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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的工作雨天做不了,对于于雷而言,更多的时间是在寻找新闻。虽然稿费收入不错,但新闻不是天天掉在他的面前。虽然也写了一些东西,但像钱生全和霍有余这样的故事更是很少遇上。他莫名的有些着急。他想找一份比较长久的工作,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给家里寄钱后的半个月后,家里又寄了信来。信里说,父母看了照片特别高兴,家里来了人,就要把寄回去的书拿出来。两次收到700元,于雷的大哥问这是怎么回事?出来不过两个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父母再三交代,不正当的钱,不能赚。如果钱来路不正,要给退回。还有,和他一起照相的雪梅旁边的姑娘是于雷新找的女朋友吧?父母亲很满意,也很高兴。你要善待人家。于雷心说,幸亏只寄了500。要是寄1500,是不是把父母亲吓着了?不过,看了家信,于雷脸上露出了笑容。父母亲的幸福就是那么简单。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给父母亲回了一封信。告诉他们钱是自己写文章得来的,干干净净,放心用。还告诉他们就是寄给他们的那本杂志上文章的稿费。至于那个姑娘,是个四川妹子,是表妹的同事,大家在一起玩,很开心。并交待大哥不要把钱存下来,给父亲母亲买点补品,给妹妹们添点衣裳,自己在这边赚钱没有那么难。把信寄了,于雷骑着个车子在大街小巷闲逛,想遇上点什么事情。但雨中的大街上,显得宁静。因为下雨,很多工地都停工了,他转了一圈,想租个房子住,老住在表哥那儿也不是个事。记起上次雪梅他们说过要租房的,不知他们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想法。想到此,在制衣厂即将下班的当口,他又来到靓影制衣厂找雪梅和阮晓芬。在厂里的食堂一起吃过饭后,于雷和姜雪梅、阮晓芬来到食堂外的走廊上,于雷道,和你们讲几句话就走。雪梅道,这么急干嘛?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到宿舍去说。

来到宿舍于雷说,我想到外面租房子了,你们想租出去吗?

姜晓芬道,外面租房子不便宜吧,一个月要几十块?

于雷道,我常住在军营里怕别人说闲话,影响表哥呢。

阮晓芬说,于雷哥,我租。你说吧,一个月多少钱,和你在一起能学到好多东西的。

姜雪梅道,你想的美。你们想单独在一起,我肯定也要在一起。

于雷道,沙湾那边好是好,有点远。你们要是还在这边上工,会吃不消。最好看看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或者有什么合适的生意做。

姜雪梅道,表哥,你今天怎么突然要租房了?发财了?

于雷道,发什么财呀。天天下着个雨,没事儿寻思着找个事做,到处闲逛来着。收着家里的信,写了个回信,在邮局寄了,顺路过来看看你们,问问你们的意见。

阮晓芬道,我家里也写信来了,我妈说钱收到了,看了我邮给他们的照片很高兴。说我长大了。

于雷道,我父母亲也很高兴。做儿女的能让父母高兴,就是一种孝顺。说着,望了阮晓芬一眼笑道,家里人把你认作儿媳妇啦。要我好生待你呢。

阮晓芬有些羞涩地道,真的么?他们怎么说。

姜雪梅一听不高兴道,媠爷媠娘没有提我吗?

于雷道,提了,说你长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像个城里姑娘。

姜雪梅道,有没有提儿媳妇的事?

于雷道,都认得你是我表妹,就你喜欢胡说。

好,你不讲,我自己讲。下次写信,我给我妈讲,要她和媠娘去讲,我想嫁给你,看她高不高兴。小时候媠娘就讲要我做媳妇的。姜雪梅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

于雷摸了一下雪梅的头道,是我们三个人的照片,你是表妹,晓芬他们不认得,以为是你给我介绍了女朋友呗,这是老人家的思维,你还当真啦?他们还要我感谢你呢。

姜雪梅见于雷有些宭迫,便道,反正我不管。下次写信,你说,这两个都是他们的儿媳妇。要不然我吃亏了。

于雷有些哭笑不得地说,真要是这样,他们可能要过来接我了。

两姑娘问:为啥?

于雷道,以为我疯了呗!一脚踩两只船,不打断我的腿,我跟你姓。

姜雪梅搂着阮晓芬的肩膀说,打断了好!打断了我们俩服侍你。

于雷在她脑壳上敲了一丁公说,尽不想好事。腿打断了,谁骑单车带你们玩!

姜梅道,那也是的。那就不打断了。我们来服侍你。

于雷道,我又不是八十岁的公公,要你服侍。

说了会儿闲话,于雷走了。姜雪梅和阮晓芬有些恋恋不舍。

于雷走后,阮晓芬对姜雪梅道,你媠爷媠娘真好!不知什么时候能见着。脸上一片喜色。

雪梅道,美的你!

七月份的雨越下越大,河里江里的水也不断地往上涨。一开始大家还不以为然,但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一场巨大的自然灾害会席卷而来。6月17日,广播和电视里发出了预警,番禺遭遇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水灾害,江里的水位超过警戒线水位2米。整个阳城投入到紧急救援之中。首当其冲的是于雷表哥姜雪峰他们的消防部队。

于雷对姜雪峰说,表哥,让我和你们在一起,拍照片和写新闻。

姜雪峰道,这个太危险了,你不怕吗?

于雷道,不怕,我会注意的。从6月17日开始,由于水势越来越大,不断出现房屋被淹和堤围决口处,姜雪峰他们到处抢险救人。有几家工厂因为浸水,被迫停工停产。根据官方公布的数字,被淹房屋多间,于雷突然想到表妹何玉笙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租的房子在江边,应该是很危险的。17号那天的傍晚,他和姜雪峰说了一声,披上雨衣,骑上自行车,往沙湾而去。

路上到处是慌乱的人群。雨还在不停地下,好像天空被撕破了一个洞。

于雷赶到何玉笙的小店时,何玉笙浑身湿透,还在抢救她那些玩意儿。把商品打包,甚至锅碗瓢盆也装在袋子里,水已经快淹到她门口了。

于雷见了着急道,表妹,怎么还不走?水马上要来了!

从浓密的雨水中,何玉笙看见于雷,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道,表哥,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

于雷道,我放心不下你,赶快跟我走。

何玉笙道,我能去哪里?我的东西都在这儿?

于雷道,看这势头,这水还要涨,已经淹了几百间房子了,你不怕被大水冲走?带走最值钱的,其它放在屋里,把门锁上,跟我走。

见何玉笙迟疑,于雷一把拉住她,帮她把门关拢,问她要到锁和钥匙,一把把门锁了,然后把她带出来的包挎在身上,把湿淋淋的何玉笙抱起来放在单车后座上,推起就走。雨势太大,单车根本骑不动,于雷推着何玉笙在雨幕里奔跑。

何玉笙在雨里打不开眼睛,看着前面于雷奔跑的有些模糊的背影,眼中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走出没多远,后面传来一声巨响,又有房子在水浪的冲击下倒了。何玉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租的那个临江的门面倒了,那些古老的木头,在水的冲击下,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可是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走向哪里。她守着那些赖以生存的玩意儿,渴望大水难饶过她。她甚至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么大个世界里,谁还记得她?谁来帮她?她甚至想,或许,被大水冲走也是一种解脱?在她最绝望的时刻,于雷来了。他像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当他将自己抱起的那一刹那,何玉笙突然就放松了,感觉到自己有了依靠,她像是醉了酒一般,要软软地倒下去。但她知道不能,表哥顶着风雨,推着她,像一只负重的骆驼。

不知道走了多久,于雷停下来。对何玉笙道,玉笙,你还能走吗?

玉笙道,我能。她掉下单车,一屁股坐在地上。

于雷浑身也湿透了,他拉起何玉笙,脱下雨衣,披在她的身上,道,这里安全了。表哥军营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在抗洪抢险,你不方便去,先到这个旅馆住下来,其它的什么都不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命重要。

于雷到柜台交了钱,钱也打湿了。然后把何玉笙扶到房间。刚才问了,这房间有热水供应,你先去洗个澡,要不然会感冒的,还有没有干的衣服?何玉笙道,只怕找不到了。

那你稍等,我去给你随便买一套。

说着于雷奔出门,漆黑的夜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成衣售卖店。于雷比划了一下,说了何玉笙的身高,内衣外衣各买了一套。

回到旅馆,推门进去,何玉笙正在里面洗澡。听到声音,何玉笙道,表哥,是你回了吗?于雷道,是我。我把衣服给你递进去,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说着用一只手将衣服递了进去。待何玉笙接过衣服,他到旅馆里要了一包烟,在门外点燃了一支。

一会儿,何玉笙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头发湿淋淋的。

表哥,你也去洗个澡吧,要不你也会感冒的。

于雷道,我也没有换洗衣服。算了,我到军营去洗,那里很方便,离这儿也不远。

何玉笙还想说什么,于雷道,你自己找点吃的,这附近就有得买。说着,没入了风雨之中……

请看下章《迷离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