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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皇后暗赏齐王妃的消息不久传到陈贵妃耳朵里。

这日刚起床,秋禾握着篦子替她梳妆,便道:“昨日孟望春差人送信来,您睡了就没禀,说是齐王妃在府上有些不老实,与皇后娘娘暗有来往。”

陈贵妃睡眼一睁,笑着摸摸鬓边,“噢,平素瞧不出她如此关心齐王。”

秋禾贴近耳语,“您想啊,她从前养着先太子多风光。如今先太子亡故她只有一个燕王。听说燕王经常与她打擂台,将她气得半死。如今连齐王这个废人都拉拢,可见她没办法了。”

说得陈贵妃满目得意,拢拢衣襟往镜中看去。

秋禾趁势奉承,“都说女人过了三十就不如从前,奴婢看未必,娘娘近来喜事多,倒像往回长了似的。”

往回?贵妃嗤笑一声。

她可不想往回。

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女进到宫来,上无皇上宠爱,下无家世支撑,全凭一副硬如铁的心肠走到今日。

已无法回头了。

她抚鬓淡然一笑,“你只管说好话哄人。哪有人不老的,那不成妖怪了?”

秋禾提起她一绺头发缠到发髻,边说:“也对,有人就老了。中宫那位眼瞧着这些年憔悴下去,听说她夜里常发噩梦,前些日子到嘉福寺祈福,连做三场法事不见好,回宫更是大病一场呢。”

“如此说来免不得去瞧瞧,省得说本宫这个妹妹不体贴。想来和她同年入宫。那年的八人如今就剩我俩,是得珍惜。”

陈贵妃边说边笑,是英雄惜英雄的笑。毕竟那六人是怎么没的,她和皇后心知肚明。

这厢收拾好,两人来至皇后的宁仁宫。宫中不见奢华装潢,只挂着几幅字画,处处古朴陈旧的味道。

从十五岁入宫时起,陈贵妃就讨厌皇后这份尘俗不染的清高。

那时萧皇后还不是皇后,是宜嫔。

她们萧家是世代簪缨的勋贵望族。皇后从小喜欢舞文弄墨,端的矜贵好模样。兄长常年镇守北方,前些年被封辅国大将军,风头正盛。

宫女引着陈贵妃与秋禾进到中宫寝房。贴身伺候皇后的良玉叫人端来一张梅花凳放在床前。

“皇后娘娘万福万寿。”陈贵妃浅浅行个礼,没等皇后发话,就自顾自坐下。

萧皇后未施粉黛,歪在床上咳嗽几声,乍看老得像长辈。

陈贵妃心中暗喜,却滚下泪来。“端阳节见皇后娘娘还好好的,几时病成这样了?”

萧皇后咧嘴苦笑,“那年小产落下的老毛病,逢雨天愈发不好。今年偏雨水多,可不就病倒了。”

眼见话题扯到孩子,陈贵妃提起腰肢,要在孩子的事情上压过皇后一头。

“哎,都说孩子是来报恩的,臣妾看倒像讨债。就说效儿,每日卯时便起来读书,一直读到三更才罢。皇上说他长进,可臣妾这个当母妃的看着,心里难受得紧呐。”

才起个头,萧皇后便会其意,要炫耀她那傻儿子了。

萧皇后掩着帕子笑道,“效儿爱读书,倒有些像当年的辞儿。听说你给辞儿讨了个女人冲喜?”

听那语气满是轻蔑,陈贵妃立马明白皇后将她和“冲喜的女人”归成一类。都是下贱的。

她沉下一口气,拢起两分笑,“是啊。辞儿虽不是臣妾所生,到底养了十几年,哪里忍心看他就这样去了。”

提起李辞,两人不免一阵长吁短叹。那叹息里有恨他不是亲儿子的遗憾,也有他快死了的轻松。

话尾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萧皇后道:“如此说来也差人去瞧瞧,自他受伤起我一直病着,还未去看过。照民间的说法,我这个正宫娘娘他要唤一声母亲的。”

皇后有意在位份上压过她一头,陈贵妃无心计较。横竖他们一个是快死的皇子,一个是快死的皇后。再等几年,等他儿子李效顺利继承皇位,这些人迟早灰飞烟灭。

如此想着,陈贵妃笑道,“这样说来,姐姐倒还没去瞧过辞儿?我怎么听说……”

话出一半,故作讳莫如深的样子,皇后使个眼色,嬷嬷良玉把宫女都屏退出去。

“可是妹妹听到什么风了?”萧皇后发白的唇颤巍巍抖动,眼神却是狠厉的。

陈贵妃莞尔一笑,“臣妾哪有本事打听什么呀?整天在宫里坐着,人又笨,脑子又直,娘家又远,找个传话办事的都找不到。”

稍顿又道:“不过是听两个太监说近来京里有传言,说皇后娘娘与齐王妃颇为投缘,暗里赏了她许多。想来无非是谣言,不好当真。”

见她说完正话说反话,萧皇后笃信她有了十足把握,显然已经挖好坑,等着她的人往里跳。

萧皇后硬挤出些笑容,探身拉住陈贵妃的手,“好妹妹,难怪皇上说你最是善解人意。你也知道,自打我病这一场总不见好,别说宫外的事情,就是宫里也有顾不到的地方。”

见陈贵妃面色平常,萧皇后猜想恐怕还没有真正坐实,倏而放缓语气,“今儿倒提醒我,那姑娘虽是冲喜,到底是辞儿的正妃,我这个母后也该亲近些才是。依你说,赏她什么好呢?”

两句话又把事情兜回贵妃身上,把之前私底下接触齐王妃的事摘得干净不说,还大大方方封赏,显得陈贵妃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陈贵妃暗自动气却不好发作,笑道:“赏什么全凭皇后娘娘,意思到了就成。臣妾虽养了辞儿一场,到底不知如今年轻人喜欢什么。”

说着拍拍萧皇后冰凉的手背,摸着比之前似乎更瘦了。陈贵妃心内大喜,面上却轻拢娥眉。

“瞧着姐姐又清减许多。昨日圣上赏了几包雪燕,回头给姐姐拿些来。咱们女人呐最不经老,得好生保养才是。”

言罢起身告辞。即便皇后暗中拉拢李辞,也是两个将死之人抱团取暖罢了。此去心情畅快,刚踏出门就哼起家乡小调来。

给萧皇后听见,又是一阵怒咳。“良玉,叫人把屋子内外扫洗几遍。那根凳子扔出去烧了。什么脏东西!”

良玉为她抚着心口顺气,“娘娘保重身体要紧,何苦动这份气。”

萧皇后轻笑一声,“凭她也配叫我动气?区区县丞之女,如今倒端得好模样。她那意思,我要拉拢齐王妃?一个贩粮食的商户女,本宫用得着巴结她?也就是她那样的贱人才把人往下贱了想。”

骂这一通还不解气,赶巧小丫头进来送参汤,萧皇后端起瓷盅砸个粉碎,重重喘粗气。

“把个死读书的傻儿子当成宝到处吹捧,真够可笑。翰林院那几个老头子哄她开心,无非想走她的门路替孩子打点仕途。她那样子还想做太后?做梦。”

良玉一面替她抚背一面跟着笑,“所以您何苦动这份闲气。她啊,山鸡强装凤凰,穿金衣也不像样。咱们燕王殿下千尊万贵,哪是她那傻儿子能比的。”

提起燕王叫萧皇后又一阵头疼,她平躺下去,声音跟着软掉一截,“赟儿最近在忙什么,也没见他来请安。”

良玉笑着替她掖被子,“听说皇上有意叫他兼管户部,前些日子跟着内阁几位大人议事,想来是忙吧。”

“忙?”萧皇后鼻腔里哼出一缕不屑,“忙着气我还差不多。上月云舒来看我,哭得眼睛都肿了。说他有三个月不曾在府里歇。睡在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说着抽出手捶在被褥,“怎么就生了这样的。”

良玉替她放下帐钩,无奈劝道:“寻常男人尚且三妻四妾,殿下做大事的人,哪里会天天绊在她跟前。无非多讨几个女人的事,乐意就领回去,不乐意放到外头养。您又何苦为这个动气。”

紧着又道:“您啊也劝劝王妃,夫妻间和软些,别白眉赤眼的,叫外人听见不好听呐。殿下讨几房夫人回去,多生养些孩子,她膝下多了孩儿,又博得贤良美名,岂不更好。”

萧皇后越发感觉头脑发胀,太阳穴咚咚咚地跳着,“道理是这样的道理……罢了,快到云舒生日,差人打点些礼送去。别说我这个姑妈不疼她,哎……”

她揉着额侧,仿若揉着散不去的烦难,“当初就不该做那亲上加亲的打算。云舒一心想嫁赟儿,奈何赟儿不喜欢她。如今他们闹成仇人不说,连我这个母后也和儿子成了仇人。”

“您就少操些心。仔细又害头疼。”良玉转身点上几盏浓浓的安神香,无奈摇头。

却说絮儿与集美在别院过了几天舒心日子,每日吃喝不愁,又无人打扰。眼见身体练得越来越好,筹划着找时机逃跑。

偏巧这日孟管家送来一张请帖。原是燕王妃贺生辰,邀请她去赴宴。

那燕王妃萧云舒最爱排场,凡京中有头有脸的王公官贵都下帖邀请。

“啥,啥,啥,这写的啥?”

絮儿指着拜帖哭笑不得,又是繁体字,又是文言文的。

集美翻译一遍,中译中,方知是请她外出赴宴。絮儿暗喜,这真是天降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