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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雷和阮晓芬这次的见面有些说不明白的味道。

晓芬的内心里是深爱着于雷的,但她知道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爱着这个男人。不见面,她想见他;可见了面,又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无话可说。虽然没有明里说,但她接受去报社工作,就接受了金小小的条件。她不能对于雷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她是一个守信而沉静的女子,她不可能说一套,做一套。但她看见于雷没有了平日的那份潇洒和自信,内心里又有些难受。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由此她内心里也有些纠结。

刚才何玉笙问起她去不去湖南,她内心里是很期待的,但她又怎么可能去湖南呢?那么金小小会怎么想?虽然她的心里十分的向往,但她只能忍着。她借口说爷爷有病,要回四川。其实,爷爷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是老人们都有的老毛病。她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让于雷为难和尴尬。她知道,这一辈子,可能也没有机会去于雷说的那个遥远的小山村了。她是多么想去到那里,见一见于雷的父母和他的亲人,她感觉他们是她的亲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她是那么渴望见到他们。她经常想像着他们的模样,甚至想像着于雷的母亲抚摸她的头发,爱怜的样子。她一想到这些,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但她一想到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她的心又揪心地痛。有时她想问一问于雷,他现在幸福快乐吗?和金小小怎样了?但又怎么开口?

今天她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上于雷。看见于雷的那一瞬间,她是欢悦的。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已再不属于她了,甚至她连去追赶他的心思都不应该有了。但能和她多待一会儿,也是挺好的。听何玉笙说要一起吃饭,她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吃什么东西不要紧,和谁吃才是最重要的。今天能和于雷哥一起吃顿饭,她的内心里是幸福的。不管幸福如何短暂,她也想抓住这一片刻的美好。

又一村的菜是地道的湘菜,干辣椒也很正宗。特别是剁椒鱼头,辣的很爽快。于雷吃出了一身汗,感到很惬意。

吃完饭,于雷将何玉笙送回玛利亚化妆品店,又和阮晓芬一起回报社。路上,两个人沉默着。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晓芬,你爷爷的病要不要紧?还是于雷打破了沉默。问晓芬道。

晓芬道,于雷哥,没什么大事,你放心。你今年回去过年吗?

于雷道,今年春运肯定是很紧张的。你要是想回去,早点买好火车票。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回,不知道报社这边什么时候放假。我是想回去的,我很想念我的老父老母。

晓芬道,怎么样也回家一趟吧,你四月份过来的,过来大半年了,叔叔阿姨他们都应该很想念你的。再说,报社在春节期间也没什么事。干脆早点回去。

于雷道,晓芬,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讲呢。他们可是盼着见你的,可能见你的心愿比见我还强烈。

晓芬道,于雷哥,你还能给我念一下那首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吗?

于雷道,晓芬,你怎么啦?又不是中秋节,怎么忽然想起这首词了?

我很喜欢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句诗真的说得很好。

于雷道,晓芬,在报社这边还习惯吗?

晓芬道,挺习惯的。待遇也好。上个月加上稿费和工资,拿了800多呢。

于雷道,有这么高啊,那就好。快到年底了,我们店子也要分红了。我这段时间没在店里做什么事,就调了一次货,我的意思是把我们的基本工资调低一点,调到50。把多出的钱给清霞嫂子和雪梅发奖金,你看怎么样?

晓芬道,于雷哥,这样最好。她们俩个在店子里又要卖衣服,又要守电话,够辛苦。又只有两个人,我们在报社的待遇不错,不能让她们吃亏。

于雷道,晓芬,谢谢,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我相信以后你一定会获得幸福的。晓芬,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太软弱,太功利了?

晓芬道,于雷哥,千万别这么说,没有你,我和雪梅还在厂里打工,生活里没有目标和希望,是你让我们改变了人生,燃起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我们都要谢谢你。小小姐能帮助你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是多好的事儿啊。你看,她一句话,就让我到报社上班,这还不是因为你吗?没有你,我还有什么爱情和梦想?我很知足了。你给我的太多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只是,我这一辈子只怕也还不上你的情。

于雷道,晓芬,千万别这么想,也不要这么说。这都是缘份。这一辈子,我们都是兄妹。互相帮助,互相成就。

晓芬道,于雷哥,谢谢你。你还上楼去吗?我们到了。

我今天没什么事,正在做春运报道的策划方案。我想到江边走走。

晓芬心一动,她很想说,我也想去江边。她想起她和于雷在江边的缠绵和柔情蜜意,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她经常在睡梦中想起,如果能回到从前,那该多好。哪怕是现在,她好想说,于雷哥,我也想去江边走走,她好想说,但她却又不能说。她仿佛看见了于雷内心的孤独。于雷说,最近我莫名的有些郁闷,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懂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啦?我的内心里怎么和这个火热的,发展迅猛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呢?我来到这里之后,好像获得了许多,但我又不甘心。有时心里很慌乱,感觉到不真实。

正要下车的晓芬一听,又坐了下来。于雷哥,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虽然我来到了都市,但我总觉得自己的根在村庄里。总有一天,我要回去,只有回到村庄,我才会安心。

于雷道,你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吗?我上次到陈应雄家看到他老家那种贫穷甚至荒凉,我想到了我的父亲母亲,难道他们永远要那样一代一代生活下去吗?或者像我们一样,背起包袱出来打工,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大家都出来打工,乡村不要发展了吗?

阮晓芬道,于雷哥,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做不了主。

于雷道,我只是感慨一下,在这边我们好好赚点钱,能帮到一个人是一个人,至少,让家里人的生活有所改善吧。

离开报社,于雷回到住所,他站在阳台上,滔滔江水滚滚东去。

于雷突然想吟一首什么诗。他想吟一下杨慎的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但他的心头却涌出了陈子昂那首:《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二十二个字竟然像一支支软箭,射中他有些孤独,有些多情,有些伤感的心。

第二天傍晚,于雷接了金小小,两个人在沙湖街道的尽头一个小店吃了晚饭,才来到于雷的居所。于雷和金小小说起何玉笙所在的玛丽亚化妆品公司在上市的事情,问金小小道,小小,股票是什么个东西?你知道吗?

金小小想了想说,股票对我们而言是个新鲜玩意儿,但在外国流行很多年了。有很多人就靠买股票暴富的。说得明白一点,股票就是一种有价证券。它是股份有限公司发行的、一是可以证明投资者的股东身份和权益,最重要的是可以获得股息和红利。

于雷把何玉笙她们公司要上市发行股票的事情说了,说公司内部可购买一部分原始股票,但何玉笙没有那么多钱,要我买5000块钱的,你可靠谱吗?

金小小道,当然是可以的。他们公司的员工肯定有很多人不想要,也没有钱买,如果不想要想转让的,可能的话,你可以要何玉笙买下来,这个钱你拿得出吧?

于雷道,拿得出。那个耿大明给了我,我给了陈应雄的父母一万,还有一万放在这里呢。

金小小道,公司上市现在还是新鲜事,但未来是趋势。你现在买进的是五毛一股,一上市,说不定就会涨到5块一股,甚至更高。而且这钱赚的合理合法,你是躺着赚钱。所以,有多少你就买多少。

于雷道,小小,我怎么发现你什么都懂?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金小小道,我在大学里学的是金融,股票这块我学过,你要有兴趣,我把我以前的书翻出来给你看看。你有兴趣,也可以到新华书店去找找这方面的书。写作只应该是一种兴趣,要发财,要成就一番事业,你需要了解市场,了解金融,了解政策。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用劳动赚钱是最费力,也是最慢的。只有用钱赚钱,用信息赚钱,才是生财之道。我知道你,对金钱不重视,但你要知道,无论在哪个社会,无论哪个时代,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的事情经常发生,并不仅仅是戏文和故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只有一个人有了势力,经济势力也是一种势力,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照顾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

听了金小小一席话,于雷忽然感觉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单纯和幼稚。

原来,自己一直活在那个狭小的文学的空间里,自己的生活里,好像只有文学和爱情。金小小的话好像给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一条缝,从透过的光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他有些郁闷的心结也一下子就打开了。世界那么广阔,社会发展如此迅速,在这浪潮中,除了保持初心,还要不断地求新求变,适应时代的发展,郁闷有什么用呢?他决定明天就去买几本关于金融和社会类的书看,不能把自己困在一个狭窄的圈子里。

于雷听了金小小一席话,大有茅塞顿开之感。那么,于雷的人生会因此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请看下章。《于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