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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水横陈,连岗三面,做出争雄势。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人们常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只要一个民族的内核没有改变,那么它无论采用什么主义、什么制度最终都会走向自己的民族内核。

换句话说,一个民族是无法通过简单的社会运动改变其本质的,它虽然可以改变制度的名称,但却无法改变其社会的本质。

就比如说英联邦这个号称民主国家的国家仍旧采用的是君主立宪制,西班牙宣传自己建立的是共和制度内部却仍旧实行的是专制、暴虐。

这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和卡斯蒂利亚人的民族性。

每个民族的法律和制度都在某种程度上反应了其民族的特性,像美帝这样的融合国家,其内部便追求极端的自由、个人主义、实用主义。

所以,在华夏,士农工商仍旧是士农工商,有些人说,现代社会应该是士商工农,其实是一种误解,在华夏的规则制度中,商永远是最低贱的那一批。

他们是说不上话的一群人。

不过无论士族如何批判商人,贬低商人的地位,最终他们还是会选择与商人进行合作,毕竟没有人会和金钱过不去。

历经近百年的发展,就如当年的土地兼并一样,有一些人也已经与资产阶级彻底融合成为一体了,曾经推动社会发展的那一批人,便成为了社会发展最大的阻碍。

上面注意到了这事,只说了一句话——要坚持革命,也要坚持自我革命。

那年,张信广48岁,他见到了人性的黑、也见到了那个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从上到下,那些看上去伟岸光正的人,只要上手一摸......

不过,结果最终还是有益的,收效也是明显的,它大大地推进了沪杭一带的生产资料国有化,以及一些其他特区的部分国有化。

然而,还有一些事情只是从台面上,转移到了台面下。也许是失望,也许是真的累了,张信广这才从智囊团退休做了一个厂长。

“张老先生,所以您......是想造反吗?”林少瑾在听完张信广的话,沉默思考了许久后,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咳~咳咳。”听到这话,张信广被香烟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在缓过一口气后,他才缓缓说道:

“首先,你要叫我师父,而不是什么老先生。其次,谁跟你说了我要造反了?我只是想整肃一下这样的风气罢了,而核大战后的时代,便是我实现理想的最好的时代。”

“额...好的...师...师父。”林少瑾闻言,有些不自然地叫着这个感觉有些突兀地称呼,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到想用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的感觉,他又继续问道,“那什么,师父,你的理想是什么?”

张信广有些纳闷地看着林少瑾,随后指了指门口说道:

“你猜我建立这个森林做什么用的?好看的吗?之前不是都说过了么,我创建森林的初衷就是为了扶大厦之将倾。建功立业,匡扶社稷。

正所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我要做的,是历史上张居正那样的人物!”

林少瑾首先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张居正,不是想做曹操。随后他又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张居正是何许人物?

阁老、首辅?非也,宰相?非相,乃摄也。

历史上有很多摄政王,但摄政相就这么一位。他的权力,在某些时候,甚至比皇帝还要更大一级。

他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改革家,在士绅权力达到顶峰的封建主义时代,以六科控制六部,再以内阁控制六科,楞是用权谋把自己的理想给实现了!

想到这里,张信广的想法便很明确了,他要做的,就是权力最顶峰的男人。

“做张居正?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林少瑾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张信广犹豫地问道。

“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少瑾便直言道:“额......我记得,张居正是不是死后被人刨坟了?而且,他一死,他的那些改革措施便人亡政息了。”

沉默,一股无与伦比的沉默席卷了整个会议室,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信广才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超越他。你说张居正被刨坟了,那下令刨他坟的万历不也是被拉出来刨了么,现在骨灰都不知道去哪了。历史终究会证明谁才是对的。

而且,现在的局势可与明朝末年时期大为不同。张居正之所以人亡政息,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利益集团的根深蒂固无法动摇。

你再看看现在,废土上哪里还有什么利益集团呢?

核战前的那些利益集团,我估摸着现在都炸飞上天上去了,没有了生产资料,这些人也不过是一群比普通人在管理技术上更深入的人罢了。

所以,国家真正的敌人,应该是在内部,而不是外部。”

“嗯,的确如此。”林少瑾点点头附和,随后又抛出了一个疑问,“不过,为什么就一定得是我呢?你的那些学生们就没有一个可以看的过眼的人吗?”

面对这个问题,张信广深吸了一口烟,长叹一口气说道:

“唉,那些人都有过硬的才能,然而,才能并不是决定一切的要素。林少瑾,你知道为什么我在战前从来就没有打算收徒弟的想法吗?为的就是这个。

内部的环境就是一个大染缸,甭管什么色进去,出来就是同一个颜色。即便是像我这样意志力顽强的人,照样是沾染上了许多不太好的习惯。

说实话,我是一直想辞去自己的这个职务的,但,有的时候,权力是不会让你休息的。它会撺掇着你去干一切能让自己的生产能够更好进行的事务。

重复几十年的人生,我恐怕早就变的面目全非了。而你像是一颗没有被大染缸漂洗过的......这话不够准确,准确来说,我看中的第一点,便是这个时代像你这样的人已经是极度稀少了。

林少瑾,我的徒弟。像你这样两个时代的智慧融于一身,并且还年轻,学什么做什么的接纳能力都会很强的。

这样的人,我如何不能看中呢?

而我看中的第二点,就是在这个时代,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接触那个大染缸了,它已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