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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一直在景城外军营旁边山林中的一个隐蔽地下洞穴中研究火炮,因此二人要乘坐马车到景城去。

因天气太冷,所以二人选择乘坐马车,到那里大概得花上半天时间。

又怕路上沈嘉凝摇晃孕吐,因此楚鹤川给她备好了酸梅干。

一路上她不时地往嘴里塞一颗,倒是没觉得特别难受。

未时四刻左右,两人到达了景城外。

楚鹤川担心沈嘉凝饿了,便先带她一起去之前居住的府邸,让士兵出去买了一些吃的,吃完饭休息片刻后再往研究火炮的地方去。

那地方隐在军营后方一座大山中,四周有兵士把守。

两人将护卫放在了军营中,秘密往那里而去。

走了大概一刻钟,终于来到地下洞穴口,士兵认得楚鹤川,赶忙上前道:“少将军,你来了?”

楚鹤川点点头,问:“没什么异常吧?”

士兵道:“属下们一直守在这里,里面的工匠也不允许他们随意出入,暂时没什么异常。”

楚鹤川点点头,回头扶了沈嘉凝一手,道:“我们进去吧。”

沈嘉凝点点头,士兵便将门口垂地的覆盖藤蔓掀起来,又将后面的铁门打开,放两人进去了。

地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一直斜坡往下,两边泥土洞壁上,每隔十来步,便燃烧着火把,因此洞中也不算太黑。

只是两人刚刚走两步,便觉得寒冷无比。

即使是披着一件斗篷,沈嘉凝还是被洞中的阴冷冻得缩起了肩膀。

楚鹤川就走在沈嘉凝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将她的哆嗦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倏尔道:“走了几步,这洞中怎么这般闷热?”

沈嘉凝闻言愕然回头,缩着肩膀不可思议道:“你觉得热?怎么我觉得这么冷?”

她一边说一边将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嘴巴前哈热气。

楚鹤川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衣领,果真是一副热极了模样,道:“你冷我热,正好我把我的斗篷给你穿上。”

“你确定?”沈嘉凝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你不会是看我冷了找借口想把自己的斗篷贡献给我吧?”

楚鹤川:“……”

他轻咳一声,道:“我可没有那般好心。我是真的热,不信你摸摸我的手。”

说着,他将手伸出来举在半空中。

沈嘉凝半信半疑地伸出手指头去戳了戳他的手背,果真感觉他手很温热。

楚鹤川一边笑一边去解自己的斗篷:“我觉得是你肚子里有个小宝宝,所以比我怕冷。”

言罢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沈嘉凝的身上。

沈嘉凝顿时感觉一股重量压在了肩膀上。

她愕然:“你的斗篷怎么这么重?”

她拉起斗篷一角搓了搓,发现这斗篷是三层布料缝制而成,表面一层并非像自己的一样用狐狸毛制成,而是普通的棉布。

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这短短三个月以来,他们便打了两场仗,耗费了许多钱粮。

不说士兵的吃穿用度,光光伤兵所用之医药费用,都是一笔不小开支。

奈何景城、昱城、容城等等城郊开采出来的荒地刚刚种下粮食,还没有收成,银子自然是不够花的。

所以近来楚侯一家也许是过上了史无前例的拮据生活了。

沈嘉凝想着这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硝石的事情,必须快些提上日程。

楚鹤川似乎没有看出沈嘉凝的失落,而是拉着斗篷一角笑道:“这是我娘给我做的,挺暖和的,我穿着也不觉得重,许是你身子重,所以觉得披风重。”

沈嘉凝闷闷点点头,裹着披风继续前行。

大约走了一刻钟,两人终于到了地洞最里面宽阔之处。

远远便听见重锤敲打铁器的声音,一下一下震得人脑袋也跟着发颤。

洞腹大概高一丈,长宽两丈,洞中有五个工匠,全部长得五大三粗,跟外面打铁匠差不多,几人都围在一个刚刚打造出来的火炮大致模型前商量研究。

听见脚步声,他们抬起头来,见了楚鹤川,赶忙过来行了一礼。

楚鹤川便跟着沈嘉凝在火炮周围绕圈仔细研究。

“给我一盏灯。”沈嘉凝停在了炮管口面前,眯着眼睛往里瞧。

其中一个细长眼睛的工匠连忙拿过来一盏油灯递到了沈嘉凝的手中:“灯在这里。”

沈嘉凝接过灯往炮管口里照,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问工匠:“是否是纯青铜?”

那工匠点头:“对,我们都是按照图纸上的标注来打造的。”

沈嘉凝点点头,用手敲了敲炮管。

若是炮管出现问题,容易出现炸膛的风险。

之后她又去检查火炮的底座牢固程度。

若是底座不够牢固,那在点火的时候可能没法承受后坐力。

半晌后,楚鹤川见她站起身来,秀眉微蹙,问:“有什么问题?”

沈嘉凝又蹲到炮管的后下方,伸手转动了一下一个可转动的操作盘,道:“这个操作盘是用来控制炮管的仰角,不过这仰角度不够,会导致火炮射程不够远,无法攻击远距离的敌人,这里需要改进。”

工匠在旁听着,连忙点头应下。

楚鹤川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工匠。

最后,沈嘉凝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指出炮车移动的轮子需要加固,而炮管尾部,她会回去设计一个拉火管。

临走之前,沈嘉凝又将先前准备好的火药炮弹设计图交给了其中一名工匠,让他按照此设计图而制作几个炮弹。

那工匠看了一眼图纸,随后将之收了起来。

沈嘉凝起身准备和楚鹤川离开,却发现他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其中一个工匠身上扫。

两人离开了洞腹,距离渐渐远了,她才悄声问:“方才你看那工匠做什么?”

楚鹤川倾身过来,压低声音道:“我看着那工匠不对劲,他说话口音有些奇怪,而且方才你在嘱咐的时候,他神情也不对劲。”

沈嘉凝顿时警铃大作:“这人身份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楚鹤川摇头:“我得回军营去查一查。”

“嗯,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

然而也许是今日坐了半日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的缘故,沈嘉凝渐渐又觉得有些恶心,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楚鹤川见她脸色难看,担忧道:“你又孕吐了?”

沈嘉凝伸手摸着胃部,道:“应该无事,一会儿就好。”

但走了一会儿反而愈加难受。

楚鹤川道:“你走不动,我抱你出去。”

沈嘉凝实在难受得紧,也顾不得许多,点头同意了。

然而她在楚鹤川怀中,这人大步往前,她觉得更加恶心,等两人出了洞口,她用力拍了拍他肩膀,咬牙道:“放我下来,我受不了了。”

楚鹤川甫一放她到地上,她便难受得蹲到地上,干呕了半天。

楚鹤川转头看了看四周。

原来他们在洞中待了那么久,天竟然已经黑了。

门口只有把守的士兵,他们来的时候为了隐藏行踪,并没有带人进来。

现在她又难受得紧,似乎连抱着走也不行。

无奈之下,楚鹤川只能指着旁边一个临时的木屋道:“我们先去屋子中歇息一会儿,等你舒服一些再回去。”

沈嘉凝点头,拉着他胳膊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往那小木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