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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国本能地不信,找水哪来这么容易?但下意识又想到他是看着廖学斌长大的,知道廖学斌不是无中生有的人。

找水队还没有散去,十几个村民立刻纷纷嚷嚷起来:“真的假的?斌子你不要开玩笑啊?”

“张叔、李婶……诸位长辈,我廖学斌也是清水村一员,往日也多亏大家帮衬,怎么会在大事上开玩笑?”

“可是你在哪找到的水?就我们村里地方,前几次请了专家,带着最先进的探测仪,都没找到水啊。总不成你上了几天大学,就比那些专家还厉害,专家中就有你们东森大学的教授。”

“好了。”陈宝国挥了挥手,止住村民们的议论,对廖学斌道:“学斌,在哪边,带路吧。”

“这个点。”廖学斌带着众人来到一块荒地,指着脚下说道:“从这里往下打井,肯定能找到水。”

在神目之下,一切水源无所遁形,十里之内总共有四道地下水源,但一道太深,一道水少,一道有厚重岩石阻挡,真正合适的只有脚下这一道。廖学斌估计了一下,在满足全村的生活用水之外,还能适量灌溉一些菜园农田。

“学斌,你怎么确定的?这片地上次专家也用探测仪查过的,没水啊!”

“我是通过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堪舆方法判断的,”他指着远处的几座山,“那几座山来龙有情,龙龙隐隐,地龙翻滚,直直到这儿。”

“堪舆?”

“就是风水!”

不少年轻一辈的村民摇起头来,“那玩意能当真,要相信科学。”

此时聚集的,已经不仅是找水队的十几人了,周边的三姑六婆、老人小孩也都过来围观了。

“怎么不能当真?”一个大婶力挺廖学斌,“学斌是有学问的,学问肯定比我们懂得多。”

“这不是胡扯淡吗?”

“斌子哥、斌子哥,我们相信你。爸爸,斌子哥和我们保证过,肯定能找到水的。”

“小孩子一边玩去。”

“是啊,这一口井打下去,万一打不到水,就亏大了啊。”

打井这行当,不管最后出不出水,都要收钱的。一般浅水井也就几百块,但像现在的旱情,村民们琢磨着要想打出水,肯定都是深水井,那就要几千,有的甚至几万!这两年大旱,上面是拨下来专门的补贴款的,但之前打了几口没出水的井,便都用掉了,后来几次打井,还是村里集资的。若是两年前,清水村虽然偏僻,但靠着养鱼还是能赚钱的,但这两年下来,大家的钱包就瘪下去了,后面那几次已经亏了不少钱了。

廖学斌大声道:“诸位叔伯,这口井如果不出水,钱算我头上。”

他现在才了解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至于风水堪舆不过是他急中生智,他根本不懂阴阳五行那些东西。

“胡说!”陈宝国呵斥了一句,抽出一根烟,不声不响地吸掉小半根,才发话道:“学斌一个后生,没有让他垫钱的道理,我垫着吧,我明天去县里把打井队请下来。”

老张叔道:“都是为了村里,哪有让个人垫钱的道理,我看还是照旧,大家集资。村长你去县里和乡里再多跑跑,看能不能再要些补助?”

有陈宝国、老张叔带头,村民们也不再多说,毕竟都是乡里乡亲,都是为了村里,大家也都对廖学斌知根知底,而且实在是被旱情逼急了,就信这一回吧。

县里的打井队下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正在县里考察的东森大学地质系老教授张胜,以及张老教授的几个学生。

看着预定打井的那块荒地,张胜皱眉道:“我说你们清水村,就算急着找水,但也不能浪费钱啊。”

陈宝国陪笑道:“张老,我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而且说不定机器也有误差呢。”

上次正是这位张老教授带人来探水的,老教授只是指导,真正操作探水仪的,是老教授身后的那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学生满脸不快,问道:“这次你们又是找的哪家探水的?”

廖学斌站了出来:“我。”

“你?”那个学生瞄了廖学斌一眼,“你是干什么的?用的哪种型号的探水仪?”

廖学斌呵呵一笑:“我也是东森的学生,至于探水仪,我还买不起。我是根据堪舆学看出来的,十几年生长于此的熟悉,再加上老辈传说。”

相比昨日只能推说自己看出来的,廖学斌现在已经弥补了一些内容。

“堪舆?传说?荒唐!”那人指责道:“我们找水,用的是最先进的核磁共振探水仪,使用的是最科学的理论和技术。而你呢?亏你也是我们东森的学生,你懂不懂科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大几?”

“旅游系,大一。”廖学斌轻轻一笑,对方不认识他,他可认识对方,东森大学学生会主席沐青山,在几天前的新生开学典礼上发过言的。不过发言内容大而空,偏偏又很长,让人打瞌睡。

“旅游系?那你懂个屁的地质水文!大一?大一新生应该在军训,你是怎么回事?无组织无纪律,给我写份检查来!”

看着沐青山咄咄逼人的样子,廖学斌哂笑一声:“沐青山,我懂不懂找水,还轮不到你来说。我离校外出,当然是有正当的请假理由的。你如此咄咄逼人,是怕了吗?怕我们打出井找到水,推翻了你亲自检测的结果?那说明什么,说明你毫无信心!你要是有信心,坚信地下没水,就应该在一旁看我们笑话,而不是在一旁聒噪。”

“你!”

沐青山恼怒起来,就想上前抓廖学斌的领子,旁边忽然一片哼声,只见清水村的村民们,不少人正抓着锄头、扁担怒视着他。沐青山心中一寒,顿时缩了,又觉得丢脸,不甘心地嘟囔一声:“我不跟你们这群刁民一般见识,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背个处分。”

“刁民?”廖学斌冷笑起来,对着张胜道:“张老教授,我听说您德高望重,可您的学生,怎么动辄称呼我们朴实的村民为刁民啊?毫无尊老爱幼的意识,有辱东森大学门面,这种货色,怎么做到学生会主席的?该不会是拼爹吧?”

张胜略有些尴尬,他对沐青山也谈不上喜欢,而且他也知道,沐青山能做到学生会主席,和他老爹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打井队队长颇有眼力,连忙岔开话题:“都是为了找水,没什么好争的,那,陈村长,我们就开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