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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正处于多事之秋,但长安城之外更是战火纷飞,不见太平。

吐蕃仿佛与安禄山约定好似的,相互呼应,同时用兵伐事。那边安禄山起兵之后,气势如虹,连破数城,直抵洛阳,这边吐蕃倾巢而出,占领了北庭诸地,负责守卫陇地的哥舒翰军队节节败退,最后竟然连阳关都失守,不得不退守玉门关。另一方面,朔方地区被史思明叛军直捣黄龙,岌岌可危。而原本负责行兵伐事的神策军却被契丹与吐蕃牵制得进退失据,连同王骏的幽州军一起,困在了幽州。

吐蕃军队攻破阳关之后,不知为何,竟然放缓了攻势,与哥舒翰两军对峙。但吐蕃显然并不满足于侵占陇北那些荒芜贫瘠的疆土,被哥舒翰死守玉门关拒之门外之后,接连派出好几拨先锋军,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绕道至蜀地,不断骚扰掠夺,好在南河郡主的夫婿梅落白治军有方,抵御外敌,方保蜀地安稳,将吐蕃军队驱赶出去。

以前臣服于大唐的吐蕃竟然再次露出狼子野心,不但大闹长安城,企图刺杀天子,如今见安禄山造反,还趁火打劫,侵略陇蜀两地。看着桌面上一连串糟糕的战报,特别是陇北诸地接连失守,皇上勃然大怒,当场摔杯拨案,将台上的东西洒了一地,把站列在正德殿的文武百官吓得面无血色。

吐蕃大举来犯,蜀地和陇地皆面临失守的局面,皇上已经怒不可遏,在杨国忠的煽风点火下,不顾文武百官的劝阻,派出长孙霖率领的御林军,前去剿灭吐蕃军队。皇上当场让御林军立下军令状,不大破吐蕃,收复陇地,绝不班师回朝。

为了避免御林军军统帅权力过大,出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情况,皇上本想派出一名内侍太监作为监军,但被长孙霖找理由拒绝。长孙霖直言不讳地道,御林军本就是只听令于皇上的亲军,若是还派监军,未免主次不分,命令不清,不利于令行禁止,快速地行军伐事。在一众老臣的附议之下,于是皇上只好放弃派宦官的想法,改为命长孙霖从翰林院挑一位翰林做幕僚参军。长孙霖依然极力推辞,说羸弱书生对行军打仗毫无作用,但最后还是君命难违,无可奈何挑选了易林。长孙霖之所以会选择易林做参军,是因为相比于其他弱不禁风的书生文人,她觉得至少易林还会点武功,不至于拖后腿。

虽然从翰林院一个小小的藏书阁编纂侍郎一跃成为了御林军的参军,官阶可谓连升了几级,但易林却没有丝毫的开心,因为从军打仗本就不是他喜欢的事情。在长安城安安稳稳地待着,闲来无事的时候去逛逛青楼喝喝花酒,何等的逍遥自在,如今却要从军北征吐蕃,吃不好,睡不好,艰苦无比,而且还有性命之忧。大厦将倾,无力回天,如今易林对匡扶大唐已经完全失去信心,只求快快活活地度日。

易林心里苦笑,从易侍郎变成易参军,可不见得是件好事情啊。于是乎,当天晚上,易林立马找宇文峰去百花楼喝花酒,说什么出征之前要好好地买醉一场,积攒点对长安城的留恋,免得到时候惨死沙场、埋骨异国,空留遗憾。

御林军气势浩浩荡荡,向边境进发。长孙霖为首,一马当先,众位副将,紧跟其后。骑兵,步兵,各司其职,整整有条,行进有序,可见长孙霖平时治军有方。

所有人都全副武装,护甲头盔,威武庄严,只有易林一人,由侍郎临时变成了参军,连套军队的官服都没有,依然穿着翰林院的官服,绸布青衣,文质彬彬。一个书生文人,在千军万马中踽踽独行,是那样的与众不同,那场面丝毫没有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感觉,反倒是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境。那情景仿佛就像是易林因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被大军押着流放边疆。

易林拍马跟上长孙霖的骏马,与她并肩而行,笑道:“长孙将军,难道翰林院就没有堪当大任的人了吗?那么多翰林学士你怎么就选我当你的幕僚参军呢。我对行军打仗可是毫无经验,而且兵书也是我最不喜欢看的书了。”

在长孙霖看来,如今太子被惨杀,寿王遭冷落,翰林院那些号称直言死谏的读书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简直就是一群迂腐的废物。长孙霖不屑地冷笑道:“翰林院里的学士,一半是太子党的人,一半是寿王党的人,剩下的都是些死读书的书呆子、老古板,如今都当了缩头乌龟,和混吃等死的窝囊废没有什么区别?真打起仗来,连自保都做不到,也只有你这个新进学士,还勉强算机灵,堪当大任不敢奢求,但至少不会拖后腿。”

易林哭笑不得道:“长孙将军真是好提携,我在长安城还有事情要做呢,结果被你一句话就给弄到边疆去打仗了,九死一生啊,九死一生。看来张兮那臭道士说得没错,我易林果然是命运多舛啊!”

长孙霖不屑一顾地道:“你还抱怨命运多舛?多少人做梦都想要这样建功立业的机会呢。要不是皇上非让我从翰林院选一个幕僚参军,我压根就不想带翰林院的书呆子。既然非得要选,那我至少也得选个不添乱的,你刚好是那个不添乱的。”

易林苦笑自嘲道:“西征这么凶险,只怕我小命不保呀!”

长孙霖胸有成竹地道:“只要哥舒翰肯配合,这次一定能把匈奴吐蕃给打回去,让他们从此以后服服帖帖,不敢再犯我大唐边境。此次西征,你只要不给我添乱,我保证把你活生生带回长安城。”

易林耸肩笑道:“哥舒翰会帮你才怪。长孙将军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啊。如果哥舒翰帮你把匈奴吐蕃给灭了,那他这个河西节度使没了用,岂不是岌岌自危。”

长孙霖一本正经地道:“有皇上手令在。大敌当前,岂容他乱来。”

易林苦笑道:“此时此刻,在哥舒翰看来,你或许才是大敌吧。当然,表面上他肯定会应付一下你,但暗里会耍什么阴谋诡计就难说了。像哥舒翰这种老奸巨猾的人,损人利己的手段肯定不少。而且,你不觉得哥舒翰的河西军这次面对吐蕃节节败退还是蹊跷吗?”

长孙霖煞有介事地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总喜欢搞阴谋论!哥舒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等到了河西见着面便知道了。”说着,望了一眼易林,接着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你当参军了吧。其实行军打仗根本用不着你,但处理朝廷与官场中的关系你得帮我。我最讨厌和最不擅长的便是官场中的尔虞我诈了,所以我还得靠你帮我和哥舒翰周旋,让他知道此次西征的利害关系。”

易林摇头无奈道:“我出发前自算了一卦!此行征战吐蕃,凶多吉少,有去无回,那还有什么好周旋的。”

长孙霖当然知道科举考试前易林在长安城中当神棍的经历,于是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易林的肩膀,精神一震地笑道:“易侍郎,哦不对,应该称你为易参军。易参军何必悲观。把仗打赢,凯旋而归不就行了么。”

易林叹息一声道:“我可没你那么乐观。上了战场如果你发现我不见踪影,你也不用找我,因为我肯定是逃命去了。你这是一场必败之仗,我还这么年轻,可不想战死沙场。”

长孙霖嘴角微微上扬,溢出一丝冷笑,斩钉截铁地道:“等上了战场,你要是敢当逃兵,我第一个提刀砍了你。御林军绝对容不下任何一个逃兵。”

易林见长孙霖越说越僵,心中莫名火起,于是便想着要挖苦调戏她一番,让她气急败坏。易林耸了耸肩,笑嘻嘻地道:“战场上兵荒马乱的,长孙将军你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砍我。嘻嘻,除非你寸步不离跟着我……那我们岂不是变成夫唱妇随啦,哈哈哈……我们如此明目张胆,被将士们看到了影响不好吧。”

见易林如此轻佻调戏,长孙霖脸色果然变得难看,不悦地冷哼道:“我们御林军向来共患难同生死,绝不临阵脱逃,若有逃兵,当场格杀勿论。上阵杀敌是如此严肃的事情,岂能儿戏。你虽然是皇上指派的参军,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懂的。”

长孙霖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这是明摆着告诉易林不要耍花样,否则她作为御林军的将军,斩一个小小的参军,还是轻而易举的。

易林就是要故意调戏激怒长孙霖,让她不爽。她脸色越难看,易林心里就越开心。易林当然不相信长孙霖敢在仗还没开打之前就斩参军,这可是行军打仗的大忌。易林耸了耸肩,继续轻浮地笑道:“对对对,等上了战场,你要想斩我,就得挑我的过错,要想挑我的我的过程,你就得寸步不离跟着我,你要是寸步不离跟着我,那我们便是患难夫妻。若有红颜知己相伴,战死沙场我也认了。”

易林这满嘴轻浮,毫无逻辑的调戏之言,直接把长孙霖给说蒙了。

看着易林一副吊儿郎当的嬉戏嘴脸,长孙霖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什么似的,蹙眉怒道:“你要是再嘴贫,不用等上战场了,我现在就砍了你。”说着手已经按向了腰间的长刀。

见长孙霖动了真怒,霸气外露,一副要发作的模样,易林赶紧见好就收,耸肩求饶道:“我们读书人,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有辱斯文。”

长孙霖对易林横眉怒目而视,冷笑一声道:“我可不是什么读书人,我十三岁就跟随父亲上战场,砍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被长孙霖的夹带着杀意的气势所摄,易林肃然起敬,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但他心中憋屈,也没给长孙霖什么好脸色,也不告退,直接转身离去,独自退回行军队伍中。参军作为文职,行军过程中,被安排在队伍的中前段,紧跟主帅之后,目的是为了方便主帅随时传唤,好快速商议军事。这些时日,易林心中一直在暗自盘算着怎么才能逃出御林军,寻一条生路。但中前段的位置实在是太显眼,根本没办法在行军过程中偷偷溜走。

御林军沿着山南道一路行进,到达梁州后,在郊外进行驻扎,并进行休整补给。梁州位于山南道、陇右道与剑南道的交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重要的军事要塞。而且梁州地域,虽偏西北,但却有中原地貌,水土不缺,富饶广阔,素有小中原之称。梁州往西,经兴州之后,便是祁连山脉,天险难越,那边的吐蕃也只能望山兴叹。祁连雪山的化水沿着渭水、芜水流经梁州,另梁州常年不旱,农物旺盛,足以供应河西地带的粮食短缺。梁州往北沿着陇右道,途径凤州、岐州、陇州、原州一路往上便能到达河西地域中心——凉州,往南沿着剑南道,途径利州、宜州,一路南下便能到达天府之地——蜀地,汉洲。

梁州物产丰富,还算富饶。当地县官得知御林军要在梁州休整,带着乡绅运送美酒佳肴前来慰问。当夜军民共饮,长孙霖等将领也抵不住当地官绅的热情劝酒,多喝了几杯,喝得酒意上头,昏昏欲睡。

当地农作物主要以小麦等高粱为主,而且民风悍勇热情,所以酿出来的酒也是后劲十足,初初喝的时候入口醇香柔绵,不自觉便会喝多,等到酒意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昏昏入睡了。整个御林军营地里,除了原本安排巡逻守卫的士兵,其他人都酒足饭饱,醉意浓浓,十分松懈。

易林知道此行出征吐蕃,必然是有去无回,所以趁机连夜出逃,准备去朔方找李玙。在易林看来,随御林军征战吐蕃是必死无疑,去朔方找李玙才是自己保命和将来匡扶大唐唯一的出路。如今大唐危在旦夕,能不能保住,全看朔方地区能不能保住。朔方军和神策军的实力不俗,应该可以抵抗住突厥与史思明的叛军,再加上王骏幽州军可以牵制契丹,所以朔方地区短时间内应该无恙。

纵观全局,易林心里很清楚只要大后方稳住,安禄山一时半会攻不下洛阳,而史思明在朔方地区又无法继续推进,那么大唐便可以稳住阵脚,重整旗鼓之后再想办法各个击破。安禄山的大军从河西一路行军至中原,肯定面临着水土不服、粮草不足等一系列问题,只要两军形成了持久战,对大唐军队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固守洛阳,稳住朔方,是现今大唐战局的重中之重,至于河西地区,只要哥舒翰不明着造反放水,吐蕃是过不了玉门关的。

所以,此时皇上被杨国忠哥舒翰等人唆使,一怒之下派御林军出征吐蕃,就很蹊跷。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没认清楚现在的局势嘛。

长安城事变之后,大唐军备库被毁,招亲擂台被迫终止,梅落白主动接触南河郡主,并最终俘获芳心,成了南河郡主的驸马爷。南河郡主继任蜀地郡王,梅落白全力辅助。回到蜀地之后,梅落白发挥了他的才干,厉兵图治,军心大振,抗击吐蕃更是成效斐然。陇地的河西节度使哥舒翰也是没有让吐蕃与契丹的侵扰占到什么便宜,维持边境不失守。然而,安禄山起兵之后,吐蕃、契丹以及突厥也大举来犯,侵吞多处疆土,而且还威胁到了号称天华宝地的蜀地,这就让皇上震怒了。于是蜀地梅落白与陇地哥舒翰联名上书奏请皇上派兵支援,说吐蕃契丹兵力暴增,千军万马,难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