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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南拉开布袋,双手轻轻地托起死者的头部。

当头部离开铁板后,他将一只手伸到后脑处垫着,另外一只手推着颈部,轻手轻脚地把死者的头颅往左转去。

黎雪想提醒洛南戴上手套再接触遗体,不过见他拧眉肃目,没有出声打扰。

“果然。”

洛南在头颅的右侧,看到了他注意到的变化。

右耳上缺失了一角。

缺口的大小仅有几厘米,很像老鼠咬出来的痕迹,洛南清楚地记得昨晚做敛容时,并没有此类痕迹。

冷库低温密封,就算有隐蔽的小洞,老鼠也咬不到被塞进冷柜里的尸体。

如果不是老鼠咬的,那又是什么东西造成这种缺口?

又是谁造成的呢?

没等洛南想出点头绪,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跑到冷库门口,喊道:“小雪,太好了你在这里,前厅刚拉来一具遗体,等着上妆呢!”

“啊?我?”

黎雪指着自己,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我是临时工啊。”

工作人员也是无奈地甩了甩手:“我知道,这不是人手不够吗?明礼又不知去哪了,都没跟馆里请假,你快去顶上吧,别让人等急了。”

工作人员只负责把话带到,又匆匆地跑走了。

洛南刚把柜门封上,转身为黎雪祝贺:“恭喜啊,提前上岗,你独当一面的时候到了。”

黎雪转过身,把洛南吓了一跳。

眼泪汪汪的,五官委屈地挤在一起,像是犯错挨罚的学生般嘴角一垮。

“我不会啊!”

“嗯?”

洛南表情一僵。

两人不说话了,冷库里剩下电机嗡嗡的声响。

“你你你你不会敛容?”洛南惊呼。

“我前天才当上临时工,刚学完怎么搬尸体不会造成磕碰以及如何为尸体做翻身清洁,缝合也只学到把伤口拉平,后面的塞口鼻、穿寿衣、正身上妆我还没学到,师兄他就失踪了啊!”

洛南也开始紧张了,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要是把这个临时工交去做入殓,估计三个门卫都拦不住暴跳如雷的家属。

洛南一拍大腿,心说完蛋。

忽然,他的手碰到裤子里的某样硬物。

他掏出来一看,顿时有了主意。

“有了,你先看看这个,学学怎么敛容。”

洛南交过去的是他从系统里拿到的敛容手册,毕竟是稀有级的好物,想必都是登峰造极的心得和手法。

“这个是……”

黎雪打开手册,呼吸一滞,同时双眼睁大到了极点。

她把摊开的手册转过来,面无表情:“上面的字我一个都看不懂。”

洛南气得打嗝:“连环画不会看?看图就行了!”

十五分钟后,守灵厅的家属见到身穿蓝色防护服,戴着口罩穿着手套,几近全副武装的一男一女从大门进来,推走了他们年迈的老母亲,进了一扇小房间。

伤心欲绝的家属准备跟上去,男的转过身,轻声说了一句「请家属回避」,然后把门带上了。

面对在面前合拢的门,家属一时迷糊,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马上被其他家属拉开了。

房间内。

一男一女站在铁架床旁,面对着眼前的遗体,大眼瞪小眼。

“怎么弄?”黎雪问。

洛南翻了个白眼,低下头,近距离观看老奶奶。

老奶奶的遗容端正,遗体没有明显的伤痕,看来走得很安详。

如果不是脸色苍白且皮肤表面有多处或青或紫的尸斑,她看着就像是在熟睡一样。

家属发现得很及时,目前老奶奶身上没有太多自溶现象。

所谓自溶是指随着细胞失去生物活性,身体内释放的酶开始分解自身,组织器官变软或者液化。

从外表看,会发现某些部位的皮肤松松垮垮,里面的组织变成了浑浊的液体混入血液,从口鼻等部位渗出,味道并不怎么好闻。

真要形容的话,想象一下当你把灌汤包的汤汁吸出来之后,它的表皮松垮下来的样子,应该是差不多的。

洛南曾经观察过自己死后24小时的变化,对大概流程略懂一些。

再久他就不敢了,邻居会闻到味道报警的。

这么说来,他们还算幸运的,这是一具难度相对很低的遗体。

“真拿你没办法。”

洛南念叨着,在旁边另一张干净的铁床上躺下。

“我尽量模仿和奶奶一样的死状,你先拿我做练习,等熟练了再给她上手。”

黎雪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掉下来。

还能这样?!

看着黎雪站到身边,穿着防护服俨然一副要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洛南闭上双眼,启动了脑内控制死亡的开关。

这就跟做菜差不多,讲究的是一个火候。

他选择开启「自然死亡」之后,可以凭借个人意愿加速死亡后的变化。

只要加速的时间准确,洛南仅需短短几分钟便可达到与邻床老奶奶状况齐平的程度。

得亏是黎雪胆子够大,不然换作别人亲眼看见这一幕,早把修容刷插进洛南鼻孔里去。

这也不完全归因于她胆子大,更多的是她精神状态有点异常。

亢奋过度之余,又在心目中对洛南的形象有点错位神化,导致她认为洛南做出更离谱的事情也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接下来的场面不诡异。

黎雪像是被塞进火箭里的一名无关人员,一边听着对讲机里倒数发射倒计时五四三二一,一边拿着操作说明书念着「起飞第一步,系好安全带」……

只见她拎着一本手册,看上一眼,就到洛南的脸上画一笔,再看一眼,再画一笔……

本来更衣化妆室里静悄悄,只有笔刷轻轻的嚓嚓声。

没过多久,被化妆的人突然复活,弹起一只手来,指着自己的脸。

“画错了,这里粉打多了,都盖到眼皮了。”

“顺序不对,重来。”

“颜色要更淡一点,你选的色调不对。”

就这样,一名抓来凑数的临时工,磕磕绊绊地拿着一本手册,战战兢兢地画着妆,时不时还要接受「躺尸者」的批评和指正。

整整四十五分钟过去,更衣化妆室的门打开。

“请家属上前瞻仰遗容。”

围在门边的家属一下子涌上前张望,看见了一张熟悉且亲切的脸。

老奶奶安详地躺在棺木中,面色红润,眼皮松弛,身外套着松绿色的寿衣,双手交叠在腹前,仿佛只是简单地睡着了。

虽未睁眼,但面容下浮现出一股精气神,这种亲切的感觉像是无形的丝线,牵动着子女的心扉,把无数回忆拉到了眼前。

光是一眼看去,眼眶早已蓄满泪水。

子女们拥在老奶奶身旁,原本急切的、哀鸣的、苦闷的,都纷纷沉默不语。

棺木两旁,洛南和黎雪心中疯狂打鼓,生怕被发现有什么纰漏。

然而在他们紧张到快喘不上气时,耳边传来了扑通一声。

老奶奶的孝子,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就这么直直地双膝跪地。

他抓着黎雪的手,声音颤抖:“感谢你,感谢你让我妈这么体面地离开……”

黎雪的眼眶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