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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雨在这片雨林中并不少见。

朦胧的细雨伴着阵阵海风,驱散了空气中的些许闷热,为这座布满原始气息的小岛带来阵阵微凉。

漆黑的夜空中布满乌云,透不出半点月光。也遮蔽那轮新生的“紫阳”,仅在南方的天边透出缕缕暗淡的亮光。

一滴清澈透明的雨水,透过船型茅屋顶部的层层棕榈渗入屋内,挂在房梁上摇摇欲坠。

又一滴雨滴滴下,两颗水珠合而为一,终于承受不住地球的吸引跌落下来,不偏不倚砸中沈星河的眉心。

沈星河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的神采由惊愕渐渐变得呆滞,没有丝毫聚焦。

又是一滴雨水跌落眉心,沈星河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他们在盯着我们!他们在月球上在监视着我们!!!”

沈星河猛然坐起大声嘶吼道。

紧接着,梦境中的场景如同潮水般褪去,过往的回忆再度涌入心头。

“等等,我还活着?”

沈星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明明感受到了心脏的破裂,感受到了心房内迸射出的血液肆意的流遍了整个腹腔,甚至最后还感觉到,死亡前因为多巴胺分泌过量引起的种种美好而又幸福的幻境。

但此刻原本已经涣散的意识怎么又清晰了起来?

“这是在哪?”

看看天边明亮中还略带了一缕淡紫色的夜空,沈星河忍不住沉吟

“难不成还真的有阴间?”

程果呢?许壮壮、杨怡他们在哪?

想到这,沈星河尝试控制着手臂,艰难的支撑起身体。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袭来。

沈星河倒抽一口凉气,那感觉就好像被一门大炮正轰在了心口,炸了一个对穿似的,整个人触了电般呆住,一动也不敢动。

缓了好半天,他朝四周看去,整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一条条触手般的绿色藤蔓从屋顶的棕榈缝隙中、窗边、门框的各个角落蜿蜒着爬进屋内,布满了整个房间,相互缠绕着蔓延到自己身边。

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这一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绿色藤蔓,竟然都向着自己汇聚,

每根藤蔓的终端都深深的插入自己体内,仔细看去,竟似乎还和自己身上的一条条血管相互串联,彼此输送着血液。

尤其是心脏处,那密密麻麻的藤蔓布满了整个胸口,如一条条湿滑的毒蛇般狰狞的咬入皮肤,肆意的灌注着它们的毒液。

磅礴的恐惧感袭来,沈星河的身体忍不住剧烈的颤抖,一时间也忘记了疼痛,疯狂的挣扎起来。

而那些触手般的藤蔓感受到到沈星河的挣扎,竟然真的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似的,一阵抖动紧绷,而后如潮水般退出了屋内。

刹那间,屋内便空空如也,像是这恐怖的场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妈的,这是什么玩意!出现幻觉了?

沈星河心里骂骂咧咧的爬下了床,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赤身裸体的走到门口,追出了房门。

门外冰凉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轮廓分明的脸上,又顺着脖子滑到胸间。

阴霾的天空中月光极为暗淡,雨水遮挡着视线,更是朦胧的让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了起来。

那些触手早已隐入周围的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沈星河只能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像是在一处高山上的悬崖边。

房门外是一个十余米宽的平台,平台前方空无一物,只能远远听到海浪的嘶吼从脚下不远处传来。

向两侧一看,他才发现,这平台竟是向两侧延伸的,与其说是平台似乎不如说是一条挂在绝壁上的公路更加贴切。

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条路的路面坑坑洼洼的,犹如铺了一层鹅卵石般。而且绕过房间他才发现这条路的另一侧竟然也是悬崖。

这是个什么构造?

难不成这条路还是悬浮在半空中的?这特么也太扯了吧。

沈星河一头雾水,甚至真的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人间。

犹豫片刻,他决定顺着这条路继续摸索着向前。

走了十几分钟,沈银河越走心里越慌。

他发现这条路太有问题了,它就像是一条通向地狱的通道般,孤零零的空悬于世。

周围没有人、没有光、没有任何烟火气息,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单调的雨声和这条没有尽头,甚至看不到半点希望的路。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身旁的景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混沌便是这里永恒不变的主题。

就在沈星河即将崩溃之际,他惊喜的发现前方道路的旁边竟还有着和刚才自己住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一间小屋。

房屋!有房屋就意味着可能有人!

沈星河忍不住兴奋起来,他不怕死,但是真怕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真的会崩溃。

他甚至想过如果等几个小时,这雨不会停,天也不会亮,自己干脆就从两旁的悬崖上跳下去!

哪怕下面就是十八层地狱,也比一直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强的多。

好在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沈星河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强行振奋起精神,飞奔到那座小屋的旁边。

木屋并不高,屋门紧闭。

之前沈星河并没有发现,那所谓的窗户不过是被一片巨大的圆形阔叶遮蔽着的空洞而已。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椭圆形的叶片,屋内闪烁着淡绿色的光芒,光线不强,似乎是从墙角处散出来了。

柔和的绿光朦胧的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勉强让人能够看到屋内的情形。

只见房间里陈设极为简单,和刚才自己所在的房间一样,基本上除了窗沿下摆放着一张木床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陈设。

仔细看去,那床上果然有人!

一对男女赤身裸体相拥而眠,似乎睡的极为深沉,一动不动的,丝毫没有察觉到被一个光屁股的男人,猥琐的扒了墙头。

看到屋内这副香艳的场景,沈星河恐惧感极速消退,瞬间反倒感觉有些尴尬。

虽然他并不是什么淫贼,扒墙头这种事也确实事出有因,情势所迫。

但这要是真是床上的这对夫妇醒来大吼一嗓子,自己还真没办法解释。

一时间,沈星河也感到进退两难,不知道到底是该叫醒这俩人去问个清楚。还是该等人家睡醒了穿好衣服,再做打算。

正纠结着,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两人的脸上!

“不对!”

沈星河心头一惊,脑海中刹那间翻起了惊涛骇浪!

只见那对男女的双眼竟然都是睁开的!脸上肌肉僵硬,表情呆板,皮肤更是没有半点血色,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灰白!

那分明是一张死人的脸!

沈星河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发展惊的连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冰冷的雨水在脸上拍打,久久冷静不下来。

“卧槽,这里真的是阴间?”

他控制住颤抖的双腿站起身,再也顾不得什么狗屁的伦理道德,一把推开了小屋的木门,疯了一般闯进屋内。

床上的两人果然没有丝毫动静,就像丝毫没有感知到被一个外人闯进了家门一般,依旧赤身裸体的“睡”的格外安详。

在绿色萤火的照耀下,这诡异的小屋简直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阴暗扭曲,死气逼人。

沈星河颤抖着走向床边,刚伸出手,想将两人的身体反转过来,好好察看一下情况。

就见两人身体的夹缝中,不知从何处探出一只乌鸦的脑袋!

只见那乌鸦看起来略显小巧,似乎仅是只幼鸟,整个脑袋一片漆黑,鸟喙粗大而丑陋,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闪着异色的光芒死死的盯着沈星河,似乎在看他下一步究竟要做出怎样的动作。

沈星河当即也赶忙停下手上动作,弓身停在原地,与乌鸦对视。

一人一鸦就这样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

正当沈星河不知所措之时,屋外的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那声音虽然无比低沉,却有着极强的震慑作用。

沈星河手上一抖,无意间触碰到了床外侧那位男主人的后背。

就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床上那只本来还在盯着沈星河观察的乌鸦,猛然间从俩人缝隙中跳出,站在男人的肩头,浑身黑羽高高炸起,漆黑的瞳孔骤然变得血红。

还没等沈星河有所反应,那乌鸦突然它高昂起头,高声鸣叫起来。

刺耳的鸦鸣划破了寂静的黑暗,那沙哑的嗓音如同一位正在受酷刑囚犯的惨叫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沈星河见状,本能的连退两步,心中狂跳不止。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床上那两个原本看起来已经几乎死透了的男女,竟如同诈尸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一起回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沈星河。

还没等沈星河解释,二人突然仰起头,浑身上下的皮肤连同肌肉,竟在一瞬间剧烈膨胀,紧接着突然炸裂开来。

幻化为一群漆黑的乌鸦,纷纷嚷嚷的从沈星河脸前飞过,夺门而出,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