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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下,所要做的事,就是办好这场灯火晚会。

或许有几分不务正业,有几分骄奢淫逸。

但倘若能让小姑娘开心些许,君临是乐意的。

有什么样的能力,过什么样的生活。

既然自己有这份能力,自然是要按自己的想法来做。

纵使有那血海深仇,生活也总归要继续。

终日以泪洗面,心中满是仇恨也是过,暂时逃避,轻松些许,体验生活的美好同样是过。

很多时候,逃避或许很怯懦,但它真的很有用。

发自内心的,君临觉得东方明月需要暂时去逃离这一切。

哪怕逃避过后依旧要面对那残忍的现实,哪怕逃避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君临依旧觉得她需要。

君临从不低估人的韧性,但他同样清楚,每个人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根弦。

这根弦或坚硬或脆弱。

但无一例外,弦都是有极限的,一旦达到那个极限,人将要面对的只会是那无尽的悲剧。

在君临的眼中,东方明月的这根弦就处于崩断的边缘,似那踩在薄冰上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坠入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而这一切,君临都不想看到,非常非常的不想。

君临觉得,对于此刻的东方明月而言,死或许反而是件轻松的事,小姑娘也表现出了这样的倾向。

但强烈的仇恨支撑着她的生命,让她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倘若一直这样下去。

留给东方明月的只会是两个结局。

死或是沦为一个只知道复仇的行尸走肉。

而这两种结果,君临都不接受。

是以,他才会想尽办法去填补东方明月心中的空缺,尽可能多的让她去感受到一些温暖,时时刻刻的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关心。

君临很清楚,这样下去,小姑娘只会彻底离不开自己,将自己当做最后的支撑。

倘若是爱情,如此这般,并不公平。

如果不是,那更不应该。

但君临依旧这么做了,因为他想做,也因为他自私。

一方面,他看见东方明月伤心的模样会本能地觉得难受,觉得心疼,忍不住的就去做了这些事。

动作快过了脑子,快过了其他的种种。

另一方面,君临觉得东方明月的命不止是她自己的,为了救她,自己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自己同样该有权过问才是。

君临本能的想把东方明月变回自己印象中的那样。

可以成长,可以变化,但不应该如现在这般让自己心烦意乱。

很不应该,但无法避免的,君临脑中就是会闪过这样的想法。

尤其是在一个个糟糕的夜晚,君临坐在小姑娘的床头,讲着故事。

看着小姑娘那紧皱的眉头,这样的想法就会变得尤为强烈。

伴随着的还有宰了那几个始作俑者的冲动。

但君临什么都做不了。

天道誓言的束缚,让他们彼此都没法对对方所在的势力大肆出手。

天道誓言虽不全面,却也能限制他们这些陆地神仙的行为。

有漏洞,但并不多。

即使钻了这些漏洞,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在去年那场战斗中,自己同澜江的交融太过深刻。

全身的血液都被澜江水脉浸染替换。

现如今的自己已经成为了实质意义上的澜江江神,没法踏出澜江的地界,被限制的死死当当。

哪怕君临的实力因为同澜江的交融在快速增长,也改变不了他被天地限制了的事实。

世间的万物都有其价码,从来都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给予。

澜江给了君临很多,同样也在这一过程之中将价码加在了他的身上。

承一方水脉,自然也要承担起应尽的责任。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双向的选择。

在君临最危险的时候,澜江选择了君临。

而现在君临有了足够的能力,自然也需要承担起水脉之主的责任。

合情合理,也极为公平。

……

从青州城回落日酒馆的路上。

君临脑中想了很多,想到了接下来的灯会,想到了酒馆内的东方明月,也想到了自己。

但不管脑中想了多少,在靠近酒馆的那一瞬,这些思绪全都被君临抛下。

脸上带着笑容,坐在酒馆门口,遥望着江边落下的夕阳,安静的等待着楼上的东方明月。

君临不曾注意到的是,在他出现在酒馆门口时。

二楼的小屋内,东方明月那涂抹胭脂的手微微顿了顿,嘴唇轻抿,脸上多出了一丝丝笑意。

在君临看来,青州城地处澜江的地界,以他的脚程。

一来一回,哪怕吩咐了些许事情,又多说了几句,也不过半个时辰时间。

而小姑娘在自己离开前还蹲坐在浴室内,独自啜泣。

而依君临的经验,这小哭包一定又在用凉水折腾自己。

每每发生争执,这小哭包皆是如此。

君临清楚,对于东方明月而言。

缓和自己糟糕的情绪,最常用的方式就是一个人在浴室内,抱着双膝,埋着脑袋,放空思绪。

直到情绪有些许好转,她才会起身,再次打起精神来。

更何况,去看灯火晚会,自然要换一身衣裳,还要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所需的时间一定不会少,一个时辰都不嫌多。

毕竟,不会有哪个女孩想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顶着哭红的眼眶出去同自己在意的人一起看灯会。

在君临的设想之中,小姑娘大概会在浴室里继续蹲上很久,待情绪缓和了后。

才会换上衣裳,梳妆打扮,遮去自己哭泣的痕迹。

而这都需要很长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自己早就回了这酒馆,自是不会被那小哭包发现自己离开过的事情。

但君临不知道的是,在他消失在酒馆的下一刹那,东方明月就已经知道他出去了。

东方明月从来都没同君临说过,君临的口是心非,她其实全都知道。

哪怕难过,东方明月的脑子依旧是清醒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自己难过,就恰巧有了灯会。

她自然是能猜到,这所谓的灯火晚会是怎么一回事。

在内心深处渴望关心的东方明月顺其自然的接受了君临递过来的梯子。

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心中的情绪,走出屋门,看着空荡荡的酒馆。

才坐回铜镜前,打理起自己那哭花了的面容。

至于灯火晚会,精彩也罢,无趣也罢,其实都无关紧要。

关键从来都是和谁一起去看。

心意到了,人也到了,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