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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小师父可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找一下怀素,我不会耽误太久。”

守门的小沙弥犹豫了片刻,引着楚沉暮进入梵音阁,来到了一座佛塔前。

戒行阁。

小沙弥面朝塔的大门遥遥一拜,对楚沉暮说:“施主,怀素师叔他在里面忏悔,你应该见不到他。此处不许外人随意进入,只能等怀素师叔从里面自行出来。”

楚沉暮看着紧闭的大门,再联想一下这个与戒律堂差不多的名字,心里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最近很流行进戒律堂吗,大家怎么都来这种地方转一遭?

“那你知不知道怀素他……大概多久能从里面出来?”

小沙弥摇摇头,“怀素师叔他前段时间从外面回来之后直接就进了戒行阁,然后再也没出来过,我们都不知道他破了什么戒,自然也无从得知他出来的具体时间。”

破戒了?

楚沉暮叹一口气,用留声珠录下自己的声音,说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拜托这名小弟子务必等怀素从里面出来后尽快交给他,对方接过珠子收好,应允下来。

再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用处,他只好又回无极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出来这几日,也不知道洛随尘在凌天峰待的怎么样,有没有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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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素此时正跪在戒行阁的地板上,闭目诵经,忏悔自己的罪厄。

那日,他们得以安然无恙的从蜃海幻境中出来,他脑海中的眩晕感还有没有完全褪去,下意识施展出障眼法模糊自己的容貌,随后寻找田施主与楚尊者那边的方向,看到那几位熟悉的身影,心里才下意识放松下来。

田意歌在此时也朝怀素这边看过来,虽然怀素模糊了自己的容貌,看上去完全陌生,但她还是认得出来对方,于是眉眼弯弯,莞尔一笑。

怀素下意识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双手合十。

他转移注意力,默默感受着自己得到的灵力团的大小,在心中盘算着,经过这件事,他应该可以晋升元婴了。

当年楚沉暮百岁之内晋升元婴,在沧澜大陆便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无数人称赞他是少有的天才,如果真的被大家知道怀素即将成为几十岁的元婴,说出去怕是更要震惊整个沧澜大陆。

也难怪梵音阁一直对自己的佛子三缄其口,实在是怀素太过天才,已经到了可以称一句妖孽的地步。经过这件事,怕是更不会轻易让怀素在人前露面了。

不过这些事情怀素都不关心,也不在乎,他还是很没有存在感的隐立在一旁,呼吸平缓沉稳,即使知道自己修为即将更进一步,成为沧澜大陆屈指可数的天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直到他看到田意歌拎着剑手起刀落杀死了那位他很熟悉的施主,这位处变不惊的佛子表情才骤然失控。

这个人叫茹轻,他记起来了,就是这个人,试图暗算田施主。

周围质疑声此起彼伏,绝大多数人都在说田施主恃强凌弱,不该对自己的同盟痛下杀手,只有少数人在观望,冷静的等待一个事情的真相。

可田意歌没有解释,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

只有他知道,田施主是在为自己与他报仇,而这个叫茹轻的人,也是真的该被送去往生极乐世界。

怀素蹙眉,周围人不该不分青红皂白便随意指责田施主,他冷声开口:“事情并非如此,此人被杀实乃事出有因,她在秘境中背叛同盟在先,种恶因自然得恶果,一切皆是她自己的命数。”

有小部分人听了进去,可更多的人没有进过秘境、没有亲眼见到茹轻是怎样背叛田意歌在前、也或许不相信这样一个普通小沙弥所说的话,还是固执的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才是事情的真相。

怀素还想再多解释,变故再次发生,楚尊者打伤了洛施主,拂袖离去。

田意歌几人很快追着楚尊者离开了这个地方,此时回音谷也走出人来控场,讨论声渐渐小下去,怀素便也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清者自清,他无需多说,田施主的清白自然毋庸置疑。

然后他便踏上了返程的路途,先是寻了个安全的地方晋升成了元婴,又一路上帮衬被魔宗影响的小门派,直到九天前才回到梵音阁。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恭恭敬敬斋戒沐浴之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主动踏进了戒行阁。

那是只有犯了戒的和尚才会进去的地方,还得是很严重的戒。

更多的时候,大家犯戒都是由自己的师父略施惩戒罢了,只有事态严重到一定程度,才会用得上戒行阁。

梵音阁戒律森严,不是没有弟子偶尔犯迷糊,会触犯到某一条清规戒律,但他们都默认这一行人里不包括佛子。

佛子是有佛性、有转世佛根的,怀素也确实像传闻中那样,自小就悟性奇高,不管是多么晦涩难懂的经文他都能很快的理解,还能讲出自己的见解。

他也从来没有犯过戒,包括在孩童时候,那会的年龄正是最难安定的时候,怀素也能克己复礼,小小年纪行事板板正正,旁人挑不出一丝错误。

而这回进戒行阁,大家一开始也以为只是怀素对自己太过严苛,只是因为一点吹毛求疵的小错误罢了,没想到,一连九日,他都还未曾出来。

戒行阁中有一面墙,墙上篆刻正心清念的符文,传闻这个符文是梵音阁开山老祖所创,能洗涤人心中的罪厄,只有能完整诵读七七四十九遍这段经文,才能从戒行阁中出去。

而这座只有三四层的佛塔,被数位得道高僧坐化后留下的舍利子加持,只有真的达到了条件,才能放你出去,否则大门不开。

除非用强力破除,但一般人很难做得到,外面的其他僧人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眼睁睁看着你破坏这个地方。

经文不长,拢共也就一百多字,可怀素已经枯坐在此九日,仍然没有诵完。

九日前,他按照来此忏悔的步骤,划破自己的掌心,将血印在那面墙中心位置处,最醒目的一处符文上,随后便跪在中心处,开始照着墙上的经文诵读。

只读了短短几行字,周围环境便发生改变,怀素再度抬眸时,发觉自己身前端坐着一位老者。

他见过这个人的画像,是创立梵音阁的人,他们的第一任住持。

(注:这个地方有作者本人的私设,这本书中对佛门的探讨仅限这本书中的人物,不牵扯任何现实生活、也与现实生活中真正的佛教、僧人等完全无关,没有任何不敬或故意解读不当之意,如有不妥之处请告知,随时更改。)

“梵音阁第一百二十七代弟子,见过——”

“无需那么多虚礼。”对方只抬了抬手,怀素便被迫挺直身子,闭上了嘴巴。

对方的人还坐在原地,但声音飘忽不定,仿佛环绕在四面八方,声若洪钟,自带威严:“我早已坐化,你所在的只是依托舍利形成的幻境,所见之人也只不过是我封锁在舍利之中的一丝残魂,早已经做不得数了,便不在乎这些凡世俗礼。”

“我只问你,你因为何种缘由来此?”

怀素还是坚持行完一个完整的礼,低垂着眼眸,“回住持,弟子怀疑自己六根未净。”

“你身上有清明的佛性,怎会六根未净?”

“弟子会因为一名女子扯动情绪。”

“哦?详细跟我说说?”对方的语气明显鲜活了几分,仿佛对此事有莫大的兴趣。

怀素有些无措的看向声音的来源。他怎么从对方的语气中,没有听到严肃,反而听见了明晃晃的兴趣。

“你是不是觉得我被外界传的天上有地下无,就该是个古板无趣只知道念经的僧人?”对方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生气,听着鲜活的不像已经坐化的大能,“你如果早出现千年,我可能会符合你的想象。”

“我已经在此处几千年,已经由一个鲜活的人,慢慢古板到了极点、无趣到了极点,又触底反弹,慢慢变回这样。”

这句话的意思还是说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对方面容和蔼、语气又亲切慈悲,因此怀素的拘谨少了许多,终于开口阐述自己的罪行:\"弟子曾救过一位女施主。\"

“行善因,无错。”

“那位女施主对、对弟子产生了情愫,弟子拒绝了她。”

“这是对方之举,你无法判断,也无错。”

“可弟子发现自己即使拒绝过她、即使并未动凡念,下次见到她时也会下意识想到这些事。”

“也无错,那只是你的记忆,并不能代表你的情感。”

怀素不说话了。

第一任住持慈眉善目,细细端详颇有些苦恼的站在原地的小弟子良久,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又继续问到,“只有这些吗?”

怀素摇摇头,一五一十的说出两人在蜃海幻境中发生的事,包括自己内心的挣扎与迷茫。

以前只憋在心里,他分不清到底哪里出了错,这会全说出来,才发现了事情的关键。他对第一任住持躬身一拜,道:“弟子对这位女施主与对旁人时,内心所想不太一样。”

住持了然。

怀素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斟酌着给自己的行为定了性:“所以弟子自认心境不宁六根不净,已经犯了戒律,特来戒行阁悔过。”

“吃斋念佛,不是只有吃斋才算念佛,而是因为念佛你才选择吃斋,你可明白?正如那些清规,即使你全部做到,可心中无佛,便也做不得数;而如果你心中有佛,又何必苛求条条框框?”

怀素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弟子有一事不明,如果做不到这些,又如何能证明自己心中有佛呢?”

“我懂你的意思,可我也有一事不明——”,住持一笑,看着更慈悲了,“到底是从哪一代弟子开始,我梵音阁的规矩才变得越来越多的?”

“啊?”这会轮到怀素不知所措了。他的心境再沉稳,也想不到剖析完自己板上钉钉已经破了戒的行为之后,没等到第一任住持的质问与惩罚,反而听见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我创建佛门心法与教条,只是为了修心清念、约束自身,是哪个不好好领会我意思的小辈,私自篡改我的本意?”

怀素沉默不语,在对方口中的小辈,都是他的长辈。而且他自小就是这么学的,他的师傅也是这么学的。

住持也知道从怀素这里问不出什么,他也不一定要追根溯源,只是见到这个颇具慧根的小弟子,心生怜爱,下意识比往常多说了几句话。

还有一个原因,进戒行阁的弟子越来越少,这么多岁月,他虽然这缕残魂不死不灭,但也相当于变相的被困在此处,无人说话也无事可做,着实有些无聊。

这会儿遇见一个合眼缘的小辈,他便愿意多说几句,开解开解这个看上去走进了死胡同的小辈。

住持道:“我当时所处乱世,别说只是顺道救人,再出格的事情我也做过。佛门清净不见血腥,可我也允许孕妇来寻求庇佑,佛门弟子吃斋念佛,可我也允许伤重之人吃肉补身子。如果按你所说,我岂不是该怄死在这里,自戕以证己道?”

怀素已经不太清醒了,说话也开始云里雾里,“弟子明白,可弟子愚钝,弟子此举无法比肩您的大义,况且我救完人之后还会忘不掉所救之人,甚至还下意识与之共情,这……”

他知道第一任住持的这些事,传记中都记载过,可这同他的情况不太一样,对方是为了人族大义,而他只是为了个人小情。

住持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他这会恨不得原地复活,给历代住持开个会,问问清楚到底是谁曲解他原本的意思,还没往好的方向曲解。

“我且问你——”

怀素对视着住持的眼睛,点点头,等待对方的下文。

“我就不能有至交好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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