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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澜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红发带,又将白绫缚回眼上。她没点灯,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她早已习惯这样的黑暗,是以没什么不适。

她半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路,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爹爹他们好像已经发现了,发现了也好,早日解决早日完成。兰陵其实也是个好地方,就当作那些人的埋骨地也不是不行。

聂明玦的尸体好处理,不过是修补魂魄再送他走罢了,这事简单。希望聂怀桑能好好办成我的事吧,他要是办不成的话,我也还有其他的方法。

爹爹肯定不会怪我狠心的,那些人就是都该去死才对。等这些事情都完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好好生活了,谁都不能打扰我们。’

魏澜的体质本就适合灵怨双修,于怨气一道,魂魄强大是关键。她这半数魂魄也是历了两次劫雷了,强度自是可以。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学习魏无羡留给她的功法,进步飞快,这本就是最适合她的功法。修补好聂明玦的魂魄再送他走这件事,她自己就能办到。

金麟台

金光瑶坐在他寝殿的书房里沉思,这段时间他简直事事不顺,先是随便自己跑了,再是悯善死了,接着成美也死了,纵使阴虎符还在他手里他也觉得十分不踏实。

他还没有查到这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就已经敏感地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了,难道真的是魏无羡回来了吗?

他原来还不相信这事,但是今天晚上他亲眼看见了个人影,一身黑衣系着红发带的人几乎是从他面前掠过。幸好进殿之前他感觉到不对,给自己用上了在乱葬岗围剿时拿到的隐身符,最后见着那人拿着个东西从他的密室里出来了。

他僵着身子不敢动,他好像还看见那人离开殿门之前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他看见了那张脸,错不了,就是大名鼎鼎的夷陵老祖,他算计过的最强之人。魏无羡真的回来了,而且他性子变了。只那一眼他就感觉魏无羡不一样了,一个善良的强者怎么就变了呢?

进了密室查看一番后,他发现聂明玦的头颅不见了。既然悯善和成美都死了,那尸身的其他部分就也被魏无羡找见了。他隐而不发估计是在憋着什么大事,看来是得早做打算了。

“瑶哥,你方便吗?我可以进来吗?”一阵敲门声响起,金光瑶惊了下才反应过来是秦愫。

他起身去打开门,“阿愫,怎么了?大晚上是有什么事吗?”

秦愫进门来,金光瑶这才看见她还提着个食盒。

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与他道:“瑶哥,这些天你一直都很忙,也没怎么好好吃饭。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你记得吃。”

金光瑶执着她的手面上含笑道,“谢谢阿愫,我会记得吃的,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秦愫眼神黯淡了下,但还是温柔笑着的,“我知道了瑶哥,你也早点休息。”

金光瑶笑着送走了秦愫,门一关上,他的笑容立刻就撤了下去,眼见着有些阴寒。

‘二哥,这事还得你再助我一次了。’

出了门的的秦愫才想起来一件事,今天有人寄了封信约她明天见面来着。她方才忘记和瑶哥说了,为这事回去也不值当,说不定还会打扰瑶哥休息。

这样想着秦愫觉得还是明天再说吧,要是瑶哥太忙的话也就不和他说了,应该是些小事。

第二日早晨秦愫出门时就见着了金光瑶身边的一个下属,她想起好像很久没有见过秣陵苏氏的苏宗主了。不过她也没细想,可能他是有事外出了吧。

她叫住那人,“宗主让你去做什么?”

那人恭敬回话,“宗主叫属下去给蓝宗主送帖子,请他来金麟台小聚。”

秦愫疑惑道:“再过些日子不就是清谈会了吗?”

那人头更低了,“是宗主的安排,属下不敢妄言。”

“那你走吧。”秦愫还是放他走了,本来她要出去还想着给瑶哥说一下的,不过又遇见瑶哥给蓝宗主下帖子了。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看着恩爱,却也有些难言的问题。外面的有些传言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她每次都要告诉自己不在意,但还是忍不住在意。

越想越烦,秦愫也没和金光瑶说,自己带着些人就出去了。

到了那人约好的地方后,秦愫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母亲身边的侍女碧草,她也知道了一个叫她恨不得即刻就去死的真相。

午时到了,金光瑶觉得有点不对劲,往日阿愫总是会在这个时间叫人唤他一起用午膳的,今天她人呢?

他出声询问:“夫人呢?”

守在门外的家仆上前,“夫人出门去了,还没回来。”

金光瑶稍稍放下心,应该是他最近太敏感了,稍有不对就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晚间金光瑶收到一封信,是秦愫写的,说她要出去一段时间,过几天就回来。

虽然理由列的有理有据,但金光瑶还有些怀疑,阿愫太不对劲了,这不像她。

但他一时又想不到除了这个理由以外的事,要是那件事被她知道了,她绝不会如此平静的,她一定会回来质问他的。

金光瑶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他想不起来,他也就不再去想,还是仔细规划下离开的路更重要。

今夜注定有人孤枕难眠,有人黯然神伤,有人运筹帷幄,只等着猎物踏进陷阱。

第三日蓝曦臣如约到了金麟台,他来这里也是轻车熟路了,他还有个特定的院子。

休整了一番后他们一起品茶,蓝曦臣先开口道:“阿瑶寻我来是有何事?”

因着邀约突然,故蓝曦臣有此一问。

“是有件事要二哥帮忙。”金光瑶笑着给蓝曦臣奉了杯茶。

蓝曦臣自然应下,也没问是什么事,“阿瑶有事就与二哥说,二哥一定帮你。”

“那二哥,近来忘机是有什么事吗?我怎么觉得二哥有些轻微愁绪呢?”金光瑶询问,这些年他们也会谈论些旁的事,蓝曦臣也没觉得有什么。

“忘机与友人外出尚未归来,我总觉得有些轻愁。”蓝曦臣皱眉道。

金光瑶立刻知晓了他的意思,能让他发愁的友人,那不就是…

“二哥放心吧,忘机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吧。”蓝曦臣点头,就算魏公子真的回来了,想也不会对那般为他的忘机动手吧。

被念叨着的蓝忘机此刻和魏无羡正在赶路,兰陵就在不远处了,就是不知道魏澜到底想做什么,他们这一路都没发现任何异常。

等他们进了兰陵城,第一个知晓的不是金光瑶而是聂怀桑。他在一间客栈的不对外人开放的屋子里坐着,手里的扇子轻敲,“这小道长料的还挺准的,知道他们大概这个时间就来了。”

“那就先请他们过来吧。”聂怀桑扇子一展道,这小道长的阵法还挺特殊的,还可以随意移动。

兰陵另一边的客栈里魏无羡一行人正在说着话。

“师父,你说阿澜妹妹到底在哪里?”温思追觉得她肯定在兰陵,就是不知道她藏在哪里了。不知道面容,让鬼去找都找不到。

“只能等了,等着金光瑶出事。”魏无羡修改了好几个版本的法器,每次都不成功。一路走来还什么都没找到,没办法只能等着了。

“或许有人会知道。”蓝忘机出声道。

“含光君说的是聂宗主吗?他应该也在这里才是。”温宁反应过来了,阿澜在这兰陵城里,聂宗主必定也在,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那我就先找些鬼去寻聂怀桑。”魏无羡道,找个确切的人可比找个不知面貌的人要快多了。

也就这个方法了,但是还没等到他们找到聂怀桑,就先有人来请他们了。今天午间温宁刚出门就收到了一封信,回来他们一起拆开才知道是聂怀桑留的。

‘明日午时一刻明远楼一叙,聂怀桑留。’

“公子,要去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温宁怕有不好的事发生。

“不会的,安心吧。明天我和蓝湛一起去就好,温宁和思追就不去了。”魏无羡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说他和蓝湛了,总觉得蓝湛不会想离开他的。

魏无羡看了眼蓝忘机,很好,他没有异议就是同意了。

蓝忘机自然不会让他一个人去,就算魏无羡不说他也是会跟着去的。

“我听公子/师父的。”温宁和温思追自然无有不应。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温思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想要着好久不见的阿澜妹妹,她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她到底想做什么?

寂静的夜里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温思追瞳孔一滞,是有人开窗。他悄悄摸起来披上外袍,握着自己的剑就往外探,绝对是有人进来了。

他这间屋子在二楼的最外侧,还是个套间。只有这间屋子有两个窗子,一个在外间,一个在卧房。

温思追小心打开内间的门,门口站着一个人,他先瞧见的是一抹红,然后是缚着白绫的眼,是阿七。

他放下心来,“阿七,你来是有事找我帮忙吗?”

温思追转身点了盏小灯,再回过身时就见阿七当着他面解下了那条白绫。她的脸连带着那双眼睛都叫他震惊不已,怎么会?!

温思追睁大了眼睛,“你是……”

魏澜勾唇露出一个笑来:“阿苑哥哥,是我啊,是魏澜魏可期,也是忘尘道人阿七啊。”

第二日起床用了早膳后,他们聚在一起等着午时到来。

温思追颇有些心不在焉,他看向魏无羡欲言又止,偶尔看见蓝忘机也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温宁看着他好久了,“思追,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温思追几欲将事情说出来,最后想到什么还是放弃了,“没事,我就是担心阿澜妹妹,她一个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

“我们会把阿澜找回来的。”魏无羡道,他坚信一定会的。

蓝忘机觉得温思追没说实话,就他偶尔看向他的目光也是不大对劲,是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之感。

温宁也觉得不大对劲,思追没说实话,他在隐瞒什么事?有什么事是不能和他们说的吗?

午时一到,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起出发了。

他们走后,温思追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和温宁道:“宁叔叔,我们也去看看吧,万一师父和含光君也出事了怎么办?而且不知道聂宗主会不会布下什么陷阱?”

温宁看着他道:“阿苑,今天你很奇怪。”

温思追有些慌张,还是勉强镇定道:“哪有,我就是担心师父他们,宁叔叔不去,那我自己去好了。”

温思追转身就走了,温宁脑子里原来出现一点的想法也被打散了,他连忙跟上去。“思追,我和你一起去。”

温思追暗暗呼了一口气,又低下头想着昨天阿澜妹妹的那些话。是的,他也不甘心,凭什么那些人毁了他们的家还能活这么久,他们都该去死才对。这样想着,他越发坚定起来,他这样做没错。

魏无羡和蓝忘机进了明远楼就有人带着他们去到后院,那里很空旷,大的出奇。中间有一张桌子,聂怀桑就坐在桌前。

魏无羡莫名觉得这里很适合布个阵法,什么阵法都行。

“魏兄,含光君,你们来了,快坐。”聂怀桑站起来招呼他们,又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对他们道:“魏兄,我特意给你准备的酒,是我们听学时你喜欢喝的,含光君不能饮酒,就喝茶看我们对饮吧。”

魏无羡坐下,看见自己面前摆着的酒,端起来就一饮而尽,“这么多年,这酒还是当年的味道,不过人却是变了不少了。连聂兄你都变了好多,就更不用说我了。”

聂怀桑一笑,“那时我们还是少年人,但是谁又能一辈子都是少年呢。”

“来,魏兄,我们干了。”聂怀桑举杯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