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
原本应该死透的高阶丧尸突然从地上暴起，并张开血盆大口冲向了背对着它的艾嫣嫣。
它临死前的反扑速度太快太快，快到距离艾嫣嫣稍远的禾郁二人根本来不及出手救援。
艾嫣嫣此前遭受过精神攻击，反应本就没有全盛状态下灵敏。
眼看尖锐的牙齿就要啃咬上艾嫣嫣的脖子，禾柠只觉眼前一黑，全身血液瞬间凝固，整个人被死死定在原地。
喉咙像被遏制住，无法出声，甚至无法呼吸。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那个梦。
那个血月当天她做过的噩梦，噩梦里，是艾嫣嫣在一个昏暗但又宽敞的地方不慎被丧尸咬到的画面。
是了，就是这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在这里…
绝望溢满胸腔，心像被一把淬了毒的尖刀刺中，疼的令人发指。
牙齿咬破肌肤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艾嫣嫣的惊呼。
“姜星野！”
姜星野离艾嫣嫣最近，在看到高阶丧尸扑向她时，下意识的抬手挡在了她的身后。
手臂鲜血淋淋，姜星野疼的青筋暴起。
一团温度极高的熊熊烈火随着艾嫣嫣的尖叫爆发，里面不知道凝聚了多少愤怒，高阶丧尸瞬间化为灰烬。
艾嫣嫣一把扶住即将跌倒的姜星野，看着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她小心翼翼，就好像怀里的姜星野是一个玻璃娃娃，一碰就碎。
“少爷！不！”
齐信腿一软，跪倒在原地。
堂堂九尺男儿，应是有泪不轻弹，但齐信在这一刻已然泪水决堤，泣不成声。
被丧尸咬到的后果，没人不知道。
哭声回荡，气氛沉到谷底，此时无一人开口说话。
姜星野看向沉默的三女，又看向哭的撕心裂肺的齐信，没心没肺讥笑道：“齐信你个大老爷们儿哭什么哭？真给老子丢人现眼。”
印象里齐信从未哭得如此放肆又凄惨过，哪怕是在知晓自己父亲去世时，他也只是偷偷躲在被子里无声的流泪。
姜星野有些无奈的支起上半身，“行了齐信，你就当我是去找我妈了。”
他对生死看的向来很透，以前是，现在亦是。
母亲走了多久了？十四年？还是十五年？
太久太久了，久到他连母亲的模样都快记不清了。
禾柠和郁菲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两人的情绪在极短的时间内大起大落，如今看向姜星野的眼神，和当初早已不同。
他救下的不单单是嫣儿的命。
艾嫣嫣此时冷静的可怕，她看着姜星野一字一句道：“你不会死。”
姜星野但笑不语，可这抹笑，在艾嫣嫣看来刺眼极了。
她从空间拿出了一个很大的容器，灌满灵泉后递到他的嘴边，“喝到你喝不下为止。”
见姜星野无动于衷，艾嫣嫣把灵泉转手塞进齐信的手里，“灌。”
丢下这个字后，艾嫣嫣暴力撕开了姜星野的衣服，无视他诧异的眼神，从空间引出大量的灵泉不停的冲洗着被丧尸咬过的地方。
她潜意识里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灵泉上，内心深处不停的有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告诉她，她不想他死。
见齐信依旧呆坐在一旁，艾嫣嫣大声呵斥，“我让你灌！”
齐信惊醒，艾嫣嫣看向他的双眸此时红的吓人。
正要执行时，姜星野抬起未受伤的手主动拿过灵泉，安静的喝了起来，只不过目光从始至终未从艾嫣嫣脸上移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处深可见骨的咬伤已经被冲洗的发白了，同样发白的，还有姜星野的脸色以及唇色。
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艾嫣嫣连忙取出医用棉布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看似手稳，但姜星野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颤抖。
突然有些累，还有些困。
齐信一直观察着，见姜星野眼睛缓缓的合上，紧张道：“嫣嫣小姐，少爷他…”
“别慌，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了，背上你家少爷，回地下室。”
……
来到地下室的防盗门前，齐信边踹边吼，“开门！”
守门人一听便知是齐信，门应声而开。
“海爷！少爷回来了！”
姜海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兔崽子总算……”
话语顿时戛然而止。
姜海刻意忽略姜星野捶在齐信胸前被包扎的手臂，强颜欢笑道：“怎么了这是？累的睡着了？”
齐信双唇紧闭，不敢直视姜海。
“说话啊？”
艾嫣嫣越过齐信，看着姜老爷子道：“带我去他房间。”
见姜海的面色风雨欲来，禾柠操控飞刀指向地下室内除了他们以外的所有人，“照她说的做。”
姜海深深的看了禾柠一眼后转身带路。
房门前，艾嫣嫣把禾柠等人都拦在了门外。
郁菲满脸担忧，禾柠自言自语的低喃了句，“她这一面，倒是第一次见。”
房内
艾嫣嫣从空间取出一个大木桶，往里灌入灵泉，看着昏睡过去的姜星野，她深呼一口气，三两下把他扒了个精光，然后扶进了木桶里。
众人一直等在门外，场面安静的可怕。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了，艾嫣嫣看着众人，还未开口便昏了过去，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从她手里滑落在地。
禾柠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透过门缝，看了看冒着热气的木桶，又看了看掉在地上已经没有能量气息的晶核，一切了然于心。
这妮子，异能耗尽了还强撑着加热灵泉，不要命了。
晶核可以补充异能，但这个补充过程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的，并不是立刻就能补满。
把艾嫣嫣抱进一间空房并替她盖上被子后，禾柠郁菲二人退了出来。
一直等在门外的姜海挡在二人面前，声线有些发颤，“丫头，给我个解释。”
不必瞒，禾柠说了事情的完整经过。
老爷子身躯摇摇欲坠。
禾柠道：“未必没救。”
姜海闻言双眼瞬间迸发出了光芒，这束光芒的名字，叫希望。
说实话，灵泉到底能不能让姜星野捡回一条命，禾柠她们自己心里也没底。
艾嫣嫣所做的一切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见老爷子眼里的光太过强盛，禾柠又补充了句，“但您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双方对视良久，久到禾柠以为姜海要和她们鱼死网破时，却听到了一句饱含了无尽辛酸的叹息。
老爷子迈着沉重的步伐独自回到了自己房里，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夜晚
禾柠和郁菲坐在艾嫣嫣床前，各有所思。
禾柠理了一遍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最初向姜星野购买武器时曾向其隐晦暗示过，这也因此改变了姜家的命运。
而正是因为改变了姜家的命运，姜星野才活到现在，从而在嫣儿生死关头的时刻出手相救。
就好像蝴蝶效应。
禾柠曾还梦见过许多非常强大的高阶丧尸，其中两个高阶丧尸很特别，他们一直形影不离。
两个高阶丧尸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一个行踪神出鬼没，一个能号召控制变异兽。
仔细想来，八九不离十就是凌家兄妹了，而她一时心软救下他们的这个行为，除了改变两兄妹的命运轨迹，无形中也为人类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甚至是给路寻发送末日预言短信，梦里，末日前期可并未出现像阳城基地这样规模庞大且相对完善的避难所。
这一切的一切，都造成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正当她的心底隐约要冒出点什么时，耳边传来了郁菲的声音。
“柠儿，你瞒着我们的事，便是这一件吧？你的梦里，应该不曾出现过姜星野的身影，所以嫣儿也……”
禾柠垂下眼帘，轻轻的嗯了一声。
没有预料中的责怪，迎来的，是郁菲温柔且带有暖意的拥抱。
“难怪你训练时总对嫣儿下狠手，答应我，下次不管梦见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吗？别在独自承受了，我和嫣儿会心疼。”
禾柠吸了吸鼻子，再次嗯了一声，和刚刚不同，这次她嗯的很重，重如千斤。
……
齐信一直守在姜星野身旁，时不时替他量一遍体温和观察伤口。
拿下温度计的那一刻，齐信不管不顾的跑到艾嫣嫣的房间，见人还未醒，便又看向一旁的禾柠。
颤颤巍巍的举起温度计，齐信有些语无伦次，“禾小姐，少爷…少爷他发烧了，会不会…”
异变的速度和丧尸造成的伤口大小有关。
若是浑身上下皆是伤，最多一刻便会异变。
若伤口极小，异变的时间会长至一天甚至两天以上。
姜星野手臂上的伤，大概一夜便能要了他的命。
而异变的前兆就是从体温升高开始。
恰巧此时，艾嫣嫣苏醒过来，正好听见了齐信所言。
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艾嫣嫣一把抓住齐信拿着温度计的那只手移到自己眼前，温度计显示的温度高到了惊人的40度。
她的身体还是软弱无力，给自己灌了两杯灵泉，艾嫣嫣道：“扶我过去。”
禾柠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还是依了她。
来到姜星野床边，艾嫣嫣一把掀开被子，反复查看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并未溃烂，且隐隐有生长愈合的现象。
这说明灵泉是有用的。
艾嫣嫣轻松口气的同时内心燃起了更大的希望，“再泡一次灵泉吧。”
知晓艾嫣嫣的异能还未恢复，但是禾郁二人都未出声劝阻，而是不约而同的拿出晶核放在艾嫣嫣的手中。
不问缘由，不论对错，只用坚定不移的站在彼此的身后，无条件的支持对方。
这是独属于她们彼此之间的默契。
……
十四年前。
那时候禾柠刚满十岁，也正好是那一年，她被送进了孤儿院。
“院长妈妈，禾柠是个杀人犯，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孤儿院？”
好多双手在指着她，好多双眼睛在瞪着她，好多张嘴在议论她。
至于院长妈妈，院长妈妈在忙着安抚这些人的情绪。
禾柠把这些人归为了一类，这一类叫做别人，这个世界好像都是别人。
但有两个人却和别人不太一样，她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分别牵起她的一只手，默默的挡在她的身前。
从那一刻起，禾柠的世界里又多了一个分类，这个分类叫真心待我爱我之人。
她把这一类人视作一切，高于生命。
……
次日，姜星野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可体温却不见有所下降，人也一直没有苏醒迹象。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产生尸变反应。
这让从不信天只信自己的姜海，破天荒的说了句，老天保佑。
厅堂
“姜叔叔，都在这里了。”
禾柠大手一挥，地上凭空出现大量的子弹枪械。
看着武器，姜海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反倒是问了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柠丫头，对于你而言，什么最重要。”
禾柠微怔，然后下意识看向郁菲和艾嫣嫣。
答案不言而喻。
姜海继续道：“对于我而言，这些武器不及阿野之万一。”
禾柠沉思片刻道：“姜叔叔，姜星野虽然还未醒，但应该不会尸变了。”
“我知道，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可在他未醒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柠丫头，希望我们不会有刀剑相向的一天。”
禾柠不着痕迹的轻捏了捏拳，并未搭话。
姜海话音一转，“不过也还是要谢谢你们，出手解决了那只奇怪的丧尸。”
看着三女眼中的疑惑，姜海解释道：“你们离开的第二天，地下室内的罐头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就安排了手下上去搬点罐头，可过了很久都不见他们回来，于是我又派了几个人上去，谁曾想这几个人也跟着没了消息。”
“之后上面时不时就会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们脑袋止不住的疼。”
这个诡异的声音便是那高阶丧尸的音波精神攻击了。
她本就是精神异能，菲儿又是四阶，所以受影响不算大，若不是地下室隔音效果好，姜海很可能都撑不到她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