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将馆外，还有一个小卖部。
这小卖部看似只是卖烟和零嘴，实际上却是暗藏玄机。
杨磊走进小卖部，四周打量了一下，对老板娘说道：“换点钱。”
说着，把房产证和金吊坠都放在了桌面上。
老板娘看到金链子，眼睛亮了一下，先把金吊坠拿到旁边称了称。
“这个金子，能给你换四千块。”
杨磊皱起眉头：“这也太黑了吧，当时我买这玩意儿，花了上万呢！”
杨磊也是吹牛。
他才舍不得给贺梅花上那么多钱呢。
要不是为了哄贺梅跟他结婚，把房子交给他，他连这真金的吊坠都不情愿买。
反正弄个假的哄骗过去，贺梅也会相信。
老板娘扫了杨磊一眼：“第一天来这儿啊？乐意在这儿换你就换，不乐意呢，你就去找别家！”
说话间，屏风后面探出一个精壮的男人，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杨磊。
杨磊怂了。
“你…你给定价吧。”
老板娘翻了翻房产证，说道：“你呢，押在我这儿的东西也不少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面都清楚。这房产证加这吊坠，最多给你换五万块钱。再多就没有了。”
“才五万？”
杨磊露出惊愕的神情，差点脱口而出贺梅帮他在银行贷到的都不只这点儿。
不过，这话要是一出来，怕是连五万都没有了。
杨磊知道，在这里，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于是硬着头皮同意了。
“五万就五万吧，东西帮我保管好了，回头我来赎走！”
老板娘嘴上答应着，脸上却是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有些话啊，其实和放屁没有什么两样，听个响就行了，没必要当真。
老板娘把一个信封放到杨磊的面前，杨磊摸着里面沉甸甸的触感，心里得意洋洋。
今天，他就要靠着这个来翻盘了！
随后，他连钱都没有点，一溜烟迫不及待的向着隔壁的麻将馆冲了过去。
老板娘把玩了几下金吊坠，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这种货色，她每个星期都能见到不少。
就在老板娘准备意兴阑珊地把房产证也收到抽屉里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伸出来，按在了房产证上。
老板娘面露惊讶的神色。
“你…...”
……
杨磊把信封往公文包里一揣，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麻将馆。
很快，就和几个老熟人凑上了一桌。
有几个和杨磊相熟的老伙计面露好奇的神色。
“诶，我说杨磊，你不是儿子刚出生吗？怎么有空天天往麻将馆跑？”
杨磊笑了笑。
我儿子是刚出生不假，难道，我就不是出生吗？
“家里婆娘在带，这些事儿，哪用得上我操心啊！”
另外一个女人有些怪异地看着杨磊：“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输了不少钱吧？你不会是给儿子的奶粉钱都拿出来翻盘了吧？”
杨磊抽了口烟，潇洒的从包里拿出两砖红票子。
“哥有的是搞钱的路子，来打牌打牌！”
杨磊今天第一把就赢了几千块钱。
这让他当场就陶醉了起来。
看吧，老子说能翻盘，那就是能翻盘。
就算没有那二十万又怎么样？我杨磊靠着自己，照样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杨磊得意洋洋，顺带着接下来一口气连输三把。
不知不觉间，又贴了一万多进去。
此时的杨磊已经红了眼，整个人都在喘着粗气。
“再来再来！妈的，老子就不信了！”
几个牌友都感觉到了不对劲，面面相觑，纷纷去劝杨磊。
“磊子，你老婆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还是留点本钱吧！”
“是啊，你上个月欠了十多万还没还吧？这要是再输下去，窟窿可就越来越大了啊！”
不是这帮牌友多心善，也不是他们就能保持理智。
只不过是，今天输红眼的不是他们罢了。
换一个情境，换一个时间，他们每个人都会是杨磊。
杨磊摆了摆手，直接把公文包里的钱全都倒了出来。
“少说那些没用的，来下一把！不打的话把位子给别人！都说了，老子今天要翻盘！一把翻盘！”
“杨磊！？”
一声带着惊异的叫声，让桌上的三个牌友都看向了杨磊的身后。
然而，此刻的杨磊却像是陷入了一个封闭的牢笼中一般，机械地重复着搓麻将的动作。
“杨磊！”
同样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说第一遍的叫声还带着诧异和惊讶的话，第二遍的叫声，就已经带着强烈的哭腔了。
一个牌友看不下去了。
“那个啥，磊子，嫂子来了！”
杨磊回过头，就看到贺梅双眼通红，抱着一个还不能自己走路的孩子，一脸绝望和痛苦地看着自己。
不少牌友只是扫了一眼，就继续热火朝天地打牌了。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情况太常见了。
什么八十岁的老母、推着轮椅的老婆、瘦的跟竹竿子一样的孩子，什么情况他们都见过。
杨磊皱起眉头，第一反应甚至都不是愧疚，而是感到烦躁。
妈的，这婆娘来打扰自己翻盘了。
“你来干什么？没看到我在忙吗？”
贺梅摇着头，眼泪簌簌的顺着脸颊向下流淌。
“这就是你说的忙？这就是你说的，每天出来做生意，要给我和天赐，还有婉琴更好的生活？你每天都在鬼混什么啊！”
说来也怪，越是那些一直在鬼混的人，越听不得别人说他们在鬼混。
杨磊恼羞成怒，转头对着贺梅怒吼：“我怎么就不是要给你们更好的生活了？我哪次迎了钱，没给家里面带东西，买东西？等我翻了本，挣了大钱，是不是就能给你们买更好的房子了？”
“房子，房子！我们现在还有房子吗？”
贺梅泣不成声，从手里甩出房产证，还有杨磊和她结婚的时候，买的那个单薄的金吊坠。
金吊坠摔在地上，滚到杨磊的脚边。
贺梅泪流满面。
“杨磊啊杨磊，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你怎么就变成这样的人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贺梅的绝望和悲伤，并没有让杨磊有丝毫的内疚，反而是让他无比烦躁。
他一脚踢开金吊坠。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