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太阳逐渐升起。
天色因着海水，从一片暗淡慢慢变成了蓝调，之后粉紫色的朝霞出现，海鸥挥着翅膀起落呼应，这时候拿任何相机随便怎么拍，都会是一张美丽的风景油画图。
姜自韵没有白白早起，打着哈欠拍了张“日照金山”打算发给赵铭。
又担心时间太早会吵醒他，于是发了个朋友圈@了他。
“苍茫荒凉”
这是标题。
简短的四个字，是姜自韵此时的真实感受。
她裹紧外套，突然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实在是太寂寞了，每个看日出的人都有伙伴，他们一起拍照，分享当下的感受，而她的照片里只有海鸥。
就像这个时空里只有十年后的她自己。
突然有只海鸥落在姜自韵的脚边，害怕它飞走，姜自韵大气不敢喘一声。
看到海鸥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姜自韵开始跟它说话。
“杨过有雕兄，我有鸥兄。”
“告诉你个秘密，鸥兄，我来自十年后，我今年已经28岁了，喜欢一个男的，他比我小5岁，可是我才18，他还是我的老师。”
“单相思太苦了，也太蠢了，我打算还是去南大，离他远远儿的…”
“以后肯定会遇到比他还帅的男人，小景说他的嘴有点歪，一看就脾气不好，其实他脾气挺好的，尤其穿西装的样子，高贵典雅，嘴角一歪看着又特别痞……”姜自韵想着陆怀周样子，忍不住两腮泛红，“这叫什么？这叫雅痞！你懂雅痞吗？”
“我懂。”
“你个鸟能懂什么雅痞？”
姜自韵笑出来。
片刻之后。
“卧槽！”
姜自韵弹跳起来。
鸟怎么说话了？
她本以为海鸥会因为她忽然的举动飞走，但是会说话的鸟又怎么会按常理出牌呢？
眼前的海鸥不但没有飞走，还对着她眨了眨眼。
“何方妖孽？！”
姜自韵见状低喝一声，脸都吓白了。
“哈哈！哥哥，你快看，她的样子好搞笑哦！”
哪里来的小屁孩？姜自韵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指着自己笑。
小男孩身边跟着一个拿遥控器的男生，男生看起来十八九岁左右，面容极其俊美，他明明也在对着姜自韵笑，姜自韵却在他那潋滟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睥睨之色。
“不好意思，刚刚遥控器失灵了，我弟弟贪玩，吓到你了。”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他用词虽然礼貌，语气却孤傲冷漠，好像这句正常的道歉，是在纡尊降贵一样。
既然不想认错，就别拿着假海鸥出来玩儿；既然出来玩儿了，那就要玩儿得起。
姜自韵虽然不爽，但是也不想计较，她没有理会这一大一小，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
顾思齐，“哥哥，她骂你。”
顾见贤，“她什么时候骂我了？”
“你看她那个白眼儿翻的，”顾思齐撇撇嘴，“我觉得骂的还挺脏的。”
“……”
顾见贤没有理会顾思齐，而是回忆着姜自韵刚刚的话，若有所思。
“她说来自十年后…为什么说十年后？”
机器海鸥自带收音和摄像头，刚刚姜自韵的话悉数被顾家兄弟听到，顾思齐贪玩调皮，还是孩子心性，顾见贤却觉得这些话不像胡言乱语。
他本打算追上姜自韵问问清楚，却发现对方已经骑着脚踏车离开了。
回到酒店之后已经早上七点，姜自韵把手机调成静音，简单吃了个早饭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6点半，她看着窗外黄昏的暮色，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
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吃了桶杯面简单应付了一下，便扎进洗手间洗澡刷牙，打算一会儿去古城的夜市逛逛。
热水淋在身上，只觉得更加凄凉，她蹲下去抱着膝盖，紧紧闭上了眼睛。
“open your eyes look up to the skies and see（睁开你的双眼 抬头看看天，你会明白 ）
I'm just a poor boy I need no sympathy（我只是个可怜的小孩，但我不需要怜悯）
because I'm easy e easy go little high little low（因为我总是被呼来唤去，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Any way the wind blows doesn't really matter to me to me（风往哪边吹，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哼唱着皇后乐队的《波西米亚狂想曲》，渐渐从down到谷底的情绪里缓了过来。
刚打开洗手间的门，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会是谁？
姜自韵没有说话，也不敢发出声音，想等着对方主动离开。
可是敲门声依然没停，看看墙上的钟表，七点三刻，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
她蹑手蹑脚地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丝毫没有要回应敲门声的意思。
果然过了一会儿声音就消失了，姜自韵开始无声地换衣服，想着一会儿下楼问问前台，查下监控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安全，她马上就会换酒店。
这时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赶忙跑过去接听。
比起一会儿自己单独下楼，让酒店服务生过来接她去前台是最安全的。
“你好，姜女士，请问您在房间吗？”
这不是废话吗？
“在，怎么了？”
“您的朋友来找你，麻烦您下来一下。”
姜自韵谨慎问道，“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姓陆。我们刚才打电话您没接，敲您的房门也没人回应，以为你不在。”
“哪个陆先生？多高？”
“啊？额…一米八几？”
“长得怎么样？”
“挺帅的。”
服务生的笑声从电话传来。
“你让他上来吧。”
“好的。”
陆怀周来干什么？
片刻过后，敲门声再次响起，姜自韵小跑过去开门。
“这么巧？陆老师。”
姜自韵刚想继续说“他乡遇老师，两眼泪汪汪”，才发现陆怀周的脸色有点不对头。
陆怀周没有理会她，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什么情况？姜自韵一脸懵逼，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好来这边出差。”
陆怀周环顾了一下房间，便解开西装下方的扣子，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啥？咱们要在这儿办分校了吗？”
姜自韵像个狗腿子一样端着烟灰缸递给了陆怀周。
陆怀周显然心情欠佳，她能感觉到，而且好像还是因为她。
“你就吃这个？”
陆怀周指了指桌子上的杯面。
“可不咋滴，我一个穷学生，只能穷游。”
姜自韵借势博取同情，希望陆怀周能因此消气。
没办法，她喜欢陆怀周，面对喜欢的人，姜自韵就是这么的……怂。
“赵铭没给你钱吗？”
“给了，我这不是节约吗？杯面也挺好吃的，真的没关系。”
陆怀周掐灭烟头，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眼睛，看起来非常疲惫。
“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不要住这里了。不安全。”
“…挺安全的啊？这是连锁酒店。”
“赶紧收拾。”
“那…那我住哪儿？”
“跟我去住江景套房。”
“耶！”
姜自韵闻言快速收拾起东西，快乐得像只小麻雀。
陆怀周皱眉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