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想让他死在睡梦中吧？你何不施个真言咒，让他伏法，搞这么麻烦干吗？”
阿离不理解，本来是一桩很简单的事情，顾清修兜兜转转一大圈，这操作着实令人费解。
“伏法太便宜他了，既然他的便宜老爹替他背了锅，那就成全他，杀人偿命，让他一辈子都循环在杀人当天，被恶鬼索命的一天。”
顾清修轻挑眼尾，眼中寒光乍现，浓浓的冷意化不开。
死对于他来说，倒是便宜他了。
梦魇一向难找，为了区区一个人间渣泽，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福气。
顾清修话音刚落，狐狸就阴阳怪气起来:“果然最毒女人心，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找梦魇一事，对其他修行之人来说难如登天，但对你们空山族来说无疑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所以…麻烦了。”
嘴上说着麻烦，顾清修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上，看不出一点麻烦别人的觉悟，除了看向阿离的目光有一瞬的光芒绽放。
这么长时间，阿离也习惯了顾清修所谓的“求人态度”，于是也不恼，留下一句“就等小爷的好消息吧”，化作一阵红光从顾清修眼前一溜而过。
“世界上真的有梦魇存在吗？”
一人一狐说话的时候，南清德只是静静的听着，等阿离离开，他才询问。
梦魇他只在祖上流传下来的《万物记》里见过，现实生活中，别说见过了，在阴阳界听都不曾听说过。
顾清修闻言捧着包子的手一顿，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复杂，似乎没想到南清德会怀疑梦魇的真实性。
要知道，在上辈子，也就是距现在的一千年前，梦魇还是各路阴阳世家追杀的存在。
梦魇靠吃人类的精气存活，又是把人类精神世界里产生的愉悦满足偷走，塞进它所制造的噩梦。
既是以精气为食，便得换灵气助长。
它所摄取的是人类最宝贵的兴奋剂，所以，阴阳师也最喜欢逮捕它们，从它们身上榨取属于人类最纯粹的精气。
有些有良心的阴阳师，是以为人除害为前提，一旦抓住梦魇，就会让它彻底毁灭。
也有些心思不纯的，会以提升修为做目的，把梦魇吸收的奄奄一息，再放走，等它再饱满起来，再进行抓捕，如此循环，也是邪修的一种方法。
顾清修想不通，不过是短短千年，这种小精灵，都已经不被阴阳师熟知了吗？
望进南清德求知若渴的眼睛，顾清修狭长的桃花眼微闪，点点头:“等阿离回来你就知道了，梦魇在以前是很常见的精灵。”
南清德一直知道顾清修身上藏有秘密，所以在对方提起以前这种为老的词，也不疑惑，只是乖巧的点点头。
梦魇并不难找，阿离天生对灵气敏感，所以，在第二节课下课，就回来了。
当它把一团毛茸茸的巴掌大小生物放在桌子上时，南清德瞪大双眼，惊讶之意溢于言表。
“这就是传说中的梦魇？”
他伸手戳了戳眼前的萌物，不可置信的问道。
可别骗他，《万物记》上面记载的梦魇明明是一团黑色浓雾，无形无体，来无影去无踪，吸收的美梦越多，肉眼可见的体积就越大。
眼前这个，尖耳粉身，鼻子像兔鼻，耳朵像鹿耳，眼睛像泰迪的巴掌大小东西，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梦魇吗？
这阿离怕不是随便抓个奇怪小动物，拿过来充数的吧。
这样想着，南清德不禁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一旁洋洋得意的狐狸身上。
感受到这道算不上友好目光的阿离，瞬间炸毛，他唰的一下飞到南清德脸前，跟他鼻尖对鼻尖，恶狠狠的说:“少年，你是在怀疑小爷的业务能力吗？”
“没有，我只是诧异跟书上描写的不一样。”
虽然阿离不是实体，就算是鼻尖碰鼻尖，南清德也没有任何触感，但看到突然放大数倍的狐狸头，他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放屁，你就是在怀疑小爷，你那充满愚蠢呆萌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我告诉你，这就是梦魇，几千年来，一直都是这个形态，你说的书，一定是什么野路子记载的野书。”
被一个区区人类小孩怀疑，这让活了近两千年的空山狐很气愤。
他冷哼一声，退到顾清修身边，献宝似的把梦魇往她怀里推了推。
还是跟有见识的人类相处起来舒服。
被打上没见识标签的南清德，郁闷的挠挠头，可这确实跟传说中的梦魇有很大出入啊。
何止是有很大出入，简直是完全不相干。
不过阿离活的久，它说是那就一定是。
顾清修抬起手摸了摸窝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梦魇，柔软的触感像在摸只小兔子，手上的力度不由得放轻一些。
缩成一团的梦魇，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这才把脸从肚子上露出来，睁着湿润的绿色眼睛，仰头呆萌的看着顾清修。
顾清修瞧了瞧它，对阿离说:“这也太小了吧，还没成年就被你抓来工作了，它能行吗？”
“有一个就不错了，它是落单的，谁知道爸爸妈妈还记不记得它，要不是我把它带过来，能活几天还不一定呢，对付孙浩楠这种现在就被噩梦缠身的人来说，这小家伙对付他不用费吹灰之力。”
不用外界影响，孙浩楠现在也睡不安稳，一闭眼就是时玲一家惨死，变成厉鬼向他索尼的景象。
梦魇横插一脚，不过是加了催化剂，让他精神变得更薄弱罢了。
“那就成，你现在就把它送走吧，完了带回来，以后或许有用。”
顾清修上辈子就喜欢收一些奇奇怪怪的物种。
什么河童，人鱼，还有怨气冲天的女鬼，藏匿深山的凤王，甚至普通物种百兽之王她都不放过。
所以，一个小小的梦魇，不过是她这辈子收集活体手办的一个开始。
阿离不知道她的癖好，但也知道梦魇作用大，于是点点头，将梦魇从顾清修怀里提出来，身体再次消失。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
南清德看着狐狸残留在空气中的红色斑点，喃喃出声。
“改天有机会我送你一本《万物记》，上面记录的，都是真实的，比你的野路子性价比要高。”
“我的那本就是《万物记》，还是祖上传下来的。”
……
顾清修突然语塞，她抬起手怜悯又安抚的拍拍南清德的肩。
不是他爷爷骗他，就是无良商家骗了他祖上。
可怜的南氏，被人一骗就是一千年。
《万物记》是一位千年前飞升的道家祖师写的一本记录世间万物的书籍，当时风靡一时，所以，不少盗版也流了出来。
想必是南氏祖宗，买了本盗版书籍，还揣着朽木当梨木，祖祖辈辈的传了下去。