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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锦衣之下番外篇(陆绎的激将法和袁今夏的报复)

袁今夏和杨岳被赶走后又悄悄潜回到门口偷听。

此时,屋内的杨程万心绪难平,他听陆绎谈及过去,那幕不堪回首的往事历历在目,他冲进院中,已然来不及,林荷就倒在他面前。杨程万悲痛万分,冲上前抱住林荷,一边唤着荷儿一边泪流满面。

林荷听见熟悉的声音,用尽全力提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荷儿求杨大哥一件事,”

杨程万见林荷还没有咽气,忙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将人抱起来,“荷儿,你莫说话,攒些力气,我带你去寻郎中,”

“杨大哥,听我说,”林荷强自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丝帕塞进杨程万怀中,“这是小小的画像,荷儿求杨大哥照顾她,”杨程万来不及回应,林荷一歪头,便已咽了气。

杨程万难掩悲伤,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便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面前站着的却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庭。

杨程万意识清醒的一刹那,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假借咳嗽之机将身子向一边歪倒,一只手探入怀中摸了一下,心道,“还好,还在,莫负了荷儿最后的托付才是,”

“杨千户,你还有何话说?”陆庭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杨程万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许是自己的死期到了,想到林荷所托之事,仰头看天,心中叹道,“荷儿,我对不起你呀!”

“你们去察看一下,莫要漏了一人,咱们不好向陛下交差,”陆庭吩咐一声,锦衣卫迅速散开,各自搜寻。

陆庭打发走锦衣卫,蹲下身子,盯着杨程万,“杨千户,你为情所困,所作所为合乎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但即便如此,你的行为也触犯了锦衣卫条规,按罪当重责八十大棍并反省百日,百日内不得参与锦衣卫任何行动,”

杨程万见陆庭竟然给自己留了活路,只说了句“卑职领罪,谢指挥使!”便不再吭声。

杨程万受了八十军棍,愣是没叫一声。陆庭不忍,唤人请来郎中为杨程万疗伤。

郎中用了几个时辰细心为杨程万诊治,一边摇头叹息,“怎的下手如此重?竟将人往死里打呀?”

郎中向陆庭交差,禀道,“回大人,在下无能,虽能保住此人性命,却保不住他的这条腿了,”

“此话怎讲?”

“此人左腿骨多处断裂,且伤及内里,恐怕难以复原,对行走奔跑,尤其用武,影响颇大,”

“好,”陆庭听罢,打发走郎中,不觉感叹,“杨程万的轻功在锦衣卫中实属罕见,且其尤为擅长追踪循痕之术,若腿伤不能复原,对他来讲,恐怕比死还难受,”

陆庭看着趴在床上的杨程万,“杨千户,此事因你莽撞而起,我虽不忍,却也只能做到如此了,我会妥善安排你的职务,只是不如以前风光罢了,”

杨程万知晓,若不如此,他性命难保,陆庭对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但他一想到陆庭带着锦衣卫血洗夏府,杀了他的荷儿,他就愤怒难平,因而赌气说道,“指挥使的大恩,卑职不敢忘记,但卑职无意留在锦衣卫,还望指挥使成全!”

“杨千户,一定要如此吗?”

“是,卑职心意已决!”

陆庭叹了一声,“离开锦衣卫,你还能去往何处?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的儿子,他母亲难产离世,你一手将他带大,如今不过五、六岁,你总得养家糊口啊,”

杨程万眼前出现了杨岳稚嫩的面孔,随即又想到了林荷临终的托付,便不顾伤痛,强撑着爬起来,跪下恳求道,“指挥使大人待卑职恩重如山,卑职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是如今我这条腿已废,留在锦衣卫已无用处,恳请指挥使大人为卑职美言几句,”

“哦?你要去往何处?”

杨程万已下定决心,言词恳切道,“以卑职如今的情形,情愿去六扇门做个捕快,望大人成全!”

陆庭见事已至此,知强留不得,便点点头应了。

杨程万心道,“我便可以借捕快的身份,四处寻访打探夏小小的下落,我定不负荷儿的嘱托!”

杨程万入六扇门之后,凭借他的一身追踪循痕之术,屡破案件,很快得到总捕头的赏识,升任捕头之职。多方探询,终于打听到了夏小小所在之处。

杨程万自知不能亲自领养夏小小,恐怕被人联想到他与林荷的关系再引起祸端,正一筹莫展之际,有一日杨岳玩耍回来,向他说道,“爹,我今日帮助隔壁的袁大娘推车,袁大娘夸我乖巧,还说她要是也有个孩儿该多好,”

袁氏新婚不久,丈夫病死,一个人依靠做豆腐卖豆腐为生,寡居多年,为人爽直,心地善良,若能将小小托付给她,应是稳妥。杨程万想到此,便在街上碰见袁氏卖豆腐时,有意无意提起办案时曾到过那个堂子,见过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儿,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甚是机灵可爱。

袁氏动了心。

果然不出几日,杨程万便获悉袁氏已去堂子认领了夏小小。杨程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杨程万脑海中闪着一幕幕往事,竟忽略了周围的一切,甚至连陆绎对他说了什么,也没听清,自是没有料到门外还有两个偷听的人。

陆绎见杨程万陷入了深思,料知其必是想起了往事,因而只是端了茶杯细细品茶,不再多言,耳中却已听得细微声响,抬眼抿了一下门口,嘴角略微上扬。

陆绎从杨程万房中出来后,便被袁今夏缠住。

“这个丫头,倒是有一股子韧劲儿,若用在办案上,倒是一把好手,可这死缠烂打的面相,以下犯上却不自知,在公门中甚是忌讳,若不加管教,吃亏的日子可在后头呢,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是,”陆绎想着,便负着手离开了房间,也不管袁今夏在身后大呼小叫。

晚间用膳之时,陆绎特意寻了杨程万一起。

杨程万回到房间,仔细回想着陆绎的一番话,“杨捕头,此次下江南,您的办案经验和手段自是不在话下,但您带来的两个捕快,年轻,好奇心不免会大一些,杨捕头自应好好管教,以免惹了是非,”

杨程万细细琢磨便已猜到几分,却未能十分明白陆绎的用意。因而一怒之下惩罚了袁今夏。

袁今夏一边写着悔恨书,一边不住地嘴骂道,“这个该死的陆阎王,你让我受罪,哼,我也要你好看,”想着便对一旁帮她念字的杨岳说道,“大杨,你去探看一下,那个陆阎王在哪里,在干什么?”

“今夏,你要干嘛?爹刚罚了你,你又要惹祸?我就觉得怪了,你惹谁不好,偏去惹那位陆大人,锦衣卫那么好惹的吗?”

“哼!别人都怕锦衣卫,我偏不怕,我就要在太岁头上动动土,看他能怎样?你还愣着干什么,大杨,你帮不帮我?”

“帮,帮,你呀,痛快把这个写完,不然爹还得罚你,我这就去探看一下,”

“今夏,我回来了,”杨岳一进来便迅速回身将门关严了,“那位陆大人似乎对这艘船很感兴趣,正带着岑校尉在船上四处转悠,明着是遛弯,但据我观察他们定是有所图谋,”

“好嘞,机会来了,”袁今夏扔下笔,“大杨,走,抓上几只蟑螂,扔那陆阎王的桌子上,哼,让他风流倜傥,让他玉树临风,让他眉眼俊俏,谁这么能夸他?我就让他俊颜失色,让他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

“我说夏爷,这行吗?咱惹他干嘛呀?再说,你这姑娘家家的,说话也忒粗鲁了些,”杨岳一边跟在袁今夏身后一边不断地唠叨着。袁今夏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袁今夏从陆绎房间溜出来后,拍了拍手,冲着杨岳挤了一下眼睛,笑道,“等会儿就瞧热闹吧,”

“你呀,真是淘气,这若是被爹知道了,免不得又要受罚,”

“管那么多干嘛?先出一口气再说,”袁今夏大大咧咧地往前走着,突然想到什么,回身说道,“大杨,我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袁今夏伸手敲了杨岳脑门一下,“我说的,哪里不对,你重复什么?”

“是啊,我就是问,哪里不对?”

“你想啊,那陆阎王在锦衣卫大小也是个正七品的经历,他爹又是锦衣卫的头儿,他出行办案那也得坐官船吧?”

“这是官船啊,”

“是官船不假,可这船却非锦衣卫专用,他又为何身穿常服,不露身份呢?我们上船时,你有没有注意到这船上有许多官兵?”

“看到了,这是官船,有官兵不是很正常吗?”

“不对,你刚刚说他四处转悠,是有所图谋,我猜这船上定有什么不寻常之事会发生,大杨,走,咱们也逛逛去,”

袁今夏和杨岳所到之处,皆被官兵厉声斥责和阻拦。

“大杨,看到没?现下你还说这是寻常的官船吗?你看这些官兵个个穷凶极恶的,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好像有什么宝贝一样,”

“是,不太寻常,”杨岳挠挠脑袋,“不过,今夏,这也不归咱们管,还是不要生事的好,”

袁今夏回头盯了一眼那些官兵,“大杨,回去莫跟师父提起此事,让师父他老人家好生歇着,今夜咱们睡觉都警醒着些,”

杨岳点了点头。两人回来时,特意躲起来,观察着二楼的动静,片刻后,见陆绎一脸嫌弃地走出房间。袁今夏捂嘴偷偷乐。杨岳生怕陆绎发现,赶紧拽了人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