朵暗红色的大花在其中静静地沉浮着,宛如一个最为瑰丽繁复的标本。

玻璃器皿的表面有着根系一样延伸出去的枝丫,它们从原本透明的玻璃色渐渐变成了绿色,接着深入穿过了棕黑的墙壁,血管般在其上交错蔓延。

又有无数光藓附着于这些根系之上,就像是微小的星光点缀在它们表面,共同绽放出了明亮而柔和的萤蓝色光辉。

说来也奇怪,这个房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造光源,仅是这朵血红色的大花以及光藓群落便足以为此处带来足够的光亮。

但此时的花朵看起来有些蔫巴,花瓣萎缩着下垂,就像是负责照顾的园丁忘记了按时为它浇水一般。

然而,片刻之后它便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花瓣重新挺拔焕回鲜艳的血红,律动的节奏仿佛能让人看懂它的欢欣。与此同时,遍布墙壁的光藓也散发出更为明亮的光辉。

身披红袍的两人目睹了这宛若神迹的景象,皆是虔诚无比地低下了头。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苍老的男声低声复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