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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都市言情 > 行修 > 第137章 刨根问底的苗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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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麓山颠那里升腾起了一片雾霭,把高高低低的山峦遮挡在如同奶酪的乳白色之后,天上有几片龟壳一样的云朵,没有被遮挡的地方蓝色的穹窿覆盖着灰黄交接的山色和秋意。

在夏季才上任整整一个月的时候,县里通知邢修到市委党校学习,同行的还有廖志远。邢修和廖志远被安排在党校里的同一间屋子居住,虽然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但是交流的话却很少。

廖志远如今还是副科级,像是一年前来党校学习那回一样,他更加频繁的夜不归宿,显然县委书记的秘书比县长的秘书更为忙碌一些。这天半间房镇有人给廖志远送来两盒茶叶,因为邢修也在房间里,廖志远分出一盒让邢修品鉴,邢修只是舀了少许,觉得味道非常好,由衷的赞叹,廖志远不无得意地说这叫秋茶,刚炒的,这东西没多少,正好就符合物以稀为贵,否则烂大街了。

邢修对茶叶没研究,不禁问:“这个季节采茶叶,要是一上霜不就冻了?”

廖志远笑说:“这两盒茶叶才值几个钱?但是这两盒茶叶换来的效益却不知几何。”

邢修说:“幸好我没要你那一盒,不然你只有一盒,没法达到目的了。”

廖志远脸上本来的笑容没了,叹气说:“咱们这些基层!只要领导想要,就是我的女朋友我都舍得送。”

邢修比廖志远的级别高,他知道廖志远口中的领导绝对不是指自己,这个“基层”是相对于谁而言的?指的又是谁?再说廖志远的女朋友究竟是哪一个?他的女朋友从来没有固定超过三个月不换的。

邢修借着廖志远的话说:“咱们梅山的惯例是在一把手身边工作的人进党校学习,要么是为提拔做准备,要么就是不适合继续留在领导身边工作,为调离或另做处理而作铺垫。我看你是要‘另有重用’了!”

廖志远显然没听出邢修话里有话,笑说:“真另有重用难道能一步登天去南天门看大门?琴棋书画文房四宝古玩茶叶,如今送礼的都五花八门,只是咱们苗书记的脾气太怪了,就连组织的人都有些信不过,还经常甩开组织部私下搞些不按组织原则的事情……”

廖志远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别的。

既然冯欢说自己买了书不看,那么这会有了充足的时间,又不像是在县里每天都有人面对面的问询与谈话喝茶喝酒再扯皮,邢修一头就钻进了书里,没几天就将好几本法律着作给看完了。

一阵秋雨簌簌而下,窗外雨潺潺,邢修将书的最后一页合上,揉了揉眼睛,想要起身伸个懒腰,听到有人敲门。

门外一片昏暗,雨势正急,门口站着党校看大门的苗师傅,见到邢修后说:“我见你屋里亮着灯,就过来瞧瞧。今天休息,你没回县里?”

“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哪有再回去找烦躁的道理,”邢修开了个玩笑。他对苗师傅一贯的很客气,每次在进党校大门和路上遇到都会和苗师傅打招呼问候。

邢修知道面对诸如像饭店的服务员、保安以及各行各业的底层人员最需要耐心与和颜悦色,一是对最底层人的态度能体现自身的修养,二是这些人往往就能在最为不起眼的地方给你使绊子说你坏话让你遭受意想不到的损失。

历史上五代十国有个叫冯廷谔的马夫就先后杀了两个皇帝一个皇后,即后梁开国皇帝朱温和他的儿子朱友珪以及朱友珪的皇后。而且像汉代的大司马卫青也是马夫出身,所以在微小的地方能见精神,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人,不然在特定的时间内阴沟翻船,有些人真的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苗师傅看了一眼邢修的桌子,见上面摞着一堆书,问:“吃晚饭了没?”

邢修回答“没呢”,顺手摇了一下空荡荡的暖壶问:“苗师傅那里有开水没有?借我点我泡方便面。”

苗师傅再次看看邢修,顺着走廊走着说:“现成的没有,不过可以给你烧。”

邢修拿了两盒方便面关了门紧追了过去,嘴里说些谢谢的话,苗师傅问:“看来你是有备无患,不打无准备之仗。”

邢修:“不是我吹,市场上所有的方便面我都吃过,哪种味道好吃,你问我,准没错。”

“如今像你这样节约的干部太难找了,”苗师傅回头望了望没有一丝灯光的学员宿舍,说:“我注意你好几天了,每次放假休息,学员中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守着。是不是家庭关系不好?”

邢修笑了:“我还没结婚呢。结婚时请苗师傅你喝喜酒。”

苗师傅再次注视了邢修一眼:“那你今后要是泡面的话,就来我这里。你家人呢?”

邢修这下不说话了。这时两人冒着雨走到了门岗那里,掀开崭新厚重的棉门帘进去,顿时感觉暖和多了,邢修看着锃亮的炉管烟囱说原来苗师傅刚生了火啊。

屋内的炉子里炉火正旺,上面放着一个铁壶,这会正好水开了,咕嘟嘟的冒着热气,邢修问了一声苗师傅要不要吃方便面,见他摇头,又说:“苗师傅的这个铁壶可真不多见了,样式古朴美观。现在的烧水壶都是不锈钢或者是铝制的。”

邢修说着将这个铁壶仔细的端详着,上面似乎有制造厂的字眼,但是烟熏火燎的有些模糊难辨,嘴里说着:“还真是有些年头了,是个老物什,古董级别的。咱们岭南这一块几乎就没有这东西,指不定哪天被文物部门给征用去就放在了博物馆里,我到时候就给人说我用这个古董壶烧的水泡过方便面。”

邢修说着自己笑起来,苗师傅见他动作熟练,的确是经常吃方便面的架势,说:“就在这吃吧,反正也没别人。”

“有人闻不了方便面这个味,尤其是火车上,”邢修笑着坐在了炉子旁边,苗师傅再次问:“你家人呢?”

邢修仍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借着低头吃面想躲过去,心里觉得这个看起来咄咄逼人的老头有些不懂礼貌,这么执拗。

苗师傅:“你在梅山和别人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别的人在这儿学习,每天有好几拨人来看望,像那个县委书记的秘书,我这儿都登记着。”

邢修嘿嘿的又笑了起来:“县里问我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么几句,打个电话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不用来回奔波,实在要我出面的,那肯定都是闹得不可开交了,但是我准备的事情也是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在党校这就能办,没必要去县里,又不是打架要人多。”

邢修说的是需要自己出庭应诉的事情。苗师傅再次问道:“你的家庭不好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邢修沉默了一会,看着这个鼻梁挺直眼神犀利的看门人说:“我实在是不想说我的家庭。”

“你是被特招到梅山司法局的,这么年轻却已经是全省都挂了名的正科级干部,难道你的家庭有不足以对外人所知的秘密?你走了多大的后门?”苗师傅说着眯起了眼睛,有几根很长的眉毛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父亲就是一个修理火车头的铁路员工,我妈是一个家庭妇女!”邢修将手里的一次性塑料叉子一放,盯着苗师傅说:“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与众不同,好像值得我信任。我可以对你说实话,但是你不能再往外说,今后你也不要再问。”

邢修大略的说了自己的家庭,苗师傅听了有些感叹:“怪不得奥地利的阿德勒说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这个看大门的绝对不简单!

这时炉子上的铁壶盖被热气冲着发出了“咻咻”的声响,苗师傅没有理会,一把拉着邢修进到了门岗的里间,要同他一起喝上几杯。

苗师傅从冰箱里拿出一些熟菜放进微波炉里。没几分钟,两个人就坐在一起喝上了酒,邢修说自己一会还要看书,就少陪几杯。刚过三巡,苗师傅话多起来,他主动说自己叫苗避江,还拿出了自己的相册给邢修看,指着身着一身法官制服的自己说自己之前是首都一个区人民法院的副院长,那一年,他开车带着老婆孩子到老丈人家过年,临近老丈人家时,迎面来了一辆汽车,他下意识地作了紧急处置,可刹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毛病,情急之际方向盘打猛了,整个车倒扣过来,滚下路边的山崖,一家人只有他捡回一条命。

“事后勘查的警察断定有人在我的车子上作过手脚,这几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查出来!我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谁都有可能报复,唉,时间一长,也就灰心了。现在退休了,干脆跑远点,不在那里妨碍别人的好事。”

邢修听了心里大吃一惊!倒不是对苗避江之前的身份,而是五陵如今的市委书记名字叫苗避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