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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自人间来,自归江湖去

“我说,你不觉得把郭家和哥哥两个词儿连在一起读着,很是别扭吗?”

眼前的少女看着娇娇柔柔的,一开口也是吴侬软语。

“不会哩!”

郭友很是苦恼!

不是苦恼眼前少女的称呼。称呼只是别人眼中你这个人的代号而已,郭友根本无所谓别人如何喊。

苦恼是因为这一双眼睛。

因为这一双眼睛里雷光湛湛闪耀,莹莹亮白绽放光芒,甚是恐怖!

那一日雷霆之下,郭友虽然无恙,但那道雷霆却侵入了身体内。与郭友纠缠一番后,便赖在双眼里不走了。

双眼无事,视物如昼。只是睁着一双大白灯泡,任谁都知道不妥当。

即便闭上眼,那白光仍会偶尔溢出。

是以郭友干脆用一根绶带遮住双眼,不叫眼前的小姑娘吓到。

小姑娘斯斯文文的,她的母亲却是凶神恶煞的很。当日郭友与踏雪入到空洞后,身子便被阵阵乱流搅拌的翻转不休,而不知多久后忽然被吐出空洞,当空掉落下来。

起身的第一眼便见到了她的母亲。

那个女人只是厌恶的看了一眼便挥手吩咐道:“砍了,埋茶树下做肥料。”

满院子的山茶树恹仄仄的长着,郭友多想能帮上忙呀!

于是一道亮堂堂的剑气从他的剑指上掠出,浩浩荡荡的掠过山茶树,掠过假山,掠过了凉亭,最后掠入了湖面。

那一晚,山庄里所有人与畜都吃上了鱼,甚至厨房里多的做不完只能埋了。晚间膳席上,郭友多了门远房亲戚:一个表姨母,一个小表妹。

对了,表姨母夫家姓王,人称她王夫人,小表妹名叫王语嫣。

是的。这里是曼陀山庄!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明天与意外,你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郭友意外的发现,踏雪的身形更强壮硕长了。蹄子也大了些,身子高了些,毛色更加油亮了些,也更聪明了些!这些天它总会在山庄里随处蹓跶,很是受欢迎,就连王夫人都会在无人时与它亲昵。

小姑娘永远对闪闪发光的物体抗拒不了,更何况踏雪还这么漂亮且优雅。

此时她就在踏雪背上追着问郭友:“它一定是大宛来的。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是不是呀?郭家哥哥!”

郭友蒙着眼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苏州的三月还有些冷,暖融融的太阳晒到身上实在太安逸不过了,是以郭友懒洋洋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是——”

小姑娘也不介意,自与踏雪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

王夫人走进院子,见此有些无奈的叹气。走近郭友身旁,语气幽怨的说道:“那个,你要找的赤玉铁髓,我没有翻找到。记得是哪本传记里有说过的,只是我没有翻着,或许语嫣能记得,她平时常去翻看。”

郭友曾拜托她帮忙找找书堆里有没有赤玉铁髓的记载,一同寻找的另外一种主材料万年玄冰铁却在昨日被告知有了消息,她的人正与对方交涉中。

初闻听好消息时,郭友很是激动了好一会,随后便对王夫人说:“我呢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金银之类的是没有的,但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给你一座金山。若金银不要,我这一身武艺也还堪入眼,只要你想要,只要我有,你便是天下无敌也可。但若这些你都不要,那么我也可以帮你将茶花的主人捉来。”

“那么,我亲爱的表姨!从现在开始,您可以考虑考虑想要哪一样了。”

王夫人没说她的选择,只是当晚用膳时并未出现,仆妇说她在琅嬛玉洞里看书,吩咐仆人莫去打扰。

郭友起身无奈的说:“我说,表姨!我虽然寻找它们已寻了十三年,但是并不差这一时。看看那边,您的女儿!”那边踏雪卧坐着,修长浓密的鬃毛覆盖在小姑娘的身上,王语嫣正抱着它脖颈睡的正香。“您的女儿都晓得该睡觉时睡觉,该吃饭时吃饭,您一个当人家娘亲的还不如她?”

王夫人讪讪然笑笑,也觉得身上有些干巴,于是便转身离去,出了院门后低低的道了声:“多谢了!”随即远去。

郭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出了院子,吩咐仆妇抱了小姑娘回房,又叫人送来杆鱼竿,自顾自的找了个地儿下了钩。

太湖水清见鱼来,鱼来逗戏水中饵。三月桃花艳,四月海棠开,五月牡丹开不败,千叶芬馥映晚霭。

人在无聊时就想找点事做,钓鱼的人总希望鱼儿排着队来咬钩,这大约是人之常情了,郭友也不例外。眼见得日头从头顶慢慢走过,水里的鱼儿依旧在鱼钩旁边吐着水泡玩,郭友忍不住破口骂道:“不是,大哥!你玩我呢?一个时辰了,你是浮了沉,沉了浮,来来回回的就为了来吐泡泡。你没事干了?还是专门来看我钓你的?好歹你也稍微尊重我一下啊喂,行不行?”

那鱼又吐了两个泡泡,尾巴一摆转身就跑了。

郭友又嚷道:“喂!回来。你个死鱼,是不是在骂我?”

话才说完,就见到那鱼儿又浮了上来,张口吐出两个泡泡,尾巴一摆又跑了。

郭友总觉得它是骂骂咧咧走的。

不远处的水榭里,两个丫头看得目瞪囗呆,听的也是惊奇莫名,这人怎么钓个鱼还能骂起来的呀?

着紫衣的丫头就起身叉着腰喊道:“喂!那边的,你在干嘛呀?”

郭友转过头来对着她们,没好气的说道:“你眼瞎呀?钓鱼呢!”

这边着绿衣的丫头吐了吐舌头对紫衣丫头说:“阿朱姐姐,他是个瞎子呢!你可别恼。别人可能好久都没钓着鱼,说不得的恼火哩!”

阿朱扮了个鬼脸,说:“不恼,不恼!我活该招骂的。嘻嘻!”

两女笑着便走了过来,阿朱屈膝叉了个礼,谦意的说:“对不住啦!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瞎子,阿朱给你陪个不是了!”

郭友的脸对着她闻言一顿,便扭头对绿衣丫头说:“那你是阿碧姑娘喽?”绿衣丫头阿碧惊奇的点头,娇声问他:“是哩,你怎介晓得。”郭友逗她说:“因为你嘴角边有粒小痣,所以你是阿碧呀!”阿碧奇了,说:“这两者怎会……”

话没说完,一旁的阿朱就拉着她的手说:“傻瓜,人家在逗你!”

阿碧回过味来,掩口羞恼道:“你这人,恁地孟浪。”却是温温柔柔的,说不出什么重话来。郭友这么些年里所识得的女子里,婉娴如师娘,伶俐如师妹,慈悲如仪琳,细致如宋羡芷,现在要加上这温温柔柔的阿碧了。

郭友懒洋洋的道歉:“对不起啦阿碧姑娘,你可一定不能生气!”

阿碧和阿朱心下奇怪,阿朱就问他:“你说话孟浪,阿碧妹妹为何生不得气呀?”

郭友摇头晃脑道:“嘿!你们家大人一定没有教过,女孩子无论何时都不要轻易生男人的气。一个女子若是对一个男子生了气,就一定会把他记在了心里,记在了心里就会有了他的影子,最后一定会爱上他。”

阿朱“啊呀”一声后退了一步,说道:“呸!你这瞎子,果然是个登徒子!”

郭友头也不回,提醒道:“我不瞎!你脚后是块石头,别被扎到了。”阿朱半信半疑的挪开脚,果见一块尖锐的石头躺着,尖头朝上。

阿碧也见着了,惊呼道:“呀!好险!阿朱姐姐差点儿踩上了!”

两女当下更奇怪了,阿朱快人快语问起:“你当真不瞎?可是你都蒙着布带,怎么知道脚后边的石头的?难道之前你踩着了?不对,不对!要真踩上了,这石头也就不会还在这儿了。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郭友叹着气说道:“我真傻。”

是的,他若真的聪明,就应该再装作哑巴,一言不发才对。

阿碧蹲了下来,好奇的望着郭友脑袋后缓带的蝴蝶结。那结儿是王语嫣给他系的,小姑娘手儿挺灵巧的,平日里除了看书,便是做女红。

被看的久了,郭友忍不住说道:“阿碧姑娘,好奇心不要那么大。不然的话——”郭友一提手中竿儿,一尾凤尾鱼儿跳出水面。郭友轻轻摘下,一边将鱼儿扔回湖里一边说:“就会像这鱼儿一般被人钓起啦。”

阿碧被说的既羞又恼。羞的是盯着人家看还被揭穿了;恼的是这人讲话口无遮拦,偏生话语里总像含有深意似的教她生不起气来,只好闷闷问道:“你大半天才钓上来这么一条鱼儿,怎么放了?”

郭友含着笑对她说:“这鱼儿不该属于我,她该属于她自己!”

阿碧不懂,有些茫然的说:“鱼儿钓上来不就是你的了吗?”

郭友笑吟吟的将鱼钩甩进水里,口中说道:“因为这儿还有一条傻傻的美人鱼呀!”

阿碧傻傻喃道:“美人……鱼!”腾的一下红晕上颊,满脸羞涩的起身指着郭友说:“你……你……坏人!”说完,拉着阿朱就急急离开。

郭友哈哈大笑,嘴里还唱了起来:

“我好羡慕风啊羡慕雨,

它们可以经常看到你。

而我就算走上千万里,

也不一定看见你!

我愿化作风呀化作雨,

这样才能勇敢去找你……”

远远的,阿碧听着那边传来的古怪歌儿,羞怯怯的低头急走,直到再听不见才停下来,阿朱揄笑道:“美人儿,你的尾巴呢?”

阿碧羞恼的跺了跺脚,说:“阿朱姐姐,怎介你也来取笑?”

阿朱正色道:“那怪人在那儿半天,阿碧妹妹你可曾见有蚊虫?”阿碧回想了片刻,讶然说道:“不曾见哩!”阿朱点了点头,说:“是呀!方才我俩来时还赶了只飞哦,蚊虫也有一些,只是在那人旁边待的那会儿,别说蚊虫了,连个虫叫都无。”

阿碧一下想起来了,惊呼道:“真是哩!阿朱姐姐,这像不像王姑娘说起过的护体真罡?”

阿朱点头说:“很像。”

阿碧恼道:“这怪人,言语孟浪,全无高手的样子,真真可恼!”

阿朱挽着她的手臂,取笑道:“人家夸你是美人鱼呢!你可不能像他讲的生他气来,人家还羡慕风羡慕雨哩!”阿碧恼羞成怒,就手去挠她胳肢窝,阿朱只好告饶道:“好妹妹,姐姐错了!饶过,饶过!”

两人停下了打闹,阿朱舒缓过后郑重的说:“那个人虽满口荒唐,武功却高的不得了!他两次头也不回却能准确说出身后的形况,却与神通无异了,当世闻所未闻。阿碧妹妹,往后切不可招惹他。”

阿碧有些出了神,此时听罢随口应了声“是”,心里却是想起了方才听到的曲儿。

两女却不知,一俟两人走后,郭友再无钓上半尾鱼儿。之前的那尾鱼儿能钓上,还是因为两女的到来打破了郭友自身带有的煞气一角。当日草原一行,煞气临身,而郭友却从未下意识的收敛,因而被两女无意间的举动提醒过来后,郭友已开始有意识的探索起自身内潜蕴的宝藏来。

王语嫣沿着水榭廊栈找了过来,见他一条鱼儿也没钓到,不由松了囗气。郭友刚来的那两天,山庄里全是鱼味,腥味扑鼻,小姑娘小小的心里都有大大的阴影了。便见她背着手提议道:“郭家哥哥,不钓了罢!咱们去找阿碧姐姐耍。”

郭友说:“阿碧刚刚来过,又走了。”

小姑娘有些失望,很快又欢快的说:“那您再吹个曲子,好不好?”

说着便将背着的手递过来,青葱五指握着根竹笛,笑容如花娇美,一双清炯炯的眼眸里满是期待。

郭友接过竹笛试了试,感觉音色够脆,便横笛于唇,十指轻枕。先是吹出一段诡谲难言而急促变幻的长音,长音过后跟着调子一平,起羽音,按徽调,一段旋律起伏而简洁悠扬的曲调便娓娓奏响。

王语嫣听着这旋律高低起落、先仰后扬,只觉古怪秘谲,叫人沮丧,不料峰回路转,羽音一起,便觉一股苍茫豪阔之意跃然入耳,而随着曲调展开,更有一重苍凉寂寥意象自心底升起,愰然想起一句——

男儿仗剑酬恩在,未肯徒然过一生。

一曲奏罢,小姑娘已是湿了眼。但见她忍泪问道:“这曲子,说的便是江湖么?”

“郭家哥哥,江湖到底是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本是江,湖本是湖,有人汇聚,就有了争斗。争斗缠绵不休,于是就有了江湖。

郭友沉默了片刻,面向湖面感慨道:“江湖是充满了人情世故的地方,有人生,有人逝;有人进来,有人离去。但说到底,江湖终究是个是非之地,一入江湖,此生皆为江湖客。”

“你平日在庄里,素好读书。书该多读些的,江湖,离你太远!”

江湖很远,却也很近。江湖如人,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