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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方城诸人谈起建昭九年五月初八,宋清朔将军娶妻的这场婚礼,脸上都会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笑容。

有人说,“弦月姑娘弦月姑娘的叫了那么久,原来人家的真名叫姜淮啊,以后得叫姜姑娘了”。

“什么姜姑娘,你个傻的,得叫宋家大娘子或是姜夫人了”。

还有人说,“宋将军与弦月姑娘,一个是少年名将,一个是女中豪杰,俩人又都生的倾国倾城,当真是一段佳话啊”。

而那个时候,已经年过半百的云舒,在和孙女说起这话时,还是啧啧感叹道,“那天啊,宋将军还命手下在街上到处分发喜饼红包,就连方城路边的狗,也能拿到宋将军的红包喜饼”。

从别院到将军府正厅的路,姜淮走了无数次,便是闭着眼也知道该怎么走。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宋清朔和她同执牵巾两端,踏着地上的红绸,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府中正厅。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祝贺声,有人说,“宋将军和弦月姑娘经历了这么多,终于修成正果,一定要白头到老,恩爱一生啊”!

也有人起哄道,“新娘子快把那扇子拿开,给我们看看呀。”

立刻就有人制止,是桑梓的声音,“看什么看!弦月姑娘你们没见过吗?”

“弦月姑娘是见过,可是这当新娘子的弦月姑娘,我们是真没见过呀!”是宋清朔手下的一个百夫长,似乎是叫叶轩来着,姜淮有点印象,突然又想到,姓叶…那不就是,凌川的弟弟。

于是便也将团扇偏了些许,稍稍露了点容貌。

很快那人就起哄说,“宋将军福气真好!恭喜将军!”

步入正厅,宋清朔引着她跨过火盆,在她身旁轻声说道,“小心,慢一些。”

姜淮觉得有些好笑,团扇遮脸,却也不是看不见,即便真的看不见,以她的武功,跨个火盆而已,能出什么事。

但是一抬头,看见宋清朔专注深情的眼神,她的话也咽了下去。他既让她小心,那就走慢点吧。

李长安与安国公一道坐在上首,看着宋清朔与姜淮并肩而行,缓缓走向他们,也是含了泪。

上首司仪官的声音响起,“请新人行三拜之礼,一拜赐良缘,二拜喜联姻,三拜结同心。”

“同拜高堂,一拜知春恩,二拜寄恩情,三拜报春晖。”

语毕,宋清朔拉着姜淮,一道缓缓跪在软垫上,向上首的安国公和李长安敬茶。

李长安接过姜淮手里的茶,红了眼眶,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囡囡,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拜完,司仪官再度说道,“夫妻对拜,一拜结连理,二拜永同心,三拜敬如宾。”

姜淮与宋清朔转身面向对方,弯腰相拜。通常在婚礼上,都会要求女方比男方弯的更低些。

但宋清朔却是郑重的弯腰行礼,比姜淮低了许多,而姜淮只是欠了欠身子回礼,在她起身时,宋清朔还伸手扶了一把。

在场之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也都笑了,不少女子更是艳羡的看着姜淮。有这样一个身居高位,长相隽秀,还如此体贴入微的郎君,真是让人羡慕啊。

“礼成——请新人入洞房。”

卧房也被装饰一新,挂满了红绸,就连姜淮养的那只小白狐与那只三花狸猫,宋清朔都特意做了两件红色的小褂子给它们穿上。

自他们坐下,便有许多婢女仆妇往帐内撒着花生红枣等干果,说着吉祥话,宋清朔脸上的笑容越发浓,而姜淮的脸也更红了。

“请新妇行却扇礼,恭祝,称心如意!”

随着司仪官的声音,姜淮拿下了手中的团扇,放置在床榻一侧。

宋清朔总算得见她今日的容貌,金色嵌东珠红宝石的凤冠衬的她眉眼格外明艳,白皙光洁的脸上,两颊是淡淡地绯红,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嘴上涂了朱红色口脂,娇艳欲滴。

“阿淮…”他顾不得还有人在旁,动情地说道,“今日好美。”

张兰芬立刻起哄道,“宋将军,你也太急了,日子还长着呢!”

“去你的吧!”张驰野佯怒,“姑娘家家的说话没轻没重。”

张兰芬不悦的撇撇嘴,一想她哥哥说的那话,不是,到底是谁说话轻重啊。

李长安走上前,拿着一把小金剪子,从两人的头发上各自剪下一缕用红绸绑在一起放置于锦盒中,祝贺道,“挽结成双,结发长生。削丝结龙凤,搂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藏命花,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众人又是叫好,宋清朔也握紧了姜淮的手,小声说道,“阿淮,你我已结发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姜淮没有说话,却也握紧了他的手,对他重重颔首。

宋清朔的姑母,安国公的妹妹又捧着装了合卺酒的盘子上前来说道,“请新人饮合卺酒,合卺交杯,永以为好。”

姜淮执起酒杯,与宋清朔行合卺礼,将酒一饮而下。他也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净,将酒杯倒扣在盘子中。

礼成,宋清朔正想让大家都下去,他好和姜淮温存一会,张驰野和苏微澈却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人拽着他一个胳膊说,“好了好了,礼成了,快快快,出去敬酒!”

宋清朔脱口而出,“急什么!你们先下去,一会再说。”

姜淮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脸更红的,羞涩地别过头去,推了他一把,“快去吧,别让外头的宾客等急了。”

“就是就是!”苏微澈也说,“你家娘子都这样说了,你还不出去和我们喝酒,今日我非灌醉你不可。”

说着便把宋清朔拽走了。

“嘿这俩没眼力见的!”张兰芬嗔道,“我那个哥哥没眼力见就算了,怎么苏王爷也这样啊。”

“最没眼力见的就是他。”顾楹初附和道,“今日堵门的时候,不就是他给宋将军放水吗,唉,年过三十的人了,还这样没正形。”

姜淮见张兰芬如今与顾楹初说笑,也是放了心,见没有瑾柔的身影,于是问道,“瑾柔呢?”

苏微澜笑着说:“别担心,瑾柔在外头席面上与灵毓灵晔一道玩呢,看着可比灵毓更像灵晔的姐姐。说不定过个十来年,阿淮和我哥哥能当儿女亲家呢。”

“那好啊。”顾楹初说,“那我就等着吃酒了。姜妹妹放心,我明日就把聘礼送来。”

姜淮也与他们说笑了几句,觉得有些饿了,又让人上了桌席面来一道吃了,这样到了晚上,她们想着宋清朔许是快回来了,遂也告辞离开。

门外响起了宋清朔的说话声,不同于往日的温柔,今日他的声音特别高,“苏微澈!你给我等着!下次我去钱塘,定把你灌醉,让你家王妃罚你跪搓衣板!”

装的也太差了…姜淮心想,谁喝醉了还能这样嗓音嘹亮,隔着好几里都能听见,也就骗骗苏微澈了。

果不其然,时安也说道:“将军,演的假了,而且吴越王爷已经醉倒了,咱们也到正屋了,不用演了。”

“那就好那就好。”宋清朔忙说,“你闻闻我身上没有酒味吧,阿淮不喜欢酒味,若是被她闻到,她该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时安还仔仔细细嗅了嗅,然后确定地说,“一点酒味都没有,只有熏香味。”

宋清朔踏进屋内,便见姜淮端坐在床榻边上,手里还执着那把团扇。

“好啦,快放下吧,同我还装什么。”他快步走过去,拿下她手里的扇子,她的容貌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华贵,他情难自抑地说,“阿淮…我真的好爱你啊。”

“我也爱你。”她笑了,但很快又抱怨道,“这个发冠重死了。”

宋清朔笑了,那个发冠是他特意命人纯金打造的,又缀了珍珠宝石,怎么能不重。

他忙帮她把冠摘下,果然见额头上已经被压出了红印,他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慢慢为她按摩着头部,“这样可感觉好点了?”

“好多了。”姜淮笑着看他,“清朔,你今天,也太好看了。”

“好看你就慢慢看,看一辈子。”宋清朔又问道,“吃饭了吗?”

“嗯。”姜淮点点头说,“午饭是和微澜姐姐她们一起吃的,晚饭还没呢,想和你一起。”说着便从他腿上起了来。

“我也没吃多少。”宋清朔又握住她的手,凝望着她问道,“你现在饿吗?”

“不是很饿。”姜淮笑道。

宋清朔也笑了,“我也不是很饿。”

说完,便低头吻住了她,爱意缠绵。又扶着她坐在妆镜前,为她卸下头上的钗镮,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阿淮,我定不让你后悔嫁给我。”

“我相信将军,不会让我后悔。”姜淮也吻了他。

“都说了,别叫将军,这下是真的该改口叫郎君了。”宋清朔又一次提醒她。

“那我叫不出口嘛…”姜淮虽这么说,却也小声尝试着叫了一声,“郎…郎君。”

但是一叫完便觉得实在是肉麻,立刻说道:“哎呀我还是叫你清朔吧。”

“傻娘子,我听到了。”宋清朔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温柔地脱去她的外衫,吻上她的脖颈…

一夜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