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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都市言情 > 行修 > 第91章 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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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叔叔当时正在作画,事发突然,他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随手记下车牌当然简单,但是写下来会不会让两个嫌疑人看到?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有着本能性的反应,他最拿手最顺手的是用笔,所以,这一切都就好解释了。”

邢修说着话,心里将赵灿儿又想了好几遍:“你叔叔作画那么的刻苦,他的画笔那么多,平时我打扫卫生看到了也不会去动,唯恐弄乱,而且还有些那么多的颜料,我看着都五迷三道昏头昏脑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将这些东西分的那么清。”

邢修叹了一口气:“至于这种特殊材质的颜料,正常的情况下用以写字画画我们是看不见的,就像是隐形一样,但是通过特别的手段,比如说用这种灯照射,就会原形毕露。这样,你叔叔悄声无息的将线索留下来 ,那两个嫌疑人当时却什么也没觉察。”

左齐问:“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邢修深吸一口气说:“很偶然。其实今天我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邢修说了荷兰人汉·凡·米格伦造假的事情:“这个事我们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但是对于画画的人算不上什么秘密,因为汉·凡·米格伦几乎就是艺术家们向那些不认可自己作品的人们或者专家投掷的标枪、反抗冲锋的号角。人们对艺术家们在世的作品不予认可,却对他们作假的赝品视若珍宝,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难道不是说如今的艺术家在技艺上丝毫不逊古人?不要说古人的艺术品流传下来少可以奇货可居,奇货可居、物以稀为贵本身就是利润和高额回报的体现,是纯粹的商人思维,和艺术自身应该有的价值毫无关联。有些人拥有了古人的绝世作品只是为了向大众炫耀自己的财富和满足虚荣心,他们根本不热爱艺术。只有发自内心的‘爱去做’一件事物的时候,才会不计得失的埋头其中。”

“我并没有见过你叔叔用这种隐形的颜料来作画或者写字,我只是在猜测、在冒险,真的是侥幸,你叔叔用他的急智给我们留下了抓获凶手的线索。”

左齐沉默了一会,说:“那还是得谢谢你,如果你不知道那个荷兰画家的事情,杀我叔的那两个混蛋真有可能永远的逍遥法外了。唉,一饮一啄,我叔叔要是没有让你打扫卫生,没有雇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水落石出。这就是因果。”

左齐的这句“因果”又让邢修想起了赵建才,他那会也说过因果,可是自己的因果总是福报在别人身上,那于自己而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邢修心说别谢我,要谢,就谢赵灿儿吧……

因为邢修的帮忙,才得以将杀害左朴的凶手绳之以法,左齐的父亲左中让左齐代表自己向邢修致以感谢。

据左齐所说,九号门那里的房子的确是左中给弟弟左朴买的。左朴和妻子闫芳感情不合,两人一直分居,左朴从家里搬了出来,左中就给弟弟在九号门买了暂时居住的别墅。

可是左中他们都没有想到,左朴能有那种本事,竟然搞到了制作银元的原版机器,于是左朴有了钱了,自己给自己盖了新的房子。在南山山麓,他有着更大更好的空间更加自由的去创作,去制造属于他的财富、追逐自己内心的梦想。

今天天气好的像是邢修的心情,他特意理了发洗了澡,穿上新买的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意气风发,他还买了一束花,到小店区来找鹿冬冬。

那时候鹿冬冬问过自己,一定要大学毕业吗?自己回答是的,而且现在法律职业资格证书也快要拿到手了,那么是到了去见她的时候了。

鼻子下面就是嘴。到了鹿冬冬住所附近,邢修问一个在门前择菜的老婆婆知不知道鹿冬冬住在哪里?老婆婆指了一下说:“冬冬不在家,去外地打工了,她妈在——春梅,春梅,冬冬她妈,有人找你家冬冬……”

邢修顿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他足足的愣了十来秒,慌忙绕过巷子,拐了一个弯靠在墙上,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不会吧?!

他又急忙的走了回去,在接近刚才那个老婆婆的拐角停了下来,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谁找冬冬?”

“咦,刚刚人还在这里,是一个小伙子,长的还蛮俊的。是冬冬的男朋友吧?我见他还带着花呢!”

“是吗?能有多帅?就冬冬那倔脾气,能有人要也就行了。”

“嗳,看你说的……”

邢修一颗心沉了下去,这的确是鹿春梅的声音。

他悄悄的露出头瞄了一眼——真的是鹿春梅,这女人穿着家居服也是难掩风流俏丽。

蠢货!

笨蛋!

自己真是大笨蛋!怎么就没想到鹿冬冬就是鹿春梅的女儿呢?鹿冬冬说过她从小就没有见过父亲,那么鹿冬冬跟着鹿春梅姓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怪不得呢,有几个时间自己老是有在哪里见过鹿冬冬的念头,原来的确和她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只不过那时候自己身处险境,精神紧张,还是夜里,根本没有将鹿冬冬看仔细,再说当时她还小,发型也是齐刘海学生头,女大十八变,再见时她的头发长了,个头高了,人也大变样了,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怎么会这样?

鹿春梅,你这女人为什么不学好呢!这就是你种下的因果!

邢修有些失魂落魄的,将单排座开着上了南山,到了那个农家乐那里,见到有钩机正在拆房子,过去一问,原来这里统一要进行规划,所以将旧房子拆了准备盖新的。

邢修将车子停在路边,朝着崖边走了过去。

一点风也没有,远处的河水那么清晰的流淌于眼前,阳光如此灿烂,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可是邢修的心却冷冰冰的。

一个人坐了好久,不远处的农家乐彻底的尸骨无存,灰飞烟灭了。邢修站了起来,索然无味的将车又开下了山。

各种思绪纷乱而来。如今文凭有了,从地下室里拿出的那些钱,只要自己不乱花,足够一辈子不愁吃穿,可为什么还是高兴不起来呢?

这时路边的商店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京剧《锁麟囊》片段,邢修听里面唱道:“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好一个“残生一线付惊涛”!

邢修忽然的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心里茫然,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到可以倾诉的那个人。

他来到了一家网吧,开了机子登上qq,史今古和史今豪仍旧灰着,倒是那个“网上邻猪”发来了一段文字,并不是针对邢修的,但还是秉承着他(她)从前的那种风格,叽里咕噜呜哩哇啦噼噼啪啪喋喋不休的骂东骂西骂天骂地,不亦乐乎。

邢修突发奇想,对着“网上邻猪”发了长长的真真假假的一段文字:

这一年的这一天零十三个小时四十七分五十八秒我又来到了这里。

水波浩渺,如同烟霭。

像往常一样我没有吸烟,实际上本来我就不吸烟,可是到了这里看什么都总想起烟,如果想不起来倒似不正常,就像没有真正的来过似的,而且每次到这里就会想起符咒似的一句话“就像每个人心里在特定的时候都会想起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不是无论你怎么努力都忘不掉其实已经不重要”。

——这句话是很久以前有个一笑起来脸颊有个酒窝的女孩子问我的,也就是她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吸烟,不吸烟怎么会知道烟的味道怎么会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吸烟?如同没有爱过怎么会知道对方是不是你一辈子对的那个人又怎么会尝到失恋的滋味?

现在想起来她那会问的看似漫不经心却十分认真,而我那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许有些事情本就没有答案,她也说过的,态度本身也是答案的一部分。或许她知道自己只能是问问,就像人生中有些话只能自己对自己说。

后来我很努力的想过,她似乎是第一个问我这句话的人,也许是因为这滔滔的河水所致,所以给我留下了驱之不去烟雾一样的印象。当然我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她,此后也没有,她这个人同我的沉默不语一样在即便是日复一日重重叠叠的岁月中再也没见过地永远沉默逸散。世间的花有千姿百态的开法就有千姿百态的凋零,应该是我对于她像烟一样随风飘散无所遁形。

她似乎总有许多问题,她还问过我不喜欢学习可以逃学、不喜欢生活呢?你逃的过吗?

有些话当时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机会,就像有些人说现在自己不想去发展一段感情其实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这会不喜欢他罢了,知道没有希望所以就断绝来往,知道时不再来才越发明白机不可失,可是谈何容易。

天空一直都在,只是云来了又走,唯一不变的就是永远都会在变。

其实那个女孩有些误会我了,她以为我不会记得,所以她先选择了忘记,但不是一切都会忘记,只是终究一切都会过去,于是我知道误解是人生常态,而理解到成了一种稀缺的意外。

我还想起来,那会还是在这里,当时我像现在一样孑然独行,不小心将耳机音乐外放,一辆崭新的豪车经过我的身边又倒了回来,开车的男子问我放的是什么音乐,可不可以告诉他曲名?

他很礼貌,声音诚挚,他的副驾驶上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正笑吟吟的和他说着什么,我没理由拒绝。当他将我告诉他的曲子在车内大声放出,我看到他的目光在嘴里喷出的烟雾缭绕中投向了远方,他身边的女子依旧在笑笑说着什么,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很孤独,他应该并不快乐,他的灵魂随着明灭的烟头燃烧又随着烟雾缥缈,所以我如同审视自己一样看着有点忧郁的男子身边那个美丽的女子,可似乎她并不知道他的孤独。

他孤独,她不懂她的孤独,所以她其实也孤独,于是我又想起来某个女孩曾在这浩淼虚幻的水边对我说过“爱有千万种,遗憾各不同”,只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想起我,她现在是不是不孤独。

打完了这些文字,邢修发送过去,关闭了机器,走出了网吧。

外面阳光依旧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