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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显得有些突兀的小瓷瓶正在一寸一寸变暗。

丝丝缕缕的黑雾正从塞子下争先恐后地钻出。

陆岁岁抬头,揉了揉眼睛。

陆乘风的头顶竟又是黑雾缭绕,霉运丛生。

小奶团子皱了皱眉,看来这小瓷瓶不一般呐,二哥那生死之交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岁岁慢吞吞地爬下椅子,手脚并用地爬到大哥怀里,探着身子摸了摸二哥胸前的小瓷瓶。

“岁岁……”陆老爷子和陆知衡面色齐刷刷一变,呼吸均是一滞。

“妹妹……”陆景洲吓得手一抖,手中的碗落在地上,米饭洒了一地。

娘唉,他二哥可是个倒霉鬼啊!

若是妹妹也沾染上了霉运,可如何是好?

陆乘风微微扯起唇角,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看来他妹妹对张兄赠予的这枚小瓷瓶还真是喜爱极了。

小奶团子咧着嘴,似是爱不释手般,紧紧攥住小瓷瓶左右瞧了瞧。

正当陆乘风要低头之际,下一瞬,颈间一松。

陆乘风抬手捂住脖子,不见一丝疼痛,他瞪大了眼眸看着身侧笑嘻嘻的小奶团子。

她……她是如何做到的?

陆岁岁不知何时已趴到了大哥背后,露出个小脑袋,无辜地朝二哥眨巴眨巴眸子。

“乖,这是二哥好友所赠,二哥改日给岁岁买别的小玩意儿……”陆乘风话还未说完,便见小奶团子倏地一下缩回了小脑袋。

“大哥……”陆乘风登时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知衡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转头静静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陆乘风僵硬着扭过头,他不要了还不行吗?

夜里。

陆岁岁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她一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战利品,不知梦到了什么美食,小嘴连连吧唧着。

她似是有些热了,一双肉嘟嘟的小短腿也从被子下伸了出来。

忽地,一阵凉风袭来。

陆岁岁将小被子一脚踹开,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肚皮,不由嘤咛一声。

屋里霎时一黑,床榻间黑雾缭绕,瘆人极了。

陆岁岁歪着小脑袋,小嘴微微嘟起,小肉手握成了拳耷拉在身侧。

她迷迷登登间,空中传来一道似有若无的诱哄声:“有福同享,有福同享……”

黑雾汇聚在她的上空,愈发浓郁。

小胖妞似是有些不适的皱了皱小眉头,嘴里嘟囔着,掏了掏小耳朵。

“有福同享……”

黑雾在她的上空不断盘旋着。

陆岁岁蹭的一下坐起身,气得连她那脑袋瓜上的小鸡窝也左右晃了晃。

她用力将手中的小瓷瓶朝着黑雾扔了过去。

随即,她双手叉腰,挺起圆滚滚的小肚子,小米牙一咬,面上露出一抹凶光,气得连肥嘟嘟的小脸蛋都颤了颤。

【有福同享,有福同享,同享你个头啊……】

【夺运就夺运,还非得扯层遮羞布来裹一裹。】

【你怎么不说有难同当呢?】

【合着什么便宜都让你给占尽了,给你脸了是吧?】

奶凶奶凶的小奶音中满是讥讽。

话音刚落,虚空中的黑雾微微一凝,铺天盖地的恶意瞬间倾面而来。

刚要一股脑儿扑上去,床上的小奶团子便猛地睁开双眼,仰起小下巴,小嘴微张:“滚……”

随即,又恶狠狠一瞪。

一道骇人的威压自下而上。

黑雾似是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瑟缩了一下,嗖的一下便溃散在空中,不见了踪迹。

小瓷瓶咕噜咕噜坠落在被间,被小胖妞用力一踢,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登时,一团烧焦的粉末洒落在四处飞溅的瓷片之间。

“咦……”小奶音微微拉长。

小胖妞嫌弃地扇了扇鼻子,臭死了,臭死了。

随即,她便捂着鼻子,抱着小被子一滚,小脸蛋紧紧贴在枕头上,继续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

燕城北部一处较偏的别院中,虽已深夜,却依旧灯火通明。

隐隐约约传出几道哀嚎声。

“公子,公子,您一定要挺住啊,大夫马上就到了。”管家将拧好的湿帕子轻轻敷在男子额头上。

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躺在床上,面色惨白。

管家刚一拿起帕子,便见那少年的额头上转眼间又布满了豆大的冷汗。

万一人死了……

他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张桓颤抖着唇,伸手抓住管家的胳膊,手背上青筋暴突。

他虚弱地摇摇头:“不……不看大夫,你亲自去书房,将书案上的小锦盒取来!”

他指节隐隐泛着一抹诡异的白。

管家连滚带爬地跑去取来了锦盒。

咔哒一声。

张桓从锦盒中拿出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玉瓶抖了抖。

一枚鲜红的小药丸落在他那苍白无血色的掌心中,显得尤为瘆人。

张桓滴水未沾,仰头便咽了下去。

他轻轻锤了锤胸口,过了良久,方低低咳了几声,面容上的惨白竟神奇的褪去了几分。

“咦,这药还真是神了。”管家双眼一亮,满是惊叹的语气。

张桓冷冷勾唇,眸底一片森然。

这枚小小的药丸用的都是贵重药材,更有龙血中和,怎会不神?

随即,他又瞥了眼管家,神色淡淡道:“明日一早,你便差人进京去武安侯府看看。”

“看陆乘风是否回了府。”张桓垂着眼眸,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原本是用不着陆乘风的。

但谁让他们陆家多管闲事呢?

小太子被救,青峰寨的那些土匪被招安,这一桩桩皆离不开他们陆家的手笔。

因着这些,他父亲多年的布局险些被毁于一旦。

他心心念念的龙血没了。

父亲心心念念的青峰寨中的金银财宝也落入了皇帝之手。

光是想想,便觉得痛恨不已。

陆乘风啊陆乘风,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生在一介武夫之家,偏生财运又好得出奇……

没将陆乘风碎尸万段,仅仅夺了他的运道,已是父亲仁慈了一回。

张桓眯了眯眼眸,指尖微动。

就是不知陆家请来了何方高人,竟是破了他的局。

殊不知被他念叨的高人正蜷缩着肉乎乎的小脚趾,小嘴微张,口水流了一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