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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来的正好,你过来帮我清理伤口。”指着舒窈,戟樾无视戟纣强忍怒气的模样,淡淡道,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自进来后,他第一次把目光正正式式落在她身上,半年不曾相见,发现她身型着实又消瘦不少,连肩膀都比过去消尖了。

其实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不是戟纣拉着他往坑里跳,而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往里跳。明明早就参透了他们一伙人的诡计,可就是按耐不住想要回来看一看的心情。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舒窈茫茫然看着两人,穿黑披风的男子脸色很臭,显然不想让她靠近,再看看戟樾故意跟他作对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是该去还是不该去,这两个可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细不可闻的皱下眉,全因萦绕在屋子里久久不散的血腥味,说明戟樾身上的伤肯定不轻。

“戟纣,让人过来。”没错!他就是在故意挑衅,跟他玩儿计谋,他们还都嫩了点。这群杂碎先设计让他受伤,然后阻碍住马车进来,再领他往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走,目的就是为了想趁此机会让他了结于此,却没想到天都不愿绝他,居然鬼使神差遇见了舒窈这个半吊子大夫。 戟纣瞪着戟樾英俊的面庞,好半晌,才无奈地吐出一口气,算是妥协了。

没有按照计划将他一刀毙命,就已经注定大势已去,再无夺取他性命的机会,亏得他们还费尽心机支走了赵桓。 舒窈悄悄打量一番,发现即便戟樾受伤,那个叫戟纣的男人也是非常忌惮他的,待分清楚大小王,才慢慢挪过去,颤抖着手解开戟樾染血的里衣,却立即倒抽一口气。只见在那原本结实平滑的上身,一条长长的伤口从左肩划至胸腹,而且极深,以至于皮肉外翻,狰狞至极,庆幸的是血已经凝固,刀口没有再扩大的趋势。 “怕了?”戟樾看到舒窈愕然的脸,竟一反常态的温柔开口安慰,“不用害怕,你只需用干净的湿布把伤处清理干净,敷上药,再用布条扎好就行了。”

舒窈轻咬下唇,察觉他似乎是故意在戟纣面前隐藏他们相熟这件事的,便也没表现的太过熟识,只照着他说的行动起来。直到一声闷哼传进耳中,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甩飞了出去。 “蠢狗!笨手笨脚的……”戟纣恼怒的声音在土屋内炸开,把刚刚在戟樾那受的气全都发泄在了她身上。舒窈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滚落在几米之外,一侧面颊还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响。

这是她第二次被扇耳光! “戟纣,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冲我来,别牵累无辜。”在她吃力地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之后,耳边传来戟樾淡淡的说话声,不悲不亢、不急不怒,却让人不敢再轻易造次。 站稳,舒窈这才看清戟纣铁青的脸色,只是一只眼睛看东西很模糊,脸胀痛的没了知觉。她就知道,只要戟樾一出现,肯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戟樾舔舔后槽牙,看见舒瑶高高肿起的一侧面颊,心不由一抽,但现在又不是真的能和戟纣硬碰硬的时候,便向她招了下手,“不必畏惧,你过来,把那白瓶子里的药擦在脸上,一会儿就不疼不肿了。”

话落,他同时轻轻一指,指向搁在桌子上的一个白色瓷瓶。 “三哥,你别大方过了头,那金创药可就剩一瓶了……”戟纣冲口便道,倒不是真的好心想留给戟樾用,而是怕昶军余孽一旦追来,也可以给自己留些以备不时之需,他们可各个都是亡命之徒,却不想被戟樾冷峻的眼神狠狠一瞪,硬生生逼回了后面的话。 “这位大爷,我没事的,不必上药……”舒窈摇摇头,倒是被这一巴掌打得冷静不少,像她这等皮糙肉厚之人,怎么配用这么好的金创药?还是给他们两个天之骄子留着吧。 戟樾暗骂她蠢,也不勉强了,“那你过来,接着给我上药。”

舒窈偷偷瞄了一眼仍目露凶光的戟纣,却在发现戟樾苍白的唇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时,便打消了一切的顾虑。 这一次,她格外小心翼翼,加上在军营里四年,一些小兵知道她略懂些医术,也时常来找她帮着包扎伤口,所以手脚还算利落,很快就帮着戟樾处理好了患处。 又将一地的碎渣清扫干净,舒窈便赶紧退出去给两人做饭了,多待在里面一刻都感觉自己要窒息。

可却在灶间门口看见了窝在那的何家兴,他正用一只手捧着个糙面馍馍啃着。看到他那可怜窝囊的模样,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在锅中盛了一碗精米面糊糊给他,那是她来烧水时熬上的。 家里其实也没什么上等的吃食,除了一小袋留着过年用的白面粉。

舒窈在小柜儿里找出那袋面,用温水和开,煮了一锅热汤手擀面。放了些荤油和腌菜进去调味,还未出锅,那扑鼻的香味已让坐在一旁的何家兴差点没流下口水来。只是适才见识到了那两人的厉害,心有余悸的不敢抢他们吃的。

当舒窈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回到堂屋时,看见戟樾正疲惫地靠在桌延,一手屈起支额,一边闭眼养神。戟纣就坐在对面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那灰暗的眼神充满阴狠和算计,竟看的舒瑶一哆嗦。

听到脚步声,他才迅速收回目光,舒窈也反应过来,不再盯着两人猛瞧,而是低头错开视线将碗放在桌子上,戟樾这才缓缓睁开眼,然而在看清碗中食物时,仍是细不可察地拧了下眉。

“抱歉,二位爷,这是家中最好的食材了。”在戟纣发作之前,舒窈先行开口解释。

她知道两人出身比一般的贵族还要高贵,平日肯定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定然瞧不上他们这些穷人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精米精面。只是这天寒地冻的,离着县城也有二十多里,即使赶去买肉,再回来都天亮了,不吃这个,又有什么可吃呢?

知她说的是实话,即使是戟纣也无可奈何。但对于养刁了嘴的两人来说,这两碗飘着厚厚一层油的面条着实难以入口,因此二人只胡乱吃了几筷子,稍有点饱腹感便放下碗不动了。

倒便宜了一直守在灶房锅边淌口水的何家兴。

戟纣本打算休息一下,养回点体力就继续赶路,不料戟樾却突然发起烧来,不得已,只得留宿一夜。

何家兴自觉的拿着被褥去了仓房,舒窈给他们铺上新的床单后不愿和何家兴挤,于是就在厨房柴草边上将就了一宿。

谁知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发现原本应该睡在仓房的张何家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