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红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映红手里摘着豆角脸色却有些不好，憔悴的厉害，甚至把豆角丝放进了盆里，豆角扔了。
陈青见状关切的问一句。
李映红手上摘菜的动作顿了下，看着自己搞混了，把豆角捡回来，又把豆角丝挑出去，脸上这才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见着李映红不愿意多说，陈青也没继续追问。
李映红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摘完菜改刀的时候炒菜的林书晚也注意到了。
“映红姐手。”
林书晚出声提醒，李映红回神，差一点就切到手指了。
“映红姐你是不是身体不是舒服，生病了吗？这里人手够用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映红摇了摇头，她不想回去，回到那个让她失望至极的家里。
见此林书晚也没在劝说，不过却是不敢再让李映红切菜了，李映红这走神的样子，别回头真切了手。
刚好余奶奶进来，切菜的工作就交给了余奶奶，李映红端了盆出去洗土豆了。
别看余奶奶岁数大了，却也是个干活的好手，切菜干净利落，刀功也好。
余奶奶是个闲不住的，切着菜也不忘记跟林书晚聊八卦。
“林丫头知青回城指标这件事你还记着不？”
林书晚往锅里加完水，盖上锅盖转头回答余奶奶：“记着呢，不是六月份回城，最晚五月份交名单嘛。”
“是嘞，不过你发现没这几天这几个老知青可没面上那么好了。”
这林书晚还真没注意。
上次知青们聚完大家就是表个态，谁也别耍心眼子算计谁，不过林书晚是不太相信的，毕竟人心隔肚皮。
不过那天唯独少了黄倩倩，听说是被二满娘俩给关起来了不让出去，就算黄倩倩能出去回城指标也和她无缘，所以就三个老知青竞争。
后来林书晚也没过多关注。
听余奶奶提起这茬儿，林书晚下意识想到了王国民，这人心眼子不少，难不成搞事情了？
看出来林书晚的疑惑，不等林书晚接话，余奶奶看了眼门口确认没人进来接着说：“我这是悄悄的告诉你，你可别和别人说。”
这熟悉的对话，每次余奶奶跟她八卦都会加上这么一句。
林书晚忍笑点点头。
“听那边的人说李强跟李映红两口子因为在这件事干了一仗，两口子已经好些天没说话了，说起来我都不信这两口子平时感情好的跟那什么似的居然因为回城指标打起来了。”
不是王国民，居然是李映红跟李强两人，这有些出乎林书晚的意料。
余奶奶看着林书晚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咂了下嘴：“看吧你是不是也觉得震惊。”
虽然是有些诧异不过林书晚还是说句：“余奶奶不是亲眼所见不一定是真的，再说这还有两个来月呢，应该不能吧。”
“哪啊，我还去听了，两口子吵的叮咣的。”
林书晚：……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余奶奶不好意思的笑笑，听小辈墙角什么的确实有些不好意：“我这不是年龄大了就喜欢凑热闹嘛。”
林书晚哭笑不得，余奶奶还真是越老越顽皮，这热闹也凑。
不过话说回来，李映红的为人不像是会计较这些的，而李强虽然接触不多，但也是在乎李映红的，俩人居然因为名额吵了起来。
想起来那天跟许芝芝聊天的猜测，林书晚抿了抿唇，果真是人心难测。
“你呀就是年龄小，见得少心眼也好，今天俩人还谁也不理谁，尤其是李强脸黑的厉害，看着挺实在的一个人，没想到因为这事居然跟媳妇儿闹起来了，这人呐真是的遇事才知道好坏，看吧有的闹呢，你公爹这回可有事干了。”
这边林书晚听着余奶奶的话，外面就传来吵嚷声。
余奶奶麻溜的放下菜刀拉着林书晚就往外走。
“看看说啥来啥，这动静可不就是他们两口子。”
眼前的一幕着实震惊了林书晚。
泥灰弄得那都是，两个人身上也溅了不少，李强眼睛充血喘着粗气却强忍着怒气。
李映红也没好哪去，眼眶泛红，双手紧紧的握拳恨恨的瞪着李强。
周围围了一大圈人，男女老少都有。
“李强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你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李强虽然生气可没昏了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这才开口：“映红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们这么多年夫妻我怎么对你的你还不知道吗？”
“呵～”
李映红把眼泪吞了回去，嘲讽的笑了笑。
“那你是太能装了，现在为了回城指标什么都做得出来，李强你真是让我恶心。”
这一句大概是踩到了雷区。
李强没想到李映红这么不要脸面了，居然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这下子更是脸红脖子粗，大步上前抬手就要打李映红。
李映红也是个不服输的，耿直脖子道：“你还要动手，来来来，你往这打，李强你可真有能耐。”
林书晚也回过神，和陈青许芝芝上前拉住了李映红，与此同时贺珣见着林书晚过去，也插手握住了李强的手腕，还不忘了给林书晚一个‘媳妇儿放心我在’的眼神。
“打女人可都是窝囊废干的事。”
李强下意识回头想骂一句结果看着是贺珣一下子偃旗息鼓。
“映红姐别气了，有啥消了气再说。”
三人连说带劝把李映红拉到了一边临时搭的棚子里。
贺珣松开李强，李强被带的一个踉跄，却也不敢说什么。
见着这情景大家伙赶紧圆场。
李强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昏了头了，这要是真动手了他给大家伙的印象可就糟了，到时候影响回城可就得不偿失了。
以后得注意点，这样想着李强脸上的怒气笑了下去，赶紧扯出一张笑脸：“让大家看笑话了，映红这几天跟我闹脾气呢，我刚才也是昏了头了，回头就跟映红道歉。”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好话，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咋回事。
也算是看足了热闹，大家伙又开始干起了活儿。
碰棚子里，李映红彻底绷不住眼泪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事情已经闹开了，李映红就没在藏着掖着。
“很好笑吧，我们夫妻闹成这个样子。”
林书晚也知道这事不好插嘴，只能安慰道：“映红姐别这么说，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倒是你别把自己气坏了，什么事情都有办法解决的。”
许芝芝却是憋不住火，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但是在她看来不管怎么样丈夫也不能对妻子动手：“映红姐这样子的男人可不能要，他居然还想动手，简直是可恶。”
“芝芝。”
陈青叫了一声许芝芝，虽然知道许芝芝说的对，可是李映红现在在气头上，就别这样说给她添堵了，消消气再说别的。
李映红擦了擦眼泪：“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我哭也不是为了男人，是哭自己眼瞎。”
“千挑万选的选了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男人，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上次贺叔说完回城指标的事情李强就动起了心思，成天跟我支支吾吾，他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是我丈夫，要说真有什么，让给他也不是不行，况且事情还没定论，万一我们两个都拿到名额呢，结果他跟我耍心眼子。”
“你们肯定以为我愿意让给他回城名额是我傻吧，看我们是两口子，真二选一的话谁回去都一样，可他呢把我当傻子，要是他明说他想先回去我李映红不带有二话，可他李强憋了好几天从哪扣出来他爹妈寄回来的信，字里行间说的都是让李强回去伺候，这不是糊弄傻子？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这信来的也巧，我又不是没收过信，能看不出来有猫腻？”
李映红捂着脸语气满是痛苦。
林书晚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是这样，李强原来那么听映红姐的话，现在为了回城指标也耍起了心眼子。
林书晚掏出来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李映红擦眼泪。
李映红吸了吸鼻子接着说：“他被我拆穿了反过来说我不孝顺他的父母，怀疑他，怀疑他们家，说我心脏看什么都脏，我是对她有感情，可是我不傻，我当年真是猪油蒙了心才嫁给他，都是假的，李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
这件事对李映红打击不可谓不大，俩人是下乡插队后自由恋爱，结婚也是水到渠成，到头来却因为回城指标成了这样。
李映红难受的要死，这几天的憋闷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
三人安慰了好一会，李映红才逐渐恢复平静。
只是林书晚没想到这么巧，跟贺珣回家的路上又撞见了这夫妻俩。
“映红是我错了，那天是我不好口不择言，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太着急了才对你说那种话，映红你能不能原谅我。”
“映红你别走啊，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们两个结婚这么久从来没吵过架，这件事是我不好，我道歉就让这件事过去好不好？”
“不好。”
李映红斩钉截铁的说了两个字。
林书晚拉着贺珣飞快的躲了起来，就一个拐弯，要是撞见了未免有些尴尬。
看着林书晚脸上来不及褪去的尴尬，贺珣只觉得有意思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林书晚脸。
突然被捏脸林书晚的眼里闪过不满刚要说话就被贺珣捂住了嘴巴。
眼神示意林书晚，林书晚抿了抿唇，差点被贺珣搞忘了前面还有人。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贺珣的掌心，林书晚柔软的粉唇更是若有似无的擦着贺珣的手掌。
两个人离的又近，一时间贺珣呼吸加重了许多。
耳边不断响起李强道歉的声音，可抵不过贺珣火辣的目光，两人之间的氛围终究还是添了几分暧昧。
林书晚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贺珣的眼神太危险了，勾起了林书晚的记忆，教训简直不要太深刻。
所以见到贺珣这副神情她就想躲，在这不能做什么，但是贺珣对这种事记性好的很，回家就不好说了，实在是不想在晕过去，那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说……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是避无可避，林书晚硬着头皮扯了扯贺珣的袖子，踮着脚尖在贺珣的耳边说：“嘘，听一下，指标这件事弄不好爹也会很麻烦。”
林书晚哪里是真想听，她没有听墙角的癖好，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转移贺珣的注意力。
贺珣眼底幽深，像是静候猎物的野兽，不过对于林书晚的提议确实没有拒绝，虽然他知道媳妇儿为啥这么做。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林书晚对他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他缴械投降，更别提现在离得这么近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到嘴的肉。
林书晚见着贺珣没反对，连忙竖起耳朵装作聚精会神的听着。
李强并没有因为李映红的拒绝而死心，还在哄着李映红不过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有耐心了。
“映红那封信真的是我妈邮过来的，事情就是这么巧，我也没办法，我们不是夫妻吗，我父母就是你父母，我爸的病很严重你回去也不好照顾，所以才想着……”
“所以才想着让我放弃指标？”
李映红补全了李强的后半句话。
“不是……映红你不要这么偏激。”
甩开李强的手，现在李强的触碰都让李映红觉得不舒服。
“不是我偏激，李强是你太有心机了，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摊开说你非要跟我耍这些手段算计我？就算你想先回去我会不让？你何必拿来一封假冒的信说你爸病了，为了回城咒自己的亲爹好玩吗？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俩不会一起拿到名额？李强你的良心不痛吗？回城指标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接连被陈映红说中，李强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龟裂，觉得有些难堪。
可是他并不认为是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