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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杳没在将军府待太久,临走前稍微提醒了薛南珠注意一下谢朝歌的举止,别让二舅母被蒙蔽哄骗着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至于让二舅母看清谢朝歌这件事,她还得等一个合理的契机。

毕竟谢朝歌为了讨好许氏,几年来又是施粥又是去给孤儿孤女送衣服又是募捐,善良悲悯的人设已经深入许氏的内心,难以动摇。

如果直白的告诉二舅母谢朝歌没安好心,恐怕还会起到反作用。

——

虽是冬日,可还未下过雪,下午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繁华热闹的城南集市吆喝嘈杂,各种摊贩,点心、首饰、布匹、杂货,琳琅满目,来往行人如织,摩肩接踵,谈笑声络绎不绝。

“白糖糕,白糖糕嘞——”

“新进的翡翠玉镯,您看这成色,这透度,买一对吧小姐。”

“上好的棉缎料子,裁冬衣穿着可舒服了,看一看瞧一瞧了嘿~”

想着逛逛铺子买些东西回去给爹娘堂兄,长杳漫无目的的带着烟词闲逛着,没走几步,就被一只突然窜出来的小家伙吸引得走不动道。

猫。

黄澄澄一团,像是一块烤得半糊的蓬松糕点懒洋洋的在街角踱步,小短腿,尖耳朵,走起来鼓鼓囊囊的屁股一颠一颠的。

橘黄色的尾巴有一搭无一搭的摇晃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一对上好的祖母绿玛瑙宝石。

长杳情不自禁被这毛绒绒的小家伙吸引,驻足停留,蹲下身百无聊赖的盯着胖乎乎的小橘猫舔着粉爪爪憨态可掬的模样。

总感觉,神态好像灰兔兔。

想起在山洞捡到的那只蠢兔子,长杳有些怀念,也不知道它最后到底自个儿跑到哪儿去了,原本自己还想抱回来养的。

总之别被人抓走红烧了……

“喵~”

洗完脸,小橘猫伸了个懒腰,神气的昂起小脑袋露出胸脯一撮白绒绒的毛,像个木偶小玩具一样屁颠屁颠的迈着自信的步伐。

一旁的烟词心都被萌化了,不由自主痴迷的同长杳一同蹲下身,眼睛亮晶晶的感叹。

“小姐,它好可爱啊!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这么干净这么胖乎乎怎么也不可能是野猫吧。”

听到“胖乎乎”三个字,橘猫脚步停滞一瞬,有些生气的扭过头来。这还是长杳这辈子第一次从一只猫的脸上看出“恼羞成怒”这种表情。

主仆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小橘猫便灵巧的跃上竹竿跳上一个卖风筝的摊车的棚顶。

紧接着,它居高临下的望向了墙下的小姑娘,舔舔爪爪,玛瑙般的瞳仁在冬日浅金阳光下竖成了一条缝,威风凛凛。

它弯弯的尾巴尖就像小勾子一样钓得人心痒痒,恨不得抱怀里使劲搓。

那傲娇的暗示性眼神,就好像示意她跟上。

“小姐,它要跑了,应该是准备回家了吧?小姐,我们也回去吧。”

“不急,我来会会它!”

难得被勾起些小姑娘家幼稚玩心的长杳朝掌心哈了口气,捋了捋袖子,顶着烟词震惊的眼神踏着一旁杂物轻盈的翻上墙沿。

她半蹲在墙头,朝底下的烟词招了招手,解下过于厚重的斗篷抛到烟词手里,笑容灿烂。

“我过会儿就回去。娘要是问起,你就说我还有些话想跟表姐说耽搁了时间,所以先派你回来给我做桂花乳酪了。”

“小姐?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啊——”

烟词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自家平时成熟稳定的小姐就这么被一只肥美的橘猪勾了魂!

片刻后,烟词故作深沉的长长叹气,转念间面上又扬起了无奈的笑容。

虽然她不清楚曾经小姐经历过什么,但小姐独处时总是怀揣着很多心事的模样,就连熟睡时也会下意识的皱眉,毫无安全感的蜷缩成一团。

对于烟词来说,自家小姐能像个寻常人家小姑娘一般任性贪玩也好。

至少,开心最重要。

到底还是担心长杳的安全,烟词站在墙下凝望片刻,转身往回走去叫随行的侍卫去了。

“喵,喵喵~~”

橘猫仿佛根本没有察觉身后跟着人,在落着薄灰的墙瓦上印下一个个小巧的梅花。

它走路的动作格外扭捏,耳朵一颤一颤,尾巴左右摇,像是在扭屁股一样。长杳甚至都能脑补出小爪子那种“咯吱咯吱”的踩踏音效。

真是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来,总感觉有点蠢。长杳无奈抚额。

但是,她就是对毛绒绒没有抵抗力。

一开始橘猫还只是在繁华市集盲目的转悠,没过不久,竟然开始往阴暗的小巷子里钻,带的路越来越偏僻,越来越离奇。

长杳本想结束自己跟踪一只橘猪这种愚蠢的行为,但猫猫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忽而停下脚步,不知从哪挠出了一根红笺带。

瞬间,长杳马上想起了曾经在三里河村系过的红笺。

裴韶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她,他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走神间,橘猫叼着那根红笺慢悠悠的蹦跶进了另一条更窄的小道。长杳犹豫挣扎片刻,还是因为好奇心而跟了上去。

而穿过那条小道之后面前竟然是铺着整齐青石砖的一条宽路,朱墙金漆,气派非凡。

路的两侧种着光秃秃的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植物。

长杳茫然的在青石道上走着,左顾右盼,心底思索着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恍惚间,一个黄澄澄的梨子直至的挂在她眼前,左右摇晃着,散发出诱人的清甜。

白日见鬼了,为什么天上会飘着一个梨!

长杳大为震撼,试探性的伸手去抓,拽了拽却感觉到了阻力,原来那颗梨是被一根透明的渔线绑住了才挂在这里的。

小姑娘怀疑人生的呆滞住,困惑歪头,茫然的仰起脑袋。

亭阁檐边垂下一角雪白的衣袂,少年披散着漆发,整个人慵懒悠哉的半倚躺在屋檐上,手里握着一根钓鱼竿,嘴里叼着根草。

狐狸似的凤眼含着明晃晃的笑意,薄唇斜斜噙着弧度,眼神促狭。

他坐直身,懒散的随意吐掉那根草,狭长而漂亮的眼睛盛起潋滟的光,眼角上挑,声线因忍俊不禁而微微颤着,像是强忍着不敢笑出声。

“啧,还真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