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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燃到快清晨,才被吹灭的。

两日后,他刻意起的更早一些,把家人要吃的饭菜做好后,就在院子外面等。

不久后,便看见了苏阿婆……

——

“直勾勾地看什么呢?”

熟悉又带着不同于那日阴狠的声音,一点点把陈文止拉回了现实。

他有些呆愣愣地回着,“苏木……”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附上了他的额头“啊,怎么看着糊里糊涂的,发烧了?”

苏木又摸摸自己的,一脸纳闷,“也没烧啊。”

“这个…你还留着。”陈文止抚摸着自己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布小猫,说话的声音很小。

苏木:“?”

不是,什么留着?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

苏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人也下意识地往前凑近几步。

几息之间,苏木已然猜出了大概。

可她还是不敢相信,这只小猫竟然是陈文止做的。

呼吸一滞,她带着歉疚,干巴巴地问道:“你…做了很久吧。”

苏木这才明白,为什么在那件事发生没两天后,阿婆像是突然知晓了一切,用尽浑身力气痛打她一顿。

为什么最后阿婆会说一句那样的话。

陈文止哪里是什么告状,分明是他送来小布猫的时候,被人精阿婆看出了端倪,试探出才知晓一切的。

而自己呢,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记恨他这么多年。

时常还用‘会告状地小白脸’叫着他。

不仅对无辜的人说出最糟糕的话,还在人家用小布猫安慰自己之后,天天骂着人家。

苏木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陈文止还维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双手托着小布猫,耷拉着脑袋,一言也不发。

苏木弯下身,蹲在他身前。

“陈文止,以前是我不对,对不起,说了那样难听的话。”

这句困扰了多年、嘴硬了多年的歉语。

在此刻却很简单、轻松地说了出来。

苏木原以为,自己会开不了口,毕竟折磨她这么多年的事件起因,还不都是因为她的不肯低头……

回答她的还是一阵沉默。

苏木也不急,自己错了这么多年,别说他不理自己,就是打自己几下都是应该的。

这样想的,她也就这样说了,“要不,你打我几下吧。”

抽出陈文止手中的小猫,小心地放置在书桌上。

然后双手抓住他的,就要朝着自己的脸上挥去。

“别…不要…”他的声音里含着呜咽,让人难以忽视。

“你…又哭了?”

什么叫又哭了,“我没有!”

陈文止硬邦邦地否认着,眼泪却很是不争气地落下。

他垂着头,一滴豆大的泪珠落在苏木的手上,瞬间湮灭在她的皮肤中,苏木手被烫了一下。

紧接着,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尽数砸在她手背上。

苏木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狠命地敲打她的心脏,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止了。

“你,你别…别哭了。”

苏木两手托起他的脸颊,由于太心急,导致动作变得笨拙,力气也用的大了些。

陈文止白皙的小脸,霎时间变得红了起来。

苏木眉峰蹙起,小心地收着力道,轻到不能再轻地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结果,陈文止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过去了。

为方便看清他的表情,苏木干脆坐在了地上,仰视着他。

陈文止感觉温热的指腹再次轻拂过他的眼角,然后身体向下一倾。

他被人拉到了怀里。

耳侧传来闷闷的声音,她含糊着声音道:“是我错了,你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

“都跟着疼。”

“轰!”陈文止只感觉脑袋里面的东西都拥在了一起,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什么也反应不过来。

她这话,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样吗?

她…喜欢……

“砰!”

不待陈文止想明白什么。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苏阿婆拿着烧火棍,气呼呼地走进来,“苏木!”

“你是不是又惹小止哭了?”

“看我不打死你!”

苏木可最见不得烧火棍了,尤其这根还是阿婆珍藏的,专门用于‘大事’的。

苏木脸都绿了,身体也产生了排斥反应。

她把陈文止抱起,稳稳地放在座椅上后,人直接开溜了。

苏木灵巧蹿上炕,和苏阿婆求饶着,“阿婆,你听我说,哎呦……”

“不是,阿婆,我和你说,哎呦……”

“啊,疼疼疼……”

“阿婆,阿婆啊,棍下留情吧!”

“哎呦……”

明明是很严肃的场面,陈文止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捂住嘴巴, 为了忍住笑声,他憋得浑身都跟着颤抖。

“开心了吗?”

苏木揉着开了花的屁股,和陈文止往陈家走去。

话说,阿婆还真是老当益壮呢,烧火棍用的还是这么6。

疼死她了!

“我没有很开心啊,还有,你得感谢我和阿婆求情,救了你呢。”

陈文止挺直小身板,说话尾音上扬,难得带着些孩子气。

“我谢谢你呀!要不是你哭,我也不会被乱棍打开花了!”

这话听着像是带着怨怼,但前提得是,没配上苏木眼波流转的眸子,里面蕴含着的光,竟比漫天星斗还要璀璨耀眼。

这样的苏木,不同于往日,眸中似是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陈文止只看一眼,脸颊便很不争气地烧了起来,飞速别开目光,生怕泄露了半点心事。

东厢房的煤油灯被苏木点燃。

时间不早了。

就着光亮,两人快速洗漱。

把被褥铺好,陈文止刚要掀开被子进去,却被苏木拉住了。

“?”陈文止一头雾水。

“涂药。”苏木拽过他的手,旋开药膏的盖子,用食指指腹挖了一点,轻轻地涂在他倒刺刮掉的位置。

陈文止:“……”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他这点伤,真不至于和苏木的屁股比。

“你可别小看倒刺,我阿婆以前在医馆的时候,曾见到有个人,就是因为这个手指都废了,最后不得不截掉。”可能也是看出他的无语,苏木好心地给举了个例子。

“因为倒刺?”陈文止惊讶。

你确定是因为倒刺?

这也太离谱了吧!

苏木把药膏一点点按摩至吸收,“那可不,一开始,那人也是和你一样不在意,慢慢的,手指发炎了,那人还是不甚在意,以至于后来坏死,就只能截掉喽。”

苏木说完抬头看对方。

陈文止像是被吓到一样。

桃花眼眸睁得圆溜溜的,嘴巴也微微张大,整个人僵硬的像块石头。

手也默默地往前伸了点,很是配合。

还真是被吓到了呀,苏木感叹。

啧……

胆子还是那么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