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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一束束烟花升空而起,在漆黑的吕州上空绽放。尽管繁花转瞬即逝,仍可以吸引无数感官奴隶45度仰望。

对有些人来讲:

能欣赏到“神州之夜”绽放时的璀璨,这是人生之幸,毕竟“神州之夜”是丁勇花重金为今晚量身订制的礼炮,一炮元。

在上空绽放的不是烟花,而是人民币在燃烧。

对有些人来讲:

能够受邀参加今晚的酒会,在吕州唯一的苏式园林中,喝着金色的香槟,与吕州最顶层的高官和富贾共商吕州未来的发展,这也是人生之幸。

而对于此时此刻的陈长安来讲:

烟花在吕州上空燃爆的声音,更像是震慑人心的枪声,就好比是上帝在给他陈长安敲响警钟。

枪!

它是一种致命性的武器。

而敢在禁枪令下非法玩枪的人,通常也会把自己摆在一个上帝的位置上,喜欢并痴迷于掌控他人命运的优越感。

远道而来的姚公子,显然把自己摆在上帝的位置上。

谈笑间不怒自威。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志力。

为什么不说是王八之气,而说是意志力?王八之气,它是一种不加修饰的外在嚣张!而意志力,它是一种收放自如的内在精神。

这即是姚公子跟普通人的区别。

用庄子的话来讲,姚公子修的是“外王内圣”,对外施行王道,对内又保留着一丝对德才的追求。

哪怕是下一秒就要干掉你。

这一秒,他仍然会给你留足面子,让你自己做出选择,并告诉你,路是你自己选的,不是我无德无才。

陈长安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对手。

面对姚公子抛出来的选择,要么选择喝“敬酒”,要么选择喝“罚酒”,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陈长安首先想的是未来的结局。

如果选择喝“敬酒”,未来会怎么样?毫无疑问,自己将成为姚涛眼中的朋友,然后成为“姚系”的一员。

在短期内,或许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

但从长远来看,结局只有“必败”两个字,省委叶书记敢揪着肖元山一案顺藤摸瓜,大概率是获得了上级的首肯。

铲除“姚系”,这已经是大势所趋。

假以时日,“姚系”一旦翻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会有!到时,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罪行承担后果。

如果选择喝“罚酒”,则意味着当场翻脸,根本就不用费神去想未来会怎么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条路虽然凶险,至少还有一丝博弈的机会,可以险中求胜。

“我陈长安,不能像那烟花一样,只为绽放那一瞬间的灿烂。”陈长安镇定自若地端起香槟酒,心中有数,眼中便无畏无惧。

姚涛仔细一琢磨这话里的意思,脸色微变。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

姚涛追问陈长安:“你的意思是说,跟我姚涛做兄弟,没未来?我姚涛给不了你永恒的荣耀?”

陈长安淡然一笑,无声中默认了姚涛的猜想。

姚涛指着门口说:“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敬我姚涛一杯酒都找不到机会?”

“所以那些人只能站在外面仰望烟花,而我可以坐在这里做选择。”陈长安视屋外的一切为平庸。

姚涛不由得剑眉微蹙:“我很欣赏你不甘平庸的理想。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我承认你是一个人物,然后你才是一个人物。如果我不承认,那你陈长安就是那转瞬即逝的烟花。不是你想‘长安’就能‘长安’,清楚明白?”

“姚公子,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露骨?”陈长安笑问。

姚涛轻然淡笑:“都是善意的忠告。老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人,没理由自掘坟墓。”

“那我谢谢你的忠告。”

陈长安搁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欲走。

姚涛瞬即摆出一副遗憾的姿态:“陈长安,我老大远地来一趟吕州,纯粹是惜才,可惜你没珍惜这个机会。很遗憾地告诉你,由于你不识抬举,导致肖元山也没法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这就是你的选择,害人害己。”

陈长安忍怒含笑:“姚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话确实有点狂,但它是事实啊。”

姚涛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淋漓尽致地体现在笑容中,全然没把陈长安的愤怒放在眼里。

姚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又遗憾地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如果你早点妥协,肖元山或许还有抢救的机会。时间都被你给耽搁了,你得忏悔。”

“……!!!”

看姚涛的样子不像是在虚张声势,陈长安心神紧绷,连忙给市公安局的赵诚阳打电话。

电话仅响两下便顺利接通。

没等陈长安开口,电话里已经传来赵诚阳急促的汇报声:“陈市长,我正想打电话跟你汇报。刚才看守所来电话,说肖元山发病。”

“马上送医院!”

陈长安本来还想做出进一步的指示。

姚涛含笑点评:“上次食物中毒之后,肖元山因得不到有效治疗,从而导致全身多器官衰竭,死于吕州看守所。陈市长,你一上任就摊上这么大的事。看来你这个市长也不好做啊。猜猜看,你还能在市长这个位置上坐几天?”

陈长安冷视着姚涛:“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事我哪能不费心?刚才我已经说了,我承认你是个人物,然后你才是一个人物。如果我不承认你是个人物,那你就是转瞬即逝的烟花。”

姚涛的语气很平缓,就像在跟老朋友聊家常那样,带着无拘无束的笑容。

就像掌控一切的“上帝”一样,拥有毫无边界的自由!即便陈长安是吕州市的市长,在他眼中仍然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

就在陈长安怒不可遏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沈薇愤怒的声音:“好狂妄的口气!当我不存在?陈长安可不是你姚家砧板上的鱼肉,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姚涛肆意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