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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拳落千钧一发之际,牛大春黑色的铁拳,停在一人脸前三寸,拳风激荡得那人瞳孔巨震,面皮直抖。

鹰王手下闻言,顿时跳出圈外,齐齐躬身道:“属下遵命!”

立刻,全走得不剩半点人影,天空盘旋的巨鹰同样在唿哨声中振翅高飞,继而远去。

牛大春对此毫不在意,而是注视着突兀出现在三丈外的汉子。

此人身量高大,灰发赤眼,皮肤病态白皙,面目细腻,道一声鲜肉无庸置辩,搁现代是那种一出道就能红遍大江南北的偶像派,按说这面貌,给人的第一感觉必然是娘炮,但身着一袭考究得体的黑色长袍的他,却自有气度风范与威严。

这异族特征明显的汉子,显然与牛大春脑海中幻想的形象相去甚远,在他的印象中,能叫大漠鹰王这名号的,怎么也得是个面目黝黑、须发皆白的老头才是,而不是眼前这气质相当矛盾的壮年汉子。

“大漠鹰王?”

“瀚海上以讹传讹的代号而已,不值一提。”

这汉子拱了下手,正色道:“明教护教法王,卡卢比。”

似是常年缺少水分滋养一般,声音沙哑,低沉而富有磁性。

这声音一出,牛大春就眉头紧皱。

倒不是因为别的,他承认这卡卢比比他帅那么一丢丢,这都不算啥,反正他又不靠脸吃饭,但过分的是,这家伙还特么自带气泡音?

你跟谁俩呢?

此子断不可留!

输人不输阵,洒家要不也给你夹一个?

好在他本不多的廉耻心,阻止了他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潭州牛大春,江湖散人一个。”

“我知道你,百年难得一见的炼体宗师,勇力冠绝江湖,堪称人型凶兽,亦有阎罗之名,江湖中人敬畏有加。”

卡卢比口中所说的虽是褒义词汇,也不乏推崇,但语气波澜不惊,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在理所应当地吩咐自家厨娘,今天我要吃微辣黄焖鸡,而不是过桥米线。

这淡定的小表情,弄的牛大春有点挠头,几个意思?他是在夸我吗?

“嗯哼!所以呢?”

“你我本无仇怨,但你杀我教弟子在先,这一场争斗在所难免,其余的,待做过再说。”

牛大春闻言哈哈大笑,他也懒得解释缘由,江湖人之间的恩怨厮杀,谁又说得清?

虽不知这装逼犯藏了什么心思,但能动手就不哔哔的作风,还是让他心情愉悦。

当下双拳一磕,痛快邀战:

“来战!”

明教法王哦,虽不知其手上功夫对不对得起他那张脸,光是这名头,已经激起了他牛大春的蓬勃战意。

“一念不取,一刃不生!”

卡卢比拔出腰间的短刀,目光平静注视着手中的锋刃,口中念着自己的定场诗,其逼格比起取名鬼才的绿藻头,不差分毫。

瞬间,卡卢比的身形消失在了牛大春视野,就连风声、残影也无,于此同时,刺骨的杀机竟从背后袭来。

靠!这么莽的吗?刚上线就交闪现来a我?

这一击,牛大春避无可避,黑色的罡气刚布满后心,就觉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中招了。

牛大春对疼痛似毫无所觉,不及转身,就是一个后撩腿朝着后方踢去,理所应当的落空。

但此刻,他也已然借此快速转身,直面对方接踵而来,凝练到极致的气劲。

“喝!”

平勾拳!

罡气附体的牛大春如同一座钢铁铸就的魔像,一击就打散了眼前的气劲,但还没完。

随着卡卢比一声“伏明众生”,漫天的气劲,带着凌厉森寒的死亡杀机,如同皎月凌空,倾泻而下,直接封死了牛大春方圆三丈范围。

牛大春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大范围攻击,范围大,那就意味着,攻击力分散,不集中,或许这种凝练的气劲,对其他人来说,已经相当致命,但对他来说,还不够看。

滑步下潜的闪避中,直来直往的铁拳,总能以最短的距离,发出最大的威力,将临身的攻击砸碎,穿过他双拳封锁的气劲,还有膝、头、肘应对。

此时的他,就如同一个钢铁刺猬,纵是穿透他的拳脚防御又如何?他还有最后一道防线——坚不可摧的身体。

“无明魂锁!”

“微妙风!”

“冥月渡心!”

“……”

可惜,任卡卢比如何变招,全然奈何不得那个灵活的铁王八,还得提起一百二十个小心,留有余力,以应对对方迅捷的短距离突进,不得不谨守距离,边退边打。

短暂的交战中,卡卢比只挨了对方一记勾拳,虽及时后退,护体气劲也格挡成功,但那极具侵略性的巨大拳劲,还是让他肺腑受创不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牛大春倒是兴致高涨,很有一种塔下抗压三十载,终于出山,追着对方发育最好的c位胖揍的畅快感。

虽然他此时全身衣袍已破烂如乞丐,身上好青肿一片,也只打中了对方一拳,但若是继续下去,将对方活活打死,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卡卢比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干脆瞬间闪出圈外,收刀不打了。

牛大春顿感失落,这不上不下的,分外难受。

好在他也不是杀戮成瘾之辈,此战虽短,倒也活动了一番筋骨,将他憋了一路的旺盛精力,发泄了大半,于是,便也没继续追过去死缠烂打。

随手扯下身上破烂的袍子扔在沙地,就这么精赤着上身,一边走向自己的行李,一边好奇地询问:“明教中,似你这般身手的高手,还有几人?”

卡卢比擦掉嘴角的血迹,整了整衣衫,也跟着他向那块巨石走去,毫无方才交手时的锋芒凶戾,语气平静无波。

“自当年大光明寺一役,教中高手死伤惨重,不得已退回大漠,如今虽修养多年,但仍难现当年盛况,似我这般拙劣身手的,还是有几人的。”

他在说什么?有问必答,但答什么,就随缘了是吧?

好在牛大春也只是随口一问,一边从行李中掏出一件粗布袍子披在身上,一边好奇打听:“话说,那天策府杨宁,真的很强?”

“很强!”

卡卢比闻言,神色无比庄重地看着牛大春:“天枪之名,在教中至今仍是禁忌,他有多强,可想而知。”

“好吧。”

牛大春见他并无继续这个不光彩话题的意思,也不好再戳人脊梁骨一般的打听,仰头灌下半囊水,随手扔给边上的卡卢比。

“现在说说吧,如此大费周章地诓洒家前来,所为何事?”

卡卢比毫无芥蒂地将皮囊中的水一饮而尽,满足地长舒一口气,闭眼回味半晌,这才缓缓开口:

“大漠七十二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