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再次一紧，野娃被这逼仄盛怒的法力逼得面目通红。
“你恨的是我，何必牵连他们？”
“难道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糟我毒手的全是赴过你喜宴的？”
少年的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满眼震惊，他身上强行压制住的法力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野娃却得意地笑了笑，微微闭着眼，好像很喜欢用这种方式与少年接触。
突然，少年变幻出赤目，原本漫不经心的野娃突然睁开眼直视着少年。
瞬间，关于野娃做过的一桩桩恶事全部显现了出来，从与狼群结伴到杀人舔血。少年惊恐地看着野娃能在嬉笑间就杀了一家几十口。
血落在野娃如雪白皙的皮肤上，他只伸出舌头舔了舔，在尝到血的味道后脸上露出了邪魅满足的笑。
而后手起刀落，将弯刀刺入了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生人胸口。末了架起弯刀大摇大摆地消失在夜色中。
讽刺的是，野娃杀人的那把刀是曾经少年赠予他，让他自卫的。
少年的手背迸发出一团法力将野娃打飞了出去，随着一声巨响，野娃被砸在佛像上。下一秒，佛像应声倒地，直挺挺地朝着野娃砸了下去。
野娃直愣愣地瞪大双眼，他没有躲，闭着眼接受这块巨石的碰撞。一声闷响后，瞬间血流不止，野娃吃痛地睁开双眼对上了眼含慈悲的佛像，他愣住了。
“哈哈哈哈……”
一声刺耳的笑声传了出来，野娃刚推开佛像艰难地站起来，少年手一挥，野娃刚站定又被打了出去。
又是一声巨响，野娃再次被撞在一尊佛像上，又强又快的法力让野娃的口鼻处喷出一口鲜血，血顺着他的身躯滴在佛像的脚尖。
叶观南在那一刻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少年提着剑，飞身抵在野娃的胸口，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脖颈，野娃疼得五官扭曲成一团却一声不吭，他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握住剑身。
瞬间血滴答滴答地掉下来。
“你若是今日杀了我，我定不会反抗。否则……”
“否则怎样？”
“你的夫人怀胎至今有九个月了吧，她区区一个凡人却拿着把灭世之剑招摇过市，你觉得那些妖魔鬼怪会拿她怎么样？”
少年的瞳孔骤缩，“原来你是想把我身边的人都杀尽。”
“对。”
“如此我便留你不得了。”
少年的长剑刺入野娃的胸口，叶观南真真切切听到了皮开肉绽的声音，野娃低头看着鲜血奔涌而出的伤口，他反而笑了。
此时的野娃浑身上下都是血，鲜红温热的血染红了曾经他细心擦拭的佛像。
弥勒佛慈悲宽怀地垂眸看着他。
就在这时，少年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少爷少爷？”
“我在。”
“总算找到你了。”
少年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那个声音又惊又惧，惊魂未定道，“刚殿外来了很多妖魔，夫人被吓得动了胎气，怕，怕是要早产。”
少年闻言怒吼道，“你刚为什么不说？”
“刚刚我一直联系不上您……”
少年似乎想起什么，急吼道，“你叫她一定坚持住！我马上到！”
野娃看到少年焦急、愤怒与不安的样子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原来这就是痛。”
话落，少年生生将没入胸口的长剑拔了出来，野娃羸弱的身体瞬间没有支撑，无力地顺着佛掌滚落在地上，像条被刮了鱼鳞的死鱼，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少年怒火中烧地看着躺在地上笑得疯狂的野娃，一道极强的法力打在他的身上。
顷刻，野娃疼得全身蜷缩成一团。
一颗深灰色的丹元落在少年的掌心，他五指并拢，丹元顷刻化成一团黑气。
瞬间，佛窟内充斥着一股邪气。
随着野娃身上的丹元被生生剥出，他这几年练就的法力尽数被废。
“从此我们的恩怨就此了解。”
少年收起长剑没了踪影。
野娃颓败地想抬起手，可离剑伤最近的那只手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他像只全身骨头被打断的狼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
又红又肿地躺在血泊中。
“没门。你说了不算。”
野娃用仅剩的一只手和力气不断地向前爬去。
佛窟内，他的身前身后都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而就在他快要爬到门口时，一只肥胖的脚踩住了他的手背。
竟是方才那群人去了又返。
“原来是有苏家的一条走狗，居然还敢狐假虎威！”这是个被剜去一只眼睛的独眼龙，他揪起野娃的头发，往他脸上啐了一口，“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面子呢！”
又一名独臂的壮汉上前发狠地踩住野娃的另一只手。
“呵，孙子，你不是很有能耐吗？现在成了这模样我看你跑哪里去。”
独眼龙边说边用手拍了拍野娃的脸，而后手一挥，喝道，“哥几个，抬走！老子今天要好好折磨折磨他，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野娃像只小狼似的，龇牙咧嘴地瞪着血红的双眼想飞扑上去咬住他们，可他浑身骨头断裂，也只能被拖走了。
一行人像拧一只待宰的羔羊，拧着野娃没了踪迹。
……
眼前的白光骤然消失，叶观南被这突如其来的刺光照得无从适应，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混沌一片。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一阵凛冽的声音，好似有什么利器生生破开了空气，下一秒一把弯刀如闪电般向他劈来。
叶观南躲不及，只感觉胳膊处一凉，随着视觉慢慢的恢复，他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他依然置身于佛窟。
“年？”
叶观南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右手边，他的身侧空空如也，手臂好似被针扎了一下，抬眼一看，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涌，手指粗的伤口上覆着团团黑气。
痛觉随着听觉迟钝地奔涌而来，叶观南终于听清了佛窟四面传来的“叮叮”的声音，一黑一白两道声音在佛窟内流窜。
叶观南扫视了周围一圈竟看不到陌一，说罢正要提刀，却听有苏年喝道。
“被藏起来了，你别乱动。”
但来不及了。
叶观南还来不及出招耍威风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跌了下去，周围漆黑一片。
“他妈的。”
叶观南再也忍不住骂了句粗话。
这里是藏了什么奇珍异宝，至于处处都是机关吗？
短暂的失重感过后，叶观南重重地摔在地上。
耳边传来了瓦罐破碎的声音，一个吃痛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谁啊？谁压在我身上？”
这个愠怒的声音太过熟悉，叶观南心头一喜。
“陌一？”
“师父？”
这个声音诧异中带着惊喜与兴奋。
“师父？是你吗？”
四周黑乎乎的，叶观南含糊地应了一声。
“嗯。是我。”
“你起来，你压着我了。”
叶观南赶紧跳起来，一个软绵绵的身体向他扑来，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
“吓死我了，师父，你可来了。”
叶观南被这哭腔弄得心里暖暖的，他轻轻拍了拍陌一的后背。
“乖……”
突然他的肩头传来一阵剧痛，这时陌一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师父！我在这，那个不是我！”
叶观南一惊，那现在抱着他的是什么？
獠牙刺入他的肩头，叶观南疼得头皮发麻发胀。
叶观南忍着剧痛生生将趴在他身上的东西扯了下来。只听“滋”的一声响，他肩头的肉被生生撕了下来。
妈的。
叶观南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在心里爆粗。
“陌一？”
“师父，我在这！”
刚刚的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现在的声音是从正前方传来。周围黑漆漆的，叶观南看不清眼前的状况。
就在这时，无数个声音同时传入叶观南的耳膜。
“师父，我在这！”
“师父，救救我！”
“师父！师父？”
所有的声音竟是和陌一的一模一样。
刚刚吃了神血的怪物发出一阵怪笑，有了神血的加持，他的笑声带着穿透墙壁的法力，肆无忌惮地在周围传荡。
“好吃！”
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这一凄厉的笑声。
叶观南打出一道明光，借着微弱的光明他看到在他的周围是无数个层层叠叠垒起来的陶罐。
竟是方才那里。
陶罐里，无数个长着和陌一一模一样的小鬼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在他的脚下，周围同样有数十个身形、相貌与陌一相差无二的小鬼弓着身体慢悠悠地向着叶观南逼近。
“师父，我才是陌一呀。”
叶观南顿时感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