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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在康平坊的居民区穿来窜去,利用各种掩护甩开了跟踪自己的两位轻功高手。他从一户居民屋里偷来一套衣服做了简单的易容,然后直奔东市码头。东市的东湖比西市的西湖要大几倍,而且水深百尺,可停靠巨船,一条东河渠从春明门旁直穿而过,然后与龙首渠相汇,流入渭河,最后经渭河出黄河,黄河途径三门峡、洛阳等地,直奔入海。

梁羽早几日便已经物色好一艘去洛阳的巨大的商船——青阳号,准备偷偷潜入这艘船出长安城,然后再途径三门峡的时候下船。

此船巨大无比,船体长百米,宽十数米,共有三层,运的是长安城这边酿制产的白酒,沿途售卖,直到靠近黄河入海口的青州,从青州运回熬制的官盐与晒干的鱼获。

青阳号的风帆展开,高耸百米,三张帆中间高两侧矮,呈山字形,巍峨雄伟,浩浩荡荡,光是拉帆的船夫就将近二十余人。只见船夫人们光着膀子,身体黝黑健硕,额头冒着汗油,哼着拉纤绳的调子。几只水鸟在桅杆上飞来飞去,发出一阵鸣叫,然后沿着高空飞远了。把舵的船长李广是一位粗犷的汉子,满脸胡须,手掌布满了老茧,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炯炯有神。他手握船舵,嗓音高吼,经验老到地命令着船夫们工作。

梁羽由东市码头的岸边偷偷潜入水中,然后爬上青阳号,躲进了底层的酒窖里。酒窖里放置着数百个巨大的木架,每个木架间隔出多个小方格,通过木架的小方格来固定住一坛又一坛的酒。

“船马上就要开了,还有谁没有上船的,赶紧上船。船一旦起动,谁也上不来。”船长向着码头的人群吼叫道。与此同时,船上的船夫开始拆卸桥板,连接码头的桥板一旦拆下来,船便可以正式起航。

码头的人群中窜出几位商旅打扮的汉子,向青阳号招手喊道:“等等,我们有船票,请让我们上船。”

这几位商旅打扮的汉子正是吐蕃使团中伏头陀、赤松德赞、扎布等人乔装打扮而成,他们早早便计划好在大闹长安城之后,便乔装成汉人乘船逃出长安城。吐蕃使团此次来长安城,暗中谋划炸擂台现场,只不过是制造混乱,掩人耳目,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毁掉位于龙首原的军备库。若是能够通过擂台的巨塔倒下压死大唐皇上就最好,压不死也不影响毁军备库计划的实施。在招亲擂台炸掉的同时,鲁妙子早已经暗中带领一支敢死队,通过事先收买工部的官员,接近军备库,并破解重重机关,进入军备库,用黑油焚炸,将长安城最大军备库毁掉。军备库里无数的兵器甲胄还有各种军用物资,全数尽毁,而鲁妙子等人也身陷火海,死无葬身。几十人的吐蕃使团,在进行任务之后,只剩下从擂台赛现场逃离的十多号人。这些人还被独孤瑾领着禁卫军追杀,兵分几路逃离,最后便只剩下伏头陀、赤松德赞、扎布三人了。他们甩掉禁卫军之后,乔装成汉族商旅,登上了事先买好票的青阳号。

船长李广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赤松德赞等人,问道:“几位客人,怎么如此匆忙啊?不知道要提前登船吗,这船可是不等人的。错过了时间,就过不了闸。”

赤松德赞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喘着气道:“实在不好意思,有点商事耽搁了。好在还能赶上。”

伏头陀笑着走上前去,掏出几片金叶,暗里塞到李广怀中,道:“这一路上还望李船长多多照顾。”

李广高兴地收下金叶,笑道:“你们能够出得起钱坐青阳号,肯定也是贵客,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上了我的船,绝对让你们不虚此行。青阳号乃长安城最大的商船,舒适度岂是一般商船可以比拟的。”

赤松德赞等人在一名船夫的带领下,进入到二层的隔间里。方正三米的隔间就如客栈里一应俱全的包间,床铺被褥都整齐摆放,而且船侧还开有观景窗。

船在行驶的过程中,赤松德赞等人一直借着窗往外观望,警惕非常,希望能够顺利出长安城。

青阳号行驶离开东湖之后,沿东河渠向春明门而去,在东河渠的途中会经过一座宏伟水坝,水坝设有一左一右两个巨大的铁闸。铁闸连着巨大的开闸机械,这套水轮驱动的开闸机关,听说当年可是动用了上千的铁匠工匠联合打造而成。所有从东湖进出长安城的商船都要经过官方的检查,才能开闸放行,绝无冲闸的可能。

李广每次开着青阳号经过东河渠的水坝,都会感叹其鬼斧神工,当真算得上是工程奇迹。

见青阳号驶来,离水坝还有百米的高台上便开始敲鼓挥旗,示意李广靠岸停船,接受检查。李广操舵将青阳号侧靠着专门为检查而建造的一处高大平台,等船停稳后,笑意盎然地走下船去打招呼。青阳号是一艘典型的官商结合的大船,由官府与太原叶家联合打造,叶家出钱,京兆尹联合工部召集工匠进行建造,然后交由叶家运营,运送商货旅客的同时,还帮官府运送一些官方物资。所以虽然李广这位船长算不上正式的官员,但却还是相当有权势,而且和负责检查的官差混得非常的熟络。在青阳号停靠在东市码头装货的那段时间里,李广没少找这些官差们吃喝嫖赌找乐子。李广甚至还私底下让他们带着窑子里的姑娘到船上风流过夜,在波浪的摇晃下别有一番滋味。和这些官差打好交道的确给李广带来了不少方便,加快检查速度节省时间不在话下,重点是李广平时夹带运一些私货,他们也都会通融,装作没看见。

这次负责检查的是赵挺,他和李广一阵寒暄之后,表情严肃地道:“李船长,这几位是禁卫军的爷。要检查每一艘出航的船,避免吐蕃贼寇藏身船内偷偷逃出长安城。”

李广开着青阳号走南闯北,也是见惯世面的人,一见气氛严肃,心里知道形势不对,这次可不是随便应付就能过关的。李广笑道:“几位官爷辛苦了。青阳号运输官货多年,吐蕃贼寇怎么也不敢躲到这里面去。而且我们卖票载客都是要核实身份的,每次起航前也都会检测一遍,绝对不会有可疑人物上船。”

禁卫军的领队说道:“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李船长就请见谅了。”

李广掏出腰间刚收回来的几片金叶,偷偷塞到那位禁卫军领导的怀里,笑嘻嘻地道:“船舱内货物多,而且有些贵重易坏的物品,都是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托的货,还望各位军爷多多关照,要是毁坏了,我可万万担待不起。”

禁卫军另外收好金叶,沉声道:“李船长放心吧。我等只是奉命搜查吐蕃贼寇,查人不查货,绝不会给船长添乱的。”

李广点头哈腰感谢一番,然后示意水手打开船舷,让禁卫军通过。

赵挺带着十多名禁卫军登船搜查,对船上的人逐一排查,确认不是吐蕃外族人。李广跟在他们身后,打包票道:“各位军爷请放心,青阳号里绝对没有外族人。”

赤松德赞等人的房间在二层,刚好看到了禁卫军们来者不善,即使李广诸般周旋,依然想要登船。他们心知不妙,赶紧往三层而去,想要藏到三层货仓里。

赤松德赞刚走下三层,迎面便遇上了梁羽。梁羽站在楼梯口,笑意盎然地望着赤松德赞等人,轻描淡写地道:“各位吐蕃的使者好呀。”

大国师伏头陀向前一步,挡在赤松德赞身前,警惕道:“何人在此放肆?!”

梁羽礼貌地拱手道:“在下梁羽,乃范阳安禄山安大人麾下的幕僚。特在此处等各位吐蕃使者。”其实梁羽一开始就发现了吐蕃的使者也逃上了青阳号,外面禁卫军要搜查的声音他也听到了,所以他笃定赤松德赞等人一定会躲进第三层的货仓里,这是河东军与吐蕃强强联手最好的机会。

赤松德赞半信半疑道:“你就是安禄山派进京代为述职的梁羽?”

梁羽点头道:“正是在下。如假包换。”

扎布冷哼一声道:“听说梁羽不但足智多谋,而且武功不弱,凭一己之力毁掉了万马庄。”

梁羽哈哈笑道:“那都是江湖以讹传讹。我只不过是个出谋划策的小小幕僚而已。”

扎布在赤松德赞的眼色试一下,挥拳而上,哼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梁羽知道不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事情便不可能善罢甘休,于是回身一肘,然后抓住了扎布的肩膀。梁羽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扎布犹如电击,被梁羽抓住之后更是无法反抗,只是感觉体内真气翻滚,不断顺着肩膀涌出,就像泄气的皮球。

在赤松德赞等人的目瞪口呆中,扎布的皮肉瞬间枯萎下去,眼眶深陷,倒地而亡,就是一个暴毙的枯瘦老者。

梁羽突如其来的杀人手法果然将赤松德赞等人震慑在当场。

赤松德赞惊恐无比,颤抖道:“他会妖法。”

梁羽吸过来的真气,很快便被体内寄生的软身虫消化吸收掉。这几天他的真气一直在被体内的蛊虫潜移默化地消耗,若是长期如此,只怕撑不了多久。他与体内的蛊虫同生共死,等蛊虫饿死的时候,他也就会死去。此时正好这扎布送上来,他便来者不拒,笑纳了扎布的真气。

梁羽心想,杀了扎布既能震慑赤松德赞,又能让体内想要反噬的蛊虫饱食一顿,何乐而不为。

梁羽自从和软身虫融为一体,相互寄生之后。海纳百川的吸功大法又有精进,吸过来的真气一部分成为了软身虫的养分,剩余的真气经过蛊虫的消化后变得平和,降低了被外来真气反噬的危险。以往的时候,只要梁羽强行使用海纳百川中的吸功大法来吸取对手的真气,由于真气不同本源,必然产生排斥,损人害己,最后往往要和对手两败俱伤。现在有体内的蛊虫以吸收回来的真气为食,消除了吸功大法的弊端,可以说是互惠互利。但蛊虫的对养分的需求是无穷无尽的,梁羽不可能一直去吸别人的真气,那么这些蛊虫为了生存便会反噬,忍不住要啃噬寄主的血肉和真气,最后两败俱伤。梁羽心知肚明,体内寄生的蛊虫就是定世祸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久而久之,寄主血气总有一天会被这些蛊虫吸干吸净的,最的结果必然是共死。现在梁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想到解除蛊虫的办法之前,唯一能做的便是时不时吸收足够的真气来供养着体内的老祖宗,不然就只能是一命呜呼。

此时,青阳号二层隔板传来咔哒的脚步声,显然禁卫军已经搜查到了二层,不久之后便会来到这第三层,若是不赶紧藏起来,一旦暴露身份,必将插翅难逃。

梁羽长舒了一口气,指着二层的隔板道:“两位若是还想出手,我们都别想活。”

赤松德赞镇定了下来,对三层的货仓环视一周,缓缓道:“此货仓不设暗间,并无躲藏的地方。我们除了拼杀出去,别无他法。”

梁羽哈哈笑道:“就算两位能够拼杀逃离青阳号,但有办法逃离长安城吗?别忘了,现在除了官府,那些来参加招亲擂台的江湖人士也不会放过你们。”

大国师伏头陀道:“你有办法?”

梁羽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我当然有办法。若是我能让两位逃过搜查顺利出长安城,各位可否不计前嫌?我们商量一下河东军与吐蕃合作共谋天下的大事?”

赤松德赞道:“你说。”

梁羽信心十足地道:“货仓后面的角落里有一堆叠在一起的巨大酒坛子,足以容纳人。我们将坛子搬下来,你们躲到底部的坛子里去,我从外面再将坛子叠放起来,只有最上面的一个坛子没人,那么他们绝不会检查下面的坛子。”

赤松德赞疑惑道:“那你呢?你暴露了不就等于我们暴露了么?”

梁羽淡淡一笑道:“我是汉人。我只需要拿着你们其中一个人的船票,然后混在旅客中,他们不会发现我。”

赤松德赞看了一眼大国师伏头陀,伏头陀点了点头,示意事到如今只能搏一搏了。赤松德赞道:“就信你一次。若是你敢欺骗我们,我们就是死也会先把你杀了。”

梁羽一本正经地道:“如今我们同在一条船上,怎么会害你们。我还指望我们结盟共谋大事呢。”

等赤松德赞和伏头陀躲进坛子里后,梁羽将扎布的尸体也扔进其中一个坛子里,然后在这三个大坛子的上方叠上几个同样的大坛子,再用架子固定住。坛子里装满了白酒,重几百斤,可把梁羽折腾得大喘吁吁,心想如果不是刚才吸了扎布的真气,只怕还真不够力气弄上去。

藏好赤松德赞与伏头陀后,梁羽整理好衣衫,偷偷溜到二层,混进一群好奇出来看热闹的旅客中。能坐青阳号的旅客都是家中宽裕,见惯世面的人,所以并没有很惧怕官差,反而走出隔间好奇张望。

船长李广带着赵挺以及禁卫军等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将房间里的客人逐一排查,确认不是吐蕃人。只要确认不是吐蕃外族人士,便不再做其他核查,所以即使梁羽的船票好像有点不对应,也依然蒙混过关。

一路排查下来,李广心里犯嘀咕,心想怎么不见那位出手阔绰给他金叶的客人?难道是中途跑上夹板看风景去了?但也不至于呀,毕竟他是带着官差沿着船舱廊道逐一排查过来的,不可能有遗漏。但随即一想,管他呢,反正能应付这些禁卫军就好,少检查几个人还少些麻烦。

二层逐一排查完毕之后,禁卫军的领队道:“李船长,劳烦带我们到三层的货仓搜查一下吧。我知道青阳号是三层构造的大船。”

李广应诺一声,然后带着他们走到二层的角落处,拉开一面盖板,沿楼梯下三层货仓。李广点燃一个琉璃灯,递给禁卫军的领队,道:“官爷请小心,货物里面有许多酒,可千万别惹了火。”

禁卫军的领队道:“这三层船舱如此之黑,平日里你们是怎么搬货的?”

李广应声道:“这中间那些立柱都设有琉璃灯,点燃就好。”

禁卫军的领队道:“那就命人全部给我点燃。还望李船长配合,否则这乌灯瞎火的,那得搜查到何时?耽误了青阳号起航的时间就不好了。”

李广示意几个船员将船舱内琉璃灯点燃之后,并无隔间的货仓,除了一排排纵横交错的立柱,货物都分门别类固定堆放,可谓一览无遗。

李广笑道:“官爷你看,这货仓一望到底,不可能藏人。”

禁卫军的领队挥了挥手,十多名禁卫军可是对货物进行搜索,即使看到丝绸也会按压一下,避免有人藏在布料堆里。

一遍搜查过后,禁卫军的领队指着角落里叠在一起的一堆大坛子向李广道:“李船长,这些大坛子是干什么用的?藏人吗?”

李广赔笑道:“军爷真是会开玩笑。这一看就是酒坛子,里面装的都是老酒,运到青州卖,价格不菲。”

禁卫军的领队道:“你叫人把酒坛子都搬下来,我们要一个个查看?”

李广难为道:“这……军爷您就别为难我了。这些酒坛子都是装满酒的,重几百斤,当初可是请工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叠放整齐并且固定好的呢。没有几个人合力,而且还得借助工具,否则休想搬下来。”

赵挺笑道:“不若这样,军爷派人爬上去查看最顶部几个坛子便可。吐蕃贼寇不可能藏在底下的坛子里,因为他们如果将坛子搬下来,是绝对放不回去的。”

禁卫军的领队心想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转身向几个禁卫军命令道:“你们两个,上去查看一下。”

两名禁卫军爬上去揭开坛盖查看了一番,摇头道:“都是酒,并没有什么异样。”

禁卫军的领队道:“李船长莫怪,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这次吐蕃贼寇实在是太猖狂,不但炸毁了比武擂台,还炸毁了龙首原的军备库,皇上勃然大怒,直接派出禁卫军抓拿。也是看在青阳号和李船长的面子上,别的船我们可不会搜索得这么斯文。直接将你这酒坛子打破也不在话下。”

李船长殷勤地笑道:“谢过几位军爷的担待。等我这趟回来,一定要请几位军爷好好吃饭喝酒。”

赵挺带着禁卫军离开之后,李广郁闷地冷哼了一声,命令船夫们准备起航。

水轮转动,通过铁轮带着钢绳将巨大的铁闸横拉开来,等青阳号通过后,再次横拉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