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柯的双眼微微睁大。
不同于刚刚走过的，灰暗阴森的楼梯，这扇平平无奇的门后，闪出了漂亮的彩虹镭射光线。
数条从上方垂坠到地板的串珠组成门帘，和它们后面的半透明塑料布一起遮挡了李梓柯的目光。
莉莉掀起门帘。
她笑嘻嘻地半蹲，顺手扯了李梓柯一把——她扯了个空，李梓柯已经动作迅速地和冷暗一起躲到了拐角后。
莉莉的视线余光看到了她们迅速的反应动作。她轻轻笑了声，在蹲下的同时抬起手，手指尖的刀片弹出，切开了那只穿过她发丝的子弹。
子弹的火药在她身后分散开，散发出细微的硫磺气味。
莉莉笑嘻嘻地潇洒甩头发：“哎呀，许久不见，这就给我送这么一份大礼啊？”
“你不是没收下吗。”从房间中，传出了冷淡的女性声音。
一名穿着件厚重甲胄的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那双亮紫色的眼睛只看了一眼蹲在边上的李梓柯二人，就盯着莉莉，问：“你从哪里捡的人？”
李梓柯和冷暗缓缓站起身。
“路上啊。”莉莉笑着站起身。她介绍：“这是我们这支反抗军的首领。”
“嗯。”女子冷淡地说，“我不知道莉莉是从哪里找到你们的，但是我们应该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首领，我们现在不是正缺人嘛。”莉莉像是一张狗皮膏药一样，黏到了女子的手臂上，“黑玫瑰，好姐姐，好首领，你就收留一下她俩嘛。”
“……你也知分清点是非吧。”黑玫瑰眯起眼，“现在是多紧张的时候，你突然捡来了两个一点改造都没做的人类？哪家的大小姐？”
“还是说，你送来给我当人质？”黑玫瑰问。
“哎呀，她俩不是大小姐。”莉莉笑着抱黑玫瑰的手臂，轻轻晃了晃，“你看这个小姑娘，是我的朋友！”
“朋友……”
黑玫瑰这才正眼看李梓柯：“你是谁家派出来的？”
“……”李梓柯看看冷暗，再看看莉莉，最后还是说了自己的副本设定，“我刚被公司裁员。”
“不谙世事的大小姐。”黑玫瑰平静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我带她们来的。”莉莉的语气强硬了些，“你可别把她们赶走了。”
“……那你留着吧。”黑玫瑰转过头，唐突地中断了自己的提问，“别忘了去给彼岸花看一眼。”
“她已经看过啦。”莉莉笑着往门里走，“我其他朋友呢？”
黑玫瑰拽住了莉莉的上衣后领。
“先别进去。”黑玫瑰冷声说，“她们现在都在烦心，你进去可能死。”
莉莉真站在原地不动了。她问：“在烦什么？”
“还不是那些事。”黑玫瑰说。她无意在李梓柯面前多说什么，因此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就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莉莉点头：“我来给她们解决问题了啊。”
“……就凭你？”
“当然了！”莉莉撸起袖子——只撸上去一半，袖子就卡在了她的手臂上。
“你能解决什么？”黑玫瑰问。
“我能解决她们烦的事情。”莉莉朝着李梓柯扬下巴，“她没有经过任何人体改造，但是我认为她做过基因改造。”
“嗯？”黑玫瑰的瞳孔微缩。她正眼看了一眼李梓柯，亮紫色的眼瞳明暗变幻。
黑玫瑰眯起眼：“基因改造？”
“而且还是没见过的序列。”莉莉加大筹码，“你也知道，那些做过基因改造的人都身体很差，死的很早。”
黑玫瑰垂着眼看李梓柯。她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说：“能在我的攻击下活下来，那就行。”
莉莉笑嘻嘻地拍李梓柯的肩：“加油！”
李梓柯也叹了口气。
她问：“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你说。”黑玫瑰的语气平和了些。
“这里有太阳吗？”
黑玫瑰一怔，平静地回答：“太阳已经在两万年前熄灭了。现在由每一个星球自己制造的人造太阳来提供光源——如果你问的是这个的话。”
李梓柯再问：“人造的太阳也是太阳吗？”
黑玫瑰点头：“当然。”
李梓柯扬起嘴角。原本在她眼瞳中闪烁明灭的澄黄色光亮，终于稳定在了一个略显暗淡的状态。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太阳之间，建立起了新的联系。
不管是那些繁多而稚嫩的人造太阳，还是那个在黑玫瑰口中，已经在两万年前就熄灭的太阳——都和她建立起了新的联系。
人造太阳在用自己的光亮，续约太阳的荣光；而太阳分解而成的，在宇宙中四散的微小物质也重拾起了过去的荣光。
星星点点的光亮，再续起了一捧太阳。
——李梓柯就站在这太阳中。
黑玫瑰自然也察觉到了李梓柯身上的变化。她往侧面挪了两步，手部的人造皮肤往下翻动，变成了一个小型加特林。
电光闪烁，弹药迅速装填。
黑玫瑰问：“准备好了？”
李梓柯笑着回答：“准备好了。”
下一瞬，黑玫瑰抬起了手。细碎的机械声音连轴响起，闪电形状的弧光从她的拳头上冲出，从四面围向李梓柯的头。
李梓柯眨了眨眼睛。
她那双澄黄色的眼睛中，满溢着明亮的光。
冷暗垂在身侧的手一动，又被她自己压制住了。
她与阴影世界的联系……似乎变强了些？
弧光停留在了李梓柯的身体周围。它们不前进也不后退，就只停留在那里——像是被固定在了凝胶中。
黑玫瑰的嘴唇微动。
最先来到李梓柯身周的那团弧光炸开。从外观看，它只是一团小小的焰火；但那些没有被李梓柯固定住的，而落在地面上的那些焰火的光亮——发出了嘶嘶的腐蚀轻响。
李梓柯的眼睫低垂。她金黄色的眼瞳中，明亮的金色光芒满溢而出。
光芒如液体般轻柔滴落。
刚刚被腐蚀出的地面小坑，被这些金黄色的液体填满，恢复成为原本的模样。
黑玫瑰的瞳孔微缩。
她放下手。手背上的人造皮肤翻了出来，将那只加特林塞回了身体里。
她沉默着看着李梓柯站在光里。
在李梓柯身体周围的那些弧光依次炸开，成为了小小的烟花秀。
这里是室内，哪里出现的新的光源？
分明是李梓柯自己在发光。
直到所有的弧光都炸完，李梓柯也不再发光后——黑玫瑰才叹了口气，掀开了自己身后的那道门帘：“进来吧。”
“……但是你进来，就意味着你打算加入反抗军，我就不能再随便让你离开了。”黑玫瑰撑着门帘问，“你确定要来吗？”
李梓柯和冷暗在阴影空间里嘀咕了两句。
她抬起头，用力点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