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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白马寺。

两位身材高挑的人,穿着黑色的盖帽披风。赫然是杨国忠和杨贵妃两兄妹。

杨贵妃低眉含笑道:“哥哥,那易林交待了藏宝图的事么?”

杨国忠摇头道:“没有。那小子滑头得很。看他的反应,我怀疑藏宝图真的在他手上。”

杨贵妃道:“轶史阁的消息从来不会有假。我找人查过,这消息来源于魔教,琉璃带人去灭百鬼寨那天晚上,魔教确实也出现在了百鬼林。就算藏宝图不在他手上,他也一定知道藏宝图的下落。”

杨国忠道:“先不管藏宝图的事情了。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削弱皇上的军事力量,以及逼安禄山尽早起事造反。这样我们才能让皇帝更加依赖哥舒翰的河西军,我们才有机会运筹大业。你师姐也会尽快策划让梅师侄掌管蜀地的权力。”

杨贵妃道:“哥哥,我们真的要帮武氏重新掌权吗?如今我身为贵妃,你也是一朝宰相,权倾朝野……何必为他人做嫁衣。”

杨国忠道:“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要是被那人听了去,你我命不久矣。你我能够今时今日之地位,不都是你师姐她在暗中运筹的么?她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被她发现我等有丝毫异心,绝不会放过我们。”

杨贵妃想起师姐的杀伐果断,心有余悸,但她还是心有不甘地说道:“可是我们也不能丝毫不留后路。师姐她是武氏的死忠奴仆,但我可不是。况且太平公主都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了。”

杨国忠皱眉道:“这样的话以后少说。你听哥哥的话,我自有打算。现在还不是忤逆你师姐的时候。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让梅师侄他能够夺回武氏天下。”

杨贵妃疑惑道:“梅师侄当真是太平公主的血脉?”

杨国忠点头道:“起初我也有所怀疑。但我暗中派人查过。他确实是太平公主的血脉。你师姐为了他真是煞费苦心。”

杨贵妃道:“师姐她接下来到底有什么安排?”

杨国忠道:“如今眼见大业将成,决不能出乱子。按照原计划,梅师侄他将会娶南河郡主李念姒,在不久的将来接管蜀地势力,掌控蜀军兵权。而我等在京城会想办法以皇上之令杀安庆宗及康夫人,逼安禄山起兵。如此一来,神策军、朔方军必然会被牵制。这时候河西那边再发生点战事,例如吐蕃入侵,哥舒翰将军便会请求支援,皇上就不得不派出御林军远征。那时候哥舒翰将军会暗中联合吐蕃军将御林军给消灭掉,进一步削弱皇帝的兵权。届时天下大乱,中原危机四伏。皇帝迫不得已,必然会选择退至易守难攻的蜀地。以梅师侄在蜀地的势力和哥舒翰在河西的兵力,逼皇上退位让贤,从而夺取天下大权,简直易于反掌。你师姐的这一套计划可以说是环环相扣,天衣无缝,武氏重新掌权,指日可待。”

杨贵妃道:“哥舒翰老奸巨猾,心思重得很,会这么听话?”

杨国忠道:“你要相信你师姐的能力和手段。她太懂得操控人心了,哥舒翰照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唯命是从。哥舒翰能做到河西节度使,全靠你师姐在暗中运筹帷幄,他不敢不听你师姐的话。你忘了你一直怀不上龙种的教训吗?我们永远也算计不过你师姐。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她的命令行事,然后静观其变。你可千万别节外生枝,弄巧成拙。她的心狠手辣可不是开玩笑的,可别忘了咱们还吃了毒药,小命都捏在她手里呢。”

杨贵妃咬牙切齿,心有不甘地道:“我师姐她就是个老妖婆!我不管,你我兄妹二人辛辛苦苦让武氏重掌大权,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我们必须得留条后路……”

杨国忠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就在此时,门外走廊,脚步声响起。

咿呀门响,哥舒翰与梅落白推门而入。梅落白礼貌笑道:“师侄见过两位师叔。”

杨贵妃笑颜如花地道:“梅师侄可是越来越俊俏了,就算不用窥心之术也得叫那些女子痴迷呢。”

梅落白恭恭敬敬地道:“师叔过奖了。师叔您才是国色天香,才貌无双,就连皇上也被迷得神魂颠倒。”

哥舒翰带兵打仗这么多年,粗野惯了,最见不得这些相互吹捧奉承的场面。他有些不耐烦地朗声道:“咱们场面话就少说一些吧。南陵夫人怎么没来?她不在,我们该如何行事?我们怎么说也是为她劳心劳力。”

杨贵妃含笑道:“哥舒将军,你这远离京城,手握重兵,倒是越来越傲气了呢。师姐她做事,岂容他人指手画脚。我这先到的都还没有不耐烦呢。”

哥舒翰长舒一口气道:“怎敢在贵妃和丞相面前造次。我们分工合作,苦心经营,不都是为南陵夫人办事吗?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梅侄儿有朝一日能够夺回武氏天下。”

杨国忠惊讶神色一闪而过,笑道:“南陵夫人她倒是什么也不瞒你,就连梅师侄的真实身份都告诉你了。”

哥舒翰傲笑道:“从知道南陵夫人计划让梅侄儿娶南河郡主来获取蜀地势力的那刻起,我哥舒翰就是再愚钝,也能猜到谁是武氏之子。当年武氏公主惜败,忍辱负重,暗中经营,不就是为了这么一丝血脉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夺回天下么。”

梅落白拱手行礼道:“仰仗几位长辈了。”

哥舒翰拍了拍梅落白的肩膀,道:“放心吧,我等和你师傅南陵夫人一样,都是受了武氏恩惠之人,帮你夺权那是理所应当。”

杨贵妃道:“既然师姐她没来,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便是。”

哥舒翰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行离去,即日便回河西。如今天下局面很不安定,吐蕃那边更是暗动作频频,河西军要是没有我坐镇,只怕会出乱子。”

说着,哥舒翰便转身离开。

梅落白拱手向杨贵妃和杨国忠说道:“两位长辈兄妹难得相聚,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侄儿我去送一下哥舒将军。”

梅落白快步而行,在走廊尽头赶上哥舒翰。

哥舒翰放慢脚步,凑近梅落白,语重心长地说道:“梅侄儿,有句话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虽说你受教于南陵夫人,聪明才智毋容置疑,但人生经验却是有所欠缺,识人难以全面。杨国忠两兄妹可是十分有手段、有能力的人物,梅侄儿你与他们相处得多留个心眼,不能毫无保留。”

梅落白点头道:“各位长辈都是家母和家师仰重和信任的人,若想成就大事就得齐心协力。当然,侄儿我会尽量明眼识人,凡事思虑,不会偏信任何人。多谢哥舒将军提醒。”

哥舒翰道:“那就好。现在已经到了计划的紧要关头,可千万别出什么纰漏。梅侄儿不用相送了,我的马就栓在白马寺的大门外。”说着,挥手离去了。

哥舒翰离开之后,杨国忠和杨贵妃也信步而出,远远向梅落白挥手示意。

杨国忠走近梅落白,笑意盎然地道:“梅侄儿,看来你和这哥舒翰相聊甚欢呀。”

梅落白淡淡一笑道:“师叔真会开玩笑。哥舒将军只不过是托我问候师傅,毕竟他长年在河西,久不相见。”

杨国忠轻描淡写地道:“这哥舒将军外粗内细,老谋深算得很呢。梅侄儿可前面别被他粗犷的外在给蒙骗了。他如今可是河西节度使,藩王级别的人物,更可靠他手握重军,若是那天你师傅南陵夫人不在了,只怕他不好使唤。”

说完之后,杨国忠便跟在杨贵妃的身后,随着礼仪队去了。

梅落白站在原地,长舒一口气,心中苦笑,杨国忠也好,哥舒翰也罢,这些可都是人精啊,谁还没有一己私利呢,相互打小算盘没关系,只要别坏了谋划已久的大事就好。武氏没落,这些年族人受尽欺凌,男的不是被充军就是沦为奴仆,女的不是贱嫁就是被卖至青楼,种种耻辱,他都要找那李唐皇帝一一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