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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折雪面无表情,郑晚月大概担心她不相信,又急急着要解释几句。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这段时间真的认真地想了很久……”

江折雪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相信你。”

“那太好了。”

“但我和宣郁真的不是一对。”

郑晚月发愁地看着她,说:“你还是生气了吗?”

江折雪:“……”

恰好身下的玛瑙不安分地踱着步,她默默从马上爬下来,深怕自己待会儿会因为种种原因从马上摔下来。

见江折雪下了马,郑晚月也利落地翻身下马。

她们两人就这么牵着缰绳,带着马站在马场茵茵的草地上。

江折雪想,她该怎么和这位大小姐解释,现在的情况已经朝着血腥死亡悬疑的方向发展,玛丽苏豪门狗血已经变成了过去式。

不要再纠结宣郁了,想一想可怜的乔庭之吧,悟山大师尸骨未寒呐!

对上郑晚月切实担忧的目光,江折雪又毫不意外地意识到——她确实不知道乔庭之的死讯。

看来,对这个唯一的小妹妹,郑晚江是真的相当爱护,她一点也不希望她沾上这些血腥的肮脏事。

江折雪心中思绪千回百转,郑晚月却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她纠结了片刻,下定决心般道:“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之前被一个超级恶心的老男人骚扰,是宣郁哥哥把他给绳之以法。”

“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宣郁哥哥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所以我对他一直是憧憬和崇拜,我姐姐说得对,那不是喜欢。”

江折雪一愣,郑晚月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不喜欢宣郁哥哥,很抱歉以前把你当成情敌,假如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向你道歉。”

就像她一开始想的那样,郑晚月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

她有着大小姐的骄傲,做事永远干脆利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永远不拖泥带水。

真是明亮又热烈的女孩。

看着面前的郑晚月,江折雪不自觉轻轻笑了笑。

周围是连绵的山峦,山色翠绿欲滴,山脚有一片连绵的荒草,微风拂过,草丛便像波浪一般起伏。

“我相信你,真的。”江折雪声音平和。

她看着面前的郑晚月,身旁的马轻轻摆动着脑袋,她慢慢抚摸着它的鬃毛,它便发出轻柔的吐息声。

“但你不必向我道歉,哪怕你真的喜欢宣郁,你也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郑晚月神情懵懂地望着她,江折雪的神情却很平静。

“喜欢是一种很美好的情绪,喜欢上一个让你憧憬的人,本质上是你也希望变得和他一样强大,你憧憬的是你渴望的自己,这很好。”

听了她的话,郑晚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耳朵尖微微泛红。

她想,难怪宣郁会喜欢江折雪。

江折雪身上真的有一种莫名亲和的感觉……像是万物包容。

然后郑晚月听见她继续说:“但我真的和宣郁不是一对,你不用祝福我们。”

“为什么?”

郑晚月一愣,随后猛地回头看她,眼神中有自己磕的cp be(结局悲惨)的心碎感。

江折雪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情况比较复杂,但的确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话还没说完,郑晚月忽然睁大眼睛神情慌乱地看着她。

江折雪以为她不相信,本想摆摆手让她听自己解释。

然后她听见郑晚月急切的警告声:“小心!你后面……”

小心什么?

江折雪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忽然有一双手捂住她的口鼻。

哪怕她第一时间屏住呼吸,一种奇怪的气味还是涌入鼻腔。

意识开始模糊,视线也逐渐变黑。

面前的郑晚月也被人捂住口鼻,她挣扎几下,最后还是软瘫着身体慢慢倒下。

在失去意识前,江折雪遗憾地想,宣郁大概再也不会让她和郑晚月单独相处。

毕竟每次她和郑晚月单独行动,俩人都会莫名其妙消失。

要么是主动绑架,要么就是像今天这样……被绑架。

*

米黄灯光的房间,地上铺着榻榻米。

房间内空几乎空无一物,木格栅窗被封死,只有模糊的天光从木板的缝隙透进。

昨晚应该下了一场雨,门外传来绵延不绝的雨滴声,那是积留的雨水从屋檐滴落。

嘀嗒,嘀嗒,嘀嗒。

仿佛天地钟表。

江折雪醒来时,她正躺在房间的榻榻米上,木格子门紧紧合着,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家具,她微微皱着眉,就着模糊的视线看了会儿周围,忽然身形僵住。

榻榻米,木格门,简洁得毫无生气的内置风格。

这似乎是一个日式的房间

江折雪两手撑地慢慢爬起来,被药物干扰的头还有些晕。

她余光看到倒在角落的郑晚月,立刻转身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她一手托起郑晚月的头,另一手的手指熟练向下,轻轻扣住郑晚月的脉搏。

在检查了脉搏和瞳孔后,江折雪终于慢慢舒出一口气。

还好,只是暂时昏厥。

“郑小姐,以后要记住屏住呼吸。”

江折雪低声喃喃道。

她重新把昏迷的郑晚月小心放回地上,起身观察四周环境。

尽管房间里没有桌椅等家具,但靠墙放着一个高腿小几,桌面上摆了一盆别致的绣球。

墙面上挂了幅画,画上是水墨画的寥寥几笔,正是一只写意的鹤。

江折雪盯着面前的绣球和白鹤构成的室内美学布景,总感觉似曾相识。

她真的以前见过这么高雅深奥的东西吗?不应该啊。

难道是在宣郁家见过?

不对,她从来没在宣郁家见过什么日式的东西。

江折雪一个人站在那儿努力想了很久,在快要把脑细胞全部耗死前,她终于在记忆深处捕捉到一点零星的碎片。

乔合沁家客厅挂着的那幅日式岩彩画。

岩彩画上,是大朵大朵盛开的绣球。

但这又和眼前的绣球花盆栽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说这盆绣球花就是和乔合沁家那幅画里的绣球是远房亲戚吧?

江折雪又对着这盆绣球努力观察,试图再唤起一点微弱的灵感。

可惜,最后什么也没有想起。

绣球的叶子好像还因为她过于热切的目光蔫巴了一点,阿弥陀佛,真是罪过。

毕竟这玩意的寓意看起来相当高深,不是她这种闲杂人等可以轻易理解的。

既然理解不了,那她就不强求,不如转而去理解一些她能想明白的。

首先,绑架她和郑晚月的人把她们关在了一间和室。

而据她现在了解的信息,杀害乔庭之的很有可能是一个来自日本的遥远家族。

难道绑架她们的人就是杀害乔庭之的人?

这些人不仅想报复乔家,还想对郑家动手?

那为什么连她一起绑架?难道她江折雪就是那个被连累的倒霉蛋吗?

江折雪一边想,一边绕着这间和室慢慢走着。

从左到右,十一步,前后大约为6步,成年女性正常跨步的距离大概为60cm,那么这间和室是一个长约六点六米,宽约三点六米的房间。

这是一个接近二十五平米的和室房间,窗外是看不到围墙的室外花园,视野内没有高楼,不是市区内。

而她现在虽然有饥饿感,但还没有难受到虚弱的地步,应该还没有到饿两天的程度。

结合窗外明亮的天光,现在应该是她们被劫走第二天的上午。

不算短的时间,她们很可能已经离开本市,但也可能还在市郊区。

江折雪心中转过好几个可能,她的眼神暗了暗,连带神情也冷下来。

两个女孩,就这么被陌生人劫走,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乔庭之的死就发生在不久前,她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宣郁和郑晚江肯定发现她们被劫走,她也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找她们。

可她们真的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江折雪忽然想起宣郁之前和她说的。

他说:“你能握住我的软肋,同样可以握住任何人的,假如有人威胁到你,你可以毫不犹豫地用锋利的东西割断他的喉咙,一剑封喉。”

江折雪蜷缩着手指,她慢慢摸上藏在袖子里的刀片,这是她自保的最后一道防线。

在宣郁找到她之前,她要用这块刀片,保护好自己和郑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