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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温玖与颂龄见过几面,两人似乎有那么些意思。

颂龄他爹嫌温玖不过是个小厮,连管事都没混上。人才样貌虽好,终日嘻嘻哈哈的,到底不是好归宿。

便做主将颂龄许给衙门里一位主簿。男方虽大了十三岁,又是给人做填房,总归是体面官太太。

这头温玖顺手折下根竹子,双手呈上,“您别哭啊,不就是少个好女婿,何至于恼成这样。”

廖妈妈接过竹条朝空气挥了挥,嗖嗖的声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胡乱抹了眼泪道:

“呸!真个臭汉放不出香屁。好好办你的差,别忘了正事。”

言毕廖妈妈转身去了。那宽沉的身影膨胀出温玖一声庞然的叹息。

他瞬间冷下脸,就着那根竹子,狠抽两下在手心。

是痛,崭新而热辣。新痛过后扯出一段绵绵的旧痛。

去年上元节,他以为颂龄说一起逃走是玩笑。他们在一处时总是玩笑,突来一句真的,他没当真。

一个错眼,便是一辈子错过。

刚迈入总管房门槛,有个小管事朝他努嘴。温玖顺着一瞧,孟总管从库房出来,满面红光。

今番中秋打着俭省的旗号节流用度,孟管家必定捞足油水。

高门大户是这样,不怕花银子就怕省银子,越省越发现省不下丁点儿,反倒需要开销更多。

温玖笑着迎去连连打拱,“孟爷爷,求您可怜可怜则个。包的姐儿正闹呢,大节底下,许我二钱银子给她打根簪。”

孟管家倏而被他喊醒,呆呆转两下眼珠,“少做梦!拿主家的银子养野老婆,看你是找打。”

温玖尾巴似的赖到他身后,笑得眼睛弯弯,“您不疼我,少不得求孟太太去。就说您养在小井街那位娘子有了身孕,遣我上家要钱。”

登时气得孟管家暴跳如雷,头上所剩无几的毛发跟着乱颤,“好个臭小子,算盘珠子打到爷爷头上来了!”

温玖笑着躲他的巴掌,趁东摇西晃的功夫顺走桌案上一串钥匙。嬉笑着逃到屋外僻静处,用陶泥一一拓印个遍,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还了回去。

这夜他打得一大壶酒,上酒楼买来三个精致小菜,与值夜的管事边喝边聊。

那管事的没成家,因样貌寻常又极爱美女,议亲十分不顺。被安排值夜,满是怨气。

温玖趁机灌他的酒,借酒消愁嘛。

没几个来回,那小管事已然醉得人事不省。温玖摸出复刻的钥匙,打开库房门。

库房堆着二三十个箱笼,按金子、银子、瓷器、珠宝等类别一一归置。另有两排书架,摆满各类人情簿子,以及府中契书。

温玖随意掀开一口箱笼,黄澄澄的金子直晃眼。他暗自苦笑,这世道有人生来拥有无尽荣华,有人为几两碎银卖身为奴。显然他是后者。

没顾得上悲悯人生,温玖转到书架翻找。这些年隐春园要紧的账本文书都搁在上头,只有孟总管得见。

因齐王病着,已然顾不上一一查检。有人浑水摸鱼从府里捞钱,这还不打紧。

要命的是有人往府里塞人。

金升一家简直规矩得过分,好像天生做下人的材料。夫妇俩长相普通,性情普通,丢在人堆里再难认出来。看着老实巴交,也从不言三语四议论主子,更没花花肠子弄钱。

温玖料定,他们发财的门路必定不在齐王这头。

抱持如此想法,他暗中查访几日。与金升夫妇一同入府的人,走的走,死的死,竟无一人留在隐春园。

唯有当年的底契,才能证明他家的来路。

这厢在书架反复翻找,终于在个旧木匣子发现早年入府奴才的底契。

金升夫妇原是从瑞州府逃难来的,投靠亲戚无门方卖身为奴。

瑞州府远在江西,然而在温玖印象中,金升夫妇说着标准京腔,也喝得惯豆汁儿。

如今的金升夫妇,极可能不是当初签契的两人。

手握这条消息,他不必蠢到偷盗库房金银,便能拿到不少好处。温玖将契书誊写一份放好,把底本揣入怀里带出库房。

背身刚锁好门,就见那喝醉的管事抬起脑袋点一下,“你小子不是去撒尿,怎么往库房去了?”

温玖冲他笑笑,“你看岔了,那是茅房。你有尿也去撒。”

那管事的歪着起身,蹒跚走去。温玖打开个抽屉,里头装着孟管家预备给相好的送的珠花,引他尿了个通透。

次日孟管家果真气得肝胆俱裂,扬着嗓子骂人。

温玖趣道:“孟大总管,干脆您让我们挨个撒一泡,您仔仔细细闻过,便能查出昨夜是谁尿的了。”

当下逗得房内几个管事垂头暗笑。

孟管家气得拂袖,指天骂道:“简直反了天!温玖,只怕就是你小子干的。”

温玖正忙着给各处写中秋礼帖,搁下笔,双手投降似的举起,“青天大老爷,可别冤枉小的。昨儿不该我当值,留下来白做事不赚银子,可不是我的做派。”

隐春园上下都知道,他按点下班。

孟总管拿他没办法,偏昨天值夜那位管事喝断片,醒后全然不记得。

加之那管事有个姐姐是府衙大人的小妾,孟总管不好得罪,只好将气撒到温玖身上。

“你小子到底是闲的。王爷说下的礼已经办好,你往别院送去。有什么增减项目,一并办妥。”

孟管家想着王爷最是挑剔,又是给宫中新晋美人送礼,必然有许多意见。丢个冤大头去挨训,倒省事。

此举正中温玖下怀,他正愁没法子去别院呢。

先前扮山东书生,帮王妃演戏诓骗白家二小姐,他没要谢银。想着攀好王妃这层关系,往后不愁不发达。

他能感受到,王爷对王妃动了真情。

秋深露重,这日李辞午睡醒来觉得筋骨酸痛,又连打好几个喷嚏,以为是换季的缘故。

他端着一盅燕窝茶呷了口,听陈放回话,“欧大人说皇上已经准了爷中秋赴宴的事,一并问您的身子。”

李辞放下茶盅,“噢,他是如何同父皇说的?”

陈放笑答,“欧大人说王爷骨骼坚强,又是自小习武,如今两年过去腿脚已无大碍。”

李辞眉心微扣,“没提王妃?”

陈放不免疑惑,礼部尚书好端端的提冲喜做什么?本就是怪力乱神之说。

只好照实道:“这倒没提。”

李辞眸光微敛,却是笑了,“让他抽空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说王妃人品贵重,深仁厚德,性禀柔闲,温惠纯良,勤劳王家,甚得吾心。”

陈放暗忖王妃出身商贾,恐怕日后成为王爷议储的阻碍。这是提前在皇上面前吹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